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惊蛰
“顾大哥，我能不能提个要求？”看着转头就要安排人去给自己处理宁阳帮麻烦的顾清，李俊达又特别小声了开口。
“要求？”顾清瞧了一眼有些瘦弱的李俊达，隔着厚厚镜片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少的期待出来。
“你说说看。”顾清给自己点起一支烟后，缓缓回道。
“我想，我在想顾大哥能不能帮我把任务给减少一些，现在每天那个任务量我实在做不出来。”李俊达话一说出口自己就有些犹豫，他很担心才刚上位的顾清能不能做到这些。
毕竟对于其他犯人的出身来说，自毕业后就开始在大型会计师事务所实习的他一直都是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根本无法适应监狱改造生活的节奏。不仅平时的任务量做不完，还经常被点名批评被安排去加强学习。
事实上中队给每个人犯人核定的任务数量并不会过重，甚至可以说是合理，哪怕是十三队这样的骨干生产中队也是如此，十三队更注重的是犯人对技术上的突破，而不是一味追求产量，对于这点顾清倒是非常清楚。
“减少任务？”顾清的手放在下巴上轻轻地摩擦，思考了一会后，他说道：“我今天看了一下你的操作，我觉得哪怕是给你减少任务你也一样做不了，干脆这样吧，我给你调过去专机那里，一组刚好有一台专机是空的。”
“啊？这顾大哥，顾大哥这能行吗？”李俊达一下子把眼睛睁得大大，专机对他来说就是梦寐以求的工位，不仅轻松简单，更重要是没有具体的任务要求，要不一二组的专机也不会都分配给丰南青年会的人来做。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顾清点头，又说道：“这样吧，我替你准备一条烟一并拿给陈天河那边，烟就算我替你出了。”
“顾大哥别，烟还是我来出。”李俊达赶忙出声阻拦，谁知顾清将手一摆：“不用了，我不缺这些，就算是你加入我俱乐部送你的见面礼吧，好了我要回监舍午休了。”
说着顾清就转身往监舍走去，而呆在原地的李俊达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又掐了几下自己的大腿肉后，才渐渐露出一脸的兴奋大声地笑了起来，让旁边的犯人都扭头奇怪地看着他。
“你给我烟干什么？”监舍内，正准备爬上二层架子床休息的陈天河看见顾清递过来的一条烟，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我想给李俊达调到专机的位置，咱们组里不是有一台专机的空额吗？”顾清回道。
“嗯，有。你收了他多少？”陈天河一下没反应过来，以为是李俊达私下让人给顾清卡里打钱，要买那个专机的位置。
“没有，那家伙不抽烟，连根烟也没给我。”顾清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陈天河一下子跳了起来，组长拿一些好的机位出去卖这在私底下犯人也都清楚，毕竟坐在组长的位置怎么可能没有自己捞钱的方法，他没想到顾清不仅一分钱没收，还替人搭进去一条烟？
“对，他加了我的俱乐部，算我替他提前铺个路吧。”顾清点头，解释道。
“可你总不能每个进你俱乐部的人你都安排好位置啊？”陈天河疑问道，哪怕顾清这样解释，他还是不能理解。
“我今天观察过，现在的李俊达留在他的工位上不仅没有半点作用，反而还可能经常出废品，万一我们后面真接到了宏远集团的单子，那种服装可是不能返工的，你敢给他做？所以把他放在专机是最好的结果。”
顾清说着就给陈天河拿了一根烟，并顺手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后，继续道：
“另外我也不是随时收入，不是别人想来就能来，我要的是有能力的人，至于他得罪过谁，我不在乎。另外，我也不会给每个吃不了苦的俱乐部成员安排好位置，你连这点都抗不下以后怎么跟我混？”
其实顾清一开始也曾想过给邵节武换一下工位，但首先邵节武在一组的位置目前不可替代，无人能顶上他的能力，二呢邵节武自己也反对，他觉得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他不想成为废人一个。
