第51章 执迷
话音刚落，那群恶灵便向众人冲了过来。
“灯灯小心，大家小心！”
温冷雨挡在言青灯身前，一身黑色衣冠周围灵力骤起，霎时与那些乌泱泱的恶灵战斗起来，黑压压一片中显得格外显眼。
“我们自会保护自身，言痕你专心对付梁厌便是。”
言青灯则站到了言痕身前，亮出骨扇，汇聚起强大的灵力，一边退敌，一边还不忘顺手收服一些鬼魂。
“想不到啊言痕，如今这些剑客都这么厉害了，想必从你这学到了不少吧。”
梁厌作势佯装进攻，嘴上却还在和言痕争辩。
“你也从我这学过不少。”
言痕有些神思不定，像是被梁厌带入了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不过，本心已失，学会再多也无用了。”
说罢，便握紧了好久都没有再用过的剑。
“本心？”
梁厌身边的黑雾愈发浓重，却迟迟未出招：
“在你留恋于妻儿时，在我独自一人在人界斩鬼时，我死于恶鬼刀下时，你又在哪里！”
“你可以来我这里，安魂道从来没有拒绝过你。”
言痕面对着极端的梁厌，不知该怎么宽慰：
“你一意孤行，那日你被恶鬼所害，我何尝没有去寻你，是你自己选择化作和他一样的恶灵，是你拒绝了我。”
梁厌有些激动，空洞的眼神仿佛也有了些神色，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
“早就晚了！并不是因为我化作恶灵我们才针锋相对，在我第一次离开安魂道之时，我们就已经是永远的敌人了。”
言痕有些恍惚，似乎对当初放任梁厌在人界独自一人有些愧疚，慢慢又放下了手中的剑。
言青灯看到了这一幕，顾不上抵抗外面的大批恶灵，只一瞬就来到梁厌和言痕二人之间。
“醒醒吧，梁厌，言痕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后路，是你自己不愿，如今却怪他不曾留你，即使你们意见相悖，一起商议解决未必不比刀剑相向的好。”
“你懂什么，言痕他早就答应过我要与我二人一同建立没有恶灵的世间，可他呢，他竟然都能对恶灵抱有善意，对我却严苛至极。”
梁厌心里的怨原本并不严重，如今随着时过境迁，岁月累积，仿佛那股仇恨像化作了他的妖力一般，越来越深：
“我不喜恶灵，他第一反应却是替恶灵辩白，我不喜他成婚，他依然和我对着干，我不喜这个为恶灵洗礼，名不正言不顺的安魂道，他却执意让我留下。”
言青灯听着梁厌的话，眼神变得怜悯，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点悲哀：
“梁厌，言痕他，不是你一个人的言痕。”
言青灯感受到了梁厌的极端和自私，即使说再多的大道理，他也不会听进去的，干脆还是把话说开的好：
“他当初从乱坟堆里捡了你，是因为他善良，教你剑法带你除鬼，是因为他的志向在此，而你也恰好与他志同道合，你却利用他对你的善心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若不能如当初一般对我，又何必救我。”
梁厌依然执迷不悟，仿佛救了他的人才是害他的罪魁祸首：
“是他让我见识到了人心易改，志向易变，如此为侠，和这些恶灵又有何分别？”
“变了人心的是你！”
言青灯不愿再费口舌，甚至差点忍不住要开口骂起梁厌来：
“言痕何曾变过，他一直都以除鬼为己任，不惜将夫人带回道中，只为能亲自操持这里的一切，为恶鬼净化，带他们重入轮回一直是他的心愿。”
“可你呢，原本最厌恶恶鬼的你，如今却与他们同流合污，真是可笑。”
言青灯气势汹汹，身侧的灵力不断汇聚，与眼前浓重的黑雾互相交织，化作一片混沌之色。
“真没想到啊言痕，当初在修法之处收留的这几人如今竟对你如此臣服，你也算是个有手段的道主了。”
梁厌眼看言青灯一直为言痕说话，便不再针对过往之事，反而论起了当下。
“优秀之人自然能人人追随，言痕即使一句话不说，我们也愿意同他心口一致。”
言青灯不以为意，依然振振有词地反驳着：
“你的这些追随者，不过是和你一样的可怜人，看起来如今妖力非凡，在人界猖狂不已，内心却是一片空洞。”
梁厌被言青灯的话气得有些发抖，仿佛一切都说中了他心中最不愿揭露的伤口，他也开始变得狂躁起来，原本悠悠荡荡的黑雾早已变成了混沌不堪的乱麻。
“如此口齿，竟与当日的言痕不相上下，可如今你看看，你身后的言痕可有半分当初的神气，可有当初半分的坚定。”
梁厌不仅为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仿佛还在为言痕如今的温吞感到惋惜。
“言痕也同你一样，经历过痛苦，却还能温柔地对待身边的人，除了妻儿，他这辈子唯一记挂的人就是你，你却对他心存怨恨。”
言青灯捏紧了手中的骨扇，却因为心里明白言痕仍然珍惜这个弟弟，一直忍着没有出手，只是不断用言语泄愤：
“言痕不改初衷，这才叫作坚定，你们原本拥有一样的目标，一样的路，是你自己选择了另一条，如今殊途，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罢了。”
听到此处，梁厌终于不再是阴沉着脸了，甚至看上去依稀有了些当初的神采。
“若是如此为何不来人界抓我，为何不带我来安魂道受罚，为了我化作了恶鬼，依然让我一个人？”
言痕轻轻拍了拍身前言青灯的肩，示意让她先退到一旁，想来是自己有话要说。
“梁厌，我明白你，若是你不成为恶鬼，想来我收了你的魂魄后，你便要转世轮回，我们或许再无相见的日子。”
言痕说到此处，快要流出泪来：
“弟弟，我知道的，你只是不愿服输，不愿低下头来回到安魂道中，所以你宁愿做这恶鬼，甚至于让我痛骂你几句，你心里可能都会舒服些。”
轻叹一声，言痕接着说道：
“我如今已经修成了新的术法，可让你的灵魂永远留在安魂道，不需要再入轮回，若你愿意，我们其实可以依然一起在这道中生活。”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却杳无音信，如今终于重返安魂道，却是要来取我性命的。”
言痕依然相信梁厌只是一时被怒火束缚，一直在等着他自己想明白。
听了这些话，梁厌身边的黑雾越来越不受控制，他本人也如同疯魔了一般，发出了狰狞的笑声，黑雾也随着声音迅速靠近了眼前的人。
“言痕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