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百川归海（八）
“想不到这里还挺像监狱的禁闭室。”
顾清走近，径直就坐在铁板床上靠着另一头也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我也觉得有点像，就是叶大傻睡觉老爱打呼吵得我一整晚都没法睡，哈哈。”杨戍上前拍了一下叶天瑞的肩膀，给他拿去一根烟。
叶天瑞接过烟，杨戍便给他点上，两人对视一眼后叶天瑞又默默地转过头看向窗台外的夜色。
昏暗孤灯，狭隘冰冷的房间，仅有的破草席这一切似乎让三人同时回忆起那时候在监狱里共同收拾永清帮一起被关入禁闭室的场景。
只是，此时的叶天瑞似乎早已经同顾清两人分道扬镳。
“你们两人也犯错误了？”良久，叶天瑞才将手里的烟头一丢，转头问道。
杨戍嘴角浮笑：“坐了十几年我可没兴趣再回监狱，不像你好像还挺习惯？要不我跟上面支会一声，让你留在这当大组长怎么样？”
“我当他妈个鸡巴，让我当这帮金身太子的大爸还差不多！”叶天瑞吐了一口唾沫，继续骂道：
“甘霖娘，要不是那时候我身上没家伙，你看看他们有本事把老子带到这里来吗？”
“都什么时候你还计较这个，怎么人家放你出去你还不走？难道你还真想和叶声干一架？”顾清嘴咬烟头，问道。
“来，他要是敢来和老子干一架我他妈现在出去！”叶天瑞瞪眼大声道。
顾清微微摇头：“那天我见识过他的身手，我肯定对付不了他，我看你更没多少胜算，估计也只有何兵上去跟他才有得较量。”
“你他妈”叶天瑞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当天他一招就被叶声制服，内心对两人的差距还是十分清楚的。
“认识实力的差距才会给我们这种人往上爬的动力，不是吗？”杨戍忽然说道。
“老子没兴趣再给人当狗了！当累了行不行？”叶天瑞抬头，此时的他忽然有了一种身心俱疲。
“我也没兴趣。”顾清给他拿过来一根烟，又给老杨和自己也点了一根后，淡然道：
“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就算你出去做个守法公民，到时候就不是当某人的狗了，而是所有有权有势人的狗。”
“你不吃人，别人就会来吃你。”杨戍也跟着说了一句，在三人里面他是内心最渴望退休养老的人，多年的打打杀杀和监禁生涯早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可即便这样，他也依旧要出来不断地跟人勾心斗角，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那样后果就会非常惨烈，那一堆等着报复的仇家就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
“他妈的，我说今天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成什么哲学家了？还是来之前专门跑了一趟图书馆？”听着两人的话，叶天瑞鄙夷道。
“少废话。”杨戍的手直接就拍在他的肩膀上，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还有阿清一起闯闯？”
“没兴趣，我没兴趣再给人当狗，老子要干自己的！”叶天瑞阴沉着脸答道。
顾清淡然道：“那估计你要换个地方混了，要不你去外地或者干脆去海外试试？”
“怎么，我自己的家你怕我混不起来？”叶天瑞忽然笑了起来。
“你比建泗帮人更多吗？还是比建泗帮更狠？就算让你弄出跟他们当初一样的动静，不还是让一个青年会的分会给捏死了，在丰南，这里是谁地盘你还不明白？”顾清反问道。
叶天瑞无言，他知道在这种宗族势力无比强大的地方，那就是宗亲会的地盘，所有的地下势力基本都要笼罩他的阴影之下，哪怕是当初凶狂一时的建泗帮还是让顾清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带着一个分会给活活按死。
这时杨戍适时开口道：
“你来我们这里，你想搞帮会我们出钱让你搞，我和顾清也懒得管你。你愿意跟我们一起搅合，那就一起搅合，那样我也乐意，起码我们还是当初四大队的铁三角不是？”
“你不怕我给我弟弟做卧底？”叶天瑞反问道。
这时顾清忽然开口，以一种极低的语调说道：
“我一直有个猜测，当时张宏远叫你做的事情应该不是让你去对付江南川或者施老，而是让你来对付我和老杨并且借我们的手去把水搅浑，所以你给拒绝了。”
听到这话，叶天瑞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眼神却明显在闪躲。
“所以，我和顾清也不认为你现在是在唱什么苦肉计，更不信你这种鸟毛性格还能当卧底，你要是能当卧底你觉得你那点小心思玩得过阿清这个小狐狸吗？”杨戍跟着说道。
“你要是能当卧底，我也认了。”顾清脸上挂起微笑，又说道：“兄弟我只问你一句话，来不来？”
“我有个条件。”叶天瑞忽然道。
“有屁赶紧放。”杨戍笑道。
“以后你们要是和我弟弟对起来，我不参与。”叶天瑞说道。
“老杨你看，果然还是放屁。”顾清笑了笑，这种问题在他看来根本问都不用问，毕竟他们也不可能让叶天瑞去对付他的亲弟弟。
“那老子现在是不是可以算身在曹营心在汉？”叶天瑞又问道。
“我去，这家伙居然还有点文化。”杨戍朝他挤眉说道。
“还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把杨大头当曹操了？你娶了几个老婆这么敢的？”顾清忽然笑了起来。
叶天瑞听到这话有些茫然，倒是旁边的杨戍直接就是满脸黑线地说道：“赶紧滚出来吧，这地方多呆一分钟就让我想起监狱里的禁闭室，真特么难受，你们两个还坐牢上瘾了是吧？”
“走走走。”顾清拍了拍叶天瑞的肩膀，三人一起就朝着门外走去。
出人意料的是在顾清的带领下三人很快走下楼来，门外不远，那名瘦高的身影藏在昏暗的灯光下却始终没有露面。
他默默盯着顾清离去的背影一阵思考后，又给叶声打去了电话，在他的判断里对顾清的危险等级瞬间提了好几个档次。
刚一出大铁门外，杨戍忍不住对顾清问道：
“你是怎么记得路的？别告诉我你就走一趟就能把刚刚走上前的方向给记住？”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妈的他们给我抓来又抓出去审问了好几次，我他妈都没办法记住路。”叶天瑞也跟着好奇起来。
“我是不记得路。”说着顾清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截粉笔，笑道：“但是上去的时候我就偷偷做了记号，顺着记号往回走还不会吗？”
“你看，我就说这这小子阴险吧？你还想在他面前当卧底，我看你被他卖了差不多。”杨戍笑着对目瞪口呆的叶天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