至于黄大福，虽然他被暂时整调过来一组帮忙，但怎么说他也是二组的人，并且黄大福本身的技术不错，根本不需要调换到别的工位。
顾清的话让陈天河陷入深深地沉默，思考了足足好一会才回道：“你说的倒也没什么问题，而且看来你对自己的以后已经有了不小的规划，行！就按你说的去安排，甚至听完你的话，连我都有想加入你俱乐部的想法。”
顾清描绘的东西，对自己俱乐部的安排确实让陈天河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觉得按照顾清目前的设计，这个俱乐部以后发展肯定非常可怕，甚至完全可能在不依靠青年会的前提下都能单独和永清帮抗衡，当然前提是顾清也要一直往上爬去。
“你要想来我怕这里暂时还装不下你。”顾清笑着说道，他知道以陈天河目前的身份如果掺和进俱乐部的话容易遭到中队管理层的猜忌和打击，毕竟以顾清目前的位置还不足以撑起太大的场子。
“好好努力，等你搞得足够大了，我就加入，这烟我就不要了，算是当我提前入股的股份。”陈天河将顾清放在他床铺上的烟推回，沉声说道。
“好，那我也不跟你矫情了。”顾清将烟收起，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后，将被子摊开，又把眼罩戴上开始了自己的午休。
下午上工没多久，顾清就走到李俊达的身边让他收拾干净自己现在的电脑平车后，给他带到了专机的位置上，这一切直接引起了小组几十号人的震惊，许多人甚至直接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个巡检才上第一天居然就有能力把人给调整到工位上？”
“他第一天就这么干不怕以后下不来台？！”
“不是，大组长也太相信他了吧？他这么干怎么能服别人？陈组长也不说句话任由他胡来？”
有羡慕的，更多的则是各种质疑，毕竟敢在上位第一天就这么搞的人恐怕也就顾清一个人，更何况抛开他现在的身份不说，顾清也才是一个下队不足一个月的新人，许多老犯人更多的是内心不服气。
对于这些老犯人的质疑，顾清直接选择无视，如果连这点眼光都在乎，他就不用干了，相反他还轻轻拍了一下还有些忐忑不安依旧觉得不可思议的李俊达的肩膀，让他放心在专机上做就行。
做完这些他就开始自己的工作，拿着巡检手册一个接一个工位地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犯人的成品质量，虽说老犯人内心都在质疑，可偏偏没有一个人敢当他的面说出来，也没人不去配合他的工作。
早上那个例子还在那摆着呢，那家伙被狱警叫出去就挨了好几下的辣椒枪，到现在还肿着大半张脸猛打喷嚏地在车间内老老实实地踩着平车，这就是对抗顾清的下场，车间的犯人可没谁想去尝试。
车间内，顾清正站在一名犯人的机位旁边，弯着腰说道：“你这样做不行，速度太慢。”
“不行？”老犯人一抬头，内心有些鄙夷，他坐牢多久做了多久的服装，连陈天河自己来也没能挑出他的半点毛病，怎么这个新巡检一上来就说自己不行？
“我不是说你的成品质量不行，而是说你做的方法还不够快。”顾清说着就挥手示意他起身后，一屁股就往他的塑料凳子上坐了上去。
随后只见顾清把原本放在机位左边的篮筐移到了右边又转了个90度的角，然后拿起一片半成品说道：“你从下面开始绕着车线，反着来，像我这样，速度起码快上一半。”
说着顾清先把电脑平车上控制面板的针脚数调整了一下后，随着他手按在半成品上，很快就将手上的工序直接做完，顺手拿起另一片又做了出去，的确速度比那名老犯人要快上非常多。
“这”老犯人有些吃惊，他做了这么久还真没想过顾清的这种方法，如果按照顾清现在教给他的办法确实效率会提高许多，而且拿半成品的姿势也要轻松上不少。
他的内心顿时由开始的鄙夷变成了佩服，不愧是三个星期就上位巡检的新人，不服不行！
“巡检，还是你厉害！连陈组长都没想过这个办法，谢谢。”顾清起身后，老犯人赶忙开口谢道，语气态度都十分敬佩。
“没事，好好干。”顾清刚一说完，正要转身却差点撞到已经不知道在两人身边站了多久的中队长，把他给吓了一跳。
“中队长好！”顾清赶忙起身立正，大声说道。
“很不错，你确实非常对得起巡检这个位置。”一身蓝色衬衫警服的中队长对着顾清微微点头，微笑表扬了一句后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