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意识
人界的月色轮回流转，安魂道月桥上的明灯却从未熄灭。
“灯灯，我们是打算一直歇着了吗？”
温冷雨早已完全恢复，四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正殿中。
“多给你时间休息休息还不好啊？”
言青灯一边回答，一边摆弄着桌上白瓷瓶中温冷雨刚换上的花。
“怎么办，我好像和恶鬼合二为一了。”
温冷雨感叹道。
“这恶鬼确实不简单，能做到给温家下咒，魂飞魄散前还能把他自己的意识融入到你身上。”
言青灯倒是不担心温冷雨的身体，毕竟恶鬼的身躯早就消散，只是残留了一部分自我思想，留在了温冷雨的脑子里：
“温江已经被我带去轮回了，现在好了，你就是我们安排进恶鬼道的间谍了。”
“拜托，灯灯，我也算是为了大家牺牲了一半的脑子了，你还损我。”
温冷雨咂吧了两下嘴，又续了口气，将自己的嘴巴撑得老大，随后又猛地叹了口大气。
“冷雨哥哥，那你不是可以知道恶鬼们在想什么啦？那我们之后再遇到他们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啦？”
祝芋这几天无事，又在安魂道练了好一会术法。
“看看我们家芋儿，现在是又聪明又厉害，她那术法如今比你可一点也不虚。”
言青灯笑眯眯地看着祝芋，又吐槽了躺在床上一直不愿动弹的温冷雨。
他伤早就好了，还一直赖着，要言青灯天天给他带饭。
“只是可惜，这恶鬼虽然认得我爹，却不清楚当年真正发生的一切。”
听着言青灯无奈的语气，温冷雨倒是当场想了个办法：
“灯灯，恶鬼的意识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毕竟已经存活了这么久，我在那么长远的记忆中一时想不到关于你爹的事情也是有的。”
温冷雨继而说着：
“要不你冲我逼问试试？说不定恶鬼的思想就会占据我的身体，然后就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好主意，就怕说到最后你会被安魂道主揍。”
叶无言的担忧不无道理，言青灯若是急眼了，只怕要把温冷雨直接当做恶鬼本鬼给处理了。
“这个办法好呀弟弟，你们两个看戏的到时候记得拉住我和他。”
言青灯双眼一亮，也觉得此法可行：
“否则小雨弟弟的魂魄说不定都要被我一掌打散了。”
说罢，言青灯便站起身来，原本殿内柔和的风霎时犀利起来，在她身后汇聚。
“言痕，究竟做了什么让你那么恨他？”
温冷雨只是皱着眉，不发一语，大概是在用自己的灵力将精神全面贯注，好让恶鬼的意识主导自己的言行。
只一会，温冷雨便任由恶鬼在自己身上自由发挥起来，他表情变得阴沉，语调也早已没有了方才的轻柔：
“他抛弃恶鬼，让我如何不恨？”
“如何抛弃？为何抛弃？他并不是恶鬼不是吗？”
言青灯眼看恶灵意识苏醒，抓住时机开始提问。
“自然是因为他曾善待恶鬼，后又翻脸无情。”
温冷雨声音闷得让人发慌。
“真是可笑，善待你们，你们非但不感恩，倒是借着这势，恨起来了。”
言青灯自然不会同意这种绑架他人的言行。
“他口口声声说要给我们一个归宿，不过就是被抓到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罢了。”
温冷雨的灵力果然也是不同凡响，将恶鬼的意识汇集在脑海中后，流畅地表达出了恶鬼的所思所想。
“想要好的结局，为何堕为恶鬼？”
言青灯看不惯这种自己受苦却选择责怪旁人，从不在自我中寻找病灶的推脱之辞：
“在世时，为何不做善人？”
“人界纷乱，饿殍遍野，如何不争如何不抢？”
温冷雨抬头盯着言青灯：
“连生存都是困难，如何还能谈做人？”
“真是荒谬，恶鬼真是能为自己找借口，残害他人，是他人的报应，自己受苦，却是世间的不公。”
言青灯目前尚且平静，更多的还是想开导这位已经不可能再入转世的恶灵。
“言痕，灵力强大，他来人界收魂，遇见恶鬼也多是和你一样，好言相劝，甚至愿意带他们赎罪，得以转世托生。”
温冷雨此时竟一脸哀伤，像是真的在哀叹着言痕的消散：
“不过如今他灰飞烟灭，也好，恶鬼便再也不会如我当初一样，信任他跟着他回到这个狗屁安魂道，却被关押百年。”
“若是遇到其他灵力高强的修法之人，只怕你的魂魄在那一日便消散了。”
言青灯认为父亲定是有所决断，才将这鬼暂时收押，只怕还来不及超度他，安魂道便出事了：
“你当初为温家施咒之时，就应该明白你的结局。”
“哈哈哈哈，温家，那一群假模假样拿着剑的木头人，连我都对付不了，竟还想成为人界最有名望的家族。”
温冷雨说到此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不堪，只怕是潜意识里不愿这恶鬼如此贬低温氏：
“是他们活该！既然斩不了我，就不能怪我反将一军，看着温家如此痛苦，真是让我身心舒畅！”
“看来你是自认有这等不俗的成就，才会甘心呆在这牢里不愿化灰？”
言青灯自然知道这其中还有言痕的缘故，才如此说着。
“温家算什么，真正让我看不起的只有言痕。”
温冷雨突然露出了一股明显的杀气，想是恶鬼意识到眼前人是言痕女儿，一时克制不住：
“我本可以放过你，可我想到当初言痕为了一个女人，将安魂道弃之不顾，我们这些被带来的恶灵，就这样被放任在地牢中，不能转世，更不能去人界自由行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只不过是那些凡人的护卫，竟还口口声声说能拯救我们，荒谬！”
温冷雨竟开始汇集灵力了，只怕是恶鬼的意识已经完全压住了他：
“而你，就是他和那人界女子的女儿。”
“哈哈哈哈，这也许正是言痕的报应。”
“终究他还是为他自己的错误买了单。”
众人眼看温冷雨快要抑制不住恶灵的意识，都警觉起来，祝芋和叶无言也准备好了用灵力对抗。
言青灯倒是不急：
“我父亲本来就是普通人，只是后来修法习术，才成就了安魂道和他自己不灭的灵魂，即使肉体已亡，作为常人的心还在。”
“常人的心？”
温冷雨身边呼啸着聚起带着黑雾的风：
“常人会亲手将自己的女儿化作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