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福利院的白发男孩
太宰治从来不整虚的，最后是从玖川静流的外套口袋里直接摸出一根绳子。
足够结实、足够粗，还特别长——这是根好绳子。
面对坂口安吾不可置信的目光，玖川静流脸红：“啊哈哈哈，还不是这件外套原本就是太宰君的嘛，他的东西我都没有动，就放在原位。”
坂口安吾：你猜我信不信？！
吵吵闹闹过后，玖川静流叮嘱太宰治记得给织田作之助留点心后想起自己在横滨还认识了两个小伙伴，现在赶着离开，也顾不上联系他们，只能让友人太宰治代劳。
“太宰君，你一定要记得去看一下龙之介和银啊，虽然说龙之介有异能力倚仗，但是遇上身体实在不好的时候也有心无力。”
“银好辛苦，年纪比我们都小，还要一直操心龙之介的身体情况，要是龙之介能多听听她的话就好了……”
察觉到太宰治和森鸥外的一些隔阂，以及太宰治更倾向的立场。玖川静流临离开时终于敢把自己小伙伴的信息如数告知。
太宰治一听是玖川静流在擂钵街认识的两个小孩顿时有了点兴趣。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随后直接应下：“放心放心，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那姓芥川的兄妹俩都完好无损。”
“太感谢你了，太宰君，”玖川静流欣喜道，“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龙之介和银都是很好的人！”
见玖川静流对这两个自己丝毫不认识的陌生人如此记挂，先前还一直藏着掖着不说，太宰治心里莫名有些吃味。
他点头以示回应，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嗯嗯，好人，都是好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尚不知能以后背相托的朋友将自己卖给一个黑泥般的恐怖家伙，此时身处横滨郊外的兄妹二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哥哥，是不是太冷了？”芥川银顾不上自己的身体，赶忙询问芥川龙之介。
“没事，前两天那么冷的晚上都熬过去了，没道理现在会被冻死。”
“贫民窟那里现在还不清楚状况，我们还是先等几天再回去，万一再来一场白雾或霜灾就不好了，那才真要命。”
兄妹两人相依为命，信息来源极为有限，到现在都不知道带来天灾的人或死或离，可也正是这份警惕心使得他们能小心翼翼地在贫民窟存活。
没有了往日获取物资的途径，荒凉的横滨边缘，人影都没几个，最大的声音就是动车飞驰而过的噪音。
好在两人发现了一处建筑，仔细观察过后发现这是一家人口稀少的福利院。饿死事大，于是等到天黑后，两人偷偷摸进去想要找点食物充饥。
结果七拐八拐，在以为是厨房实则是禁闭室的小屋里发现了一个被锁起来的瘦骨嶙峋的小孩。
男孩有着一头杂乱的白发，像是被狗啃过的刘海格外显眼。
芥川银看见那男孩露出的皮肤上遍布伤痕，骇得想要惊声呼叫，但嘴巴瞬间被自己下意识用手捂住。
深夜依旧宁静，男孩似乎意识到有不速之客，缓缓睁开眼睛，黄紫交织的梦幻眼瞳对上芥川龙之介沉沉的黑眸。
禁闭室窗口小，挤进来的月光也少，但这丝毫不影响中岛敦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两个同龄人，一男一女，长相是相似的清秀，看站位和身高，应该是一对兄妹。
‘以前没有在福利院见过，难道是这两天新来的人吗？’
被关了两天，因为饥饿有些思维迟钝的男孩露出了一个傻傻的友好笑容。
“晚上好，你们有吃的吗？我好饿。”
芥川龙之介原本打算敲晕对方，防止这人大喊大叫引来其他人。
但现在看着他如此自觉，且丝毫没有阴霾地傻笑起来，芥川龙之介只能露出牙疼的表情。
太蠢了，没眼看。
芥川银小声回复：“你可以告诉我们哪里有吃的，我们可以帮你去拿。”
中岛敦脱口而出：“厨房的柜子有，但是都被院长锁起来了，院长不允许小孩子进厨房。”
他真的太饿了，完全没有能力思考其他。
兄妹俩这次顺利摸到厨房，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力相当好用，开锁开得毫无动静，就是这锁的职业生涯也断在这里了。
两人如约带着食物回到禁闭室，芥川银隔着禁闭室的栏杆递给中岛敦两个面包，随后和哥哥就地坐下，开始狼吞虎咽。
贫民窟的孩子吃东西要快，不然鬼知道食物下一秒会进了谁的肚子。福利院的孩子，尤其是物资匮乏的福利院的孩子情况大差不差。
年龄相近的三人一句话都没说，专心进食，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月上中天，肚子饱了，三人这才开始交流。
芥川龙之介在一旁默不作声整理剩余的食物，芥川银的目光则落到中岛敦身上：“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你杀人了吗？”
在芥川银看来，贫民窟里哪怕死亡都是小事，不如说死亡反而是一切苦难的终点，只有不想死的人才会在像地狱一样糟糕的地方苦熬，寻找不知道在何处的出路。
中岛敦到目前为止的短短人生哪里听过这种话，他连忙否认。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杀人！”
芥川银：“那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呢？而且既打你还不给你吃的。”
她猜测这里的院长恐怕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会对眼前这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天真家伙做出这种事情。
芥川龙之介不知想起了什么，恨恨道：“果然横滨哪里都不缺这种渣滓！”
回想自己受到的对待，摸着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痕，中岛敦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呐呐无言。
芥川龙之介投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知道被伤害的原因正常，这世界上哪里都有这种发疯没来由的疯子，可中岛敦被伤害后连痛恨的情绪都不敢表达，这让他觉得相当不爽。
——懦弱者不值得同情。
可就算心里这样想，在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后，芥川龙之介毅然决然砍了栏杆和脚铐，将中岛敦从这黑暗潮湿的方寸之地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