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其实谢欲晚从始至终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直至这一次对司礼动手。司礼是太子的人,谢欲晚对司礼动手的这一举措,直接影响了朝中局势。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动手,天子和太子坐不住了。
若是谢欲晚从始至终都未站队,一切便无关紧要。
在司礼的事情还未发生之前,天子和太子便因为丞相府对外宣称她是谢欲晚唯一的学生注意到了她。
他们彼时不知她能有多影响谢欲晚,但又害怕三皇子和五皇子借由她得到谢欲晚的青睐。
毕竟太子已经娶妻,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只有侍妾,正妻之位还是悬空。故而他们安排了那场宴会,送出了那支金钗,便是在等着日后可能发生的一切。
直到司礼之死。
向来不在皇权之争中站队的谢欲晚,因为她,对司礼动了手。因为司礼之死,天子和太子知晓了她对于谢欲晚的特殊性,故而借由她让谢欲晚妥协。
司礼并不重要。
这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针对谢欲晚的设计。
无论是司礼,抢占府邸的族中人,还是她,都是天子一次又一次地在施加筹码。
她是最后一个筹码。
如若她未处理那方金钗,今日她将坏了名声,祖母会不听她的辩解以帮她掩饰为由并搬出谢欲晚的恩情,让她入太子府。
没了那方金钗,也不过是多费些口舌。以她前一世的性格,谢欲晚的恩情在先,如若入府便能救他,为了救他
她的确会应。
祖母不过就是吃准了她不了解朝堂,吃准了她会为了一份恩情牺牲自己的余生,吃准了她会一步一步踏入他们的设计之中。
而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比‘婚嫁’更能挟持一个女子呢?
甚至是妾。
姜婳望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望向了天上的月亮。
月光浅浅,映在她的身上。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迫的敲门声,晨莲望了一眼,上去开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盎芽满是伤痕的脸。
姜婳一怔,看见盎芽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她不顾礼数一把跪在姜婳面前,露出来的手腕是数不尽的伤口。
只是不像是人为的,更像是被锋利的花草的叶子割的。
盎芽跪在地上,哽咽道:“三小姐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姜婳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让晨莲将院子的门关上了。
寒蝉一直守在附近,小院又偏僻,她倒是不是很担心被旁人听见或者看见。她犹豫了一瞬,轻声说道:“都想起来了吗?”
盎芽点头,浑身都在颤抖。
一旁的晨莲轻声道:“盎芽姐姐,要喝茶吗?”
说着,晨莲将一杯热茶递给了盎芽,姜婳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不知盎芽为何要走,也不知盎芽为何要回来,除了等盎芽自己说,她也没有太多的法子。
盎芽手捧着那杯热茶,被晨莲扶了起来。
她垂着眸,一滴又一滴地落着泪。原本该是好看的,但是她浑身上下都是细碎的伤口,有些甚至还在渗着血。
姜婳看不过去,进屋去寻绷带和药酒。
晨莲望了盎芽一眼,又看了看进屋的小姐。很快姜婳便出来了,带着绷带和药酒。
“先坐下吧。”
盎芽坐下,姜婳掀开她的衣袖,发现她手臂上全是细碎的伤口。
她没问什么,只是轻声道:“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她声音如同月光一般温柔,盎芽抬眸望向身前的小姐。
姜婳正俯身,为盎芽清洗伤口和上药。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急迫,故而所有人都没有提为何盎芽要撬了窗户跑出去。姜婳只是细心地处理着盎芽手上那些伤。
“是柳伯娘那一片花丛吗?”
柳伯娘有一片花丛,里面都是长满尖刺的花,姜婳一边说着,一边从盎芽手臂中拔下一根尖细的刺。
“是,回来的时候,被府中的侍卫发现了。我不敢回小姐的院子,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跑。”
姜婳一怔,轻声道:“不疼吗?”
盎芽身上的伤口,她大抵是为了躲避侍卫,直接躺在了那片花丛中。那片花丛浓又密,全是尖刺,谁都不觉得里面可以藏人,故而侍卫也不会搜。
盎芽止住了姜婳还要为她上药的手,哭着道:“小姐,对不起。”她从怀中掏出了那个一直保护得很好的陈旧的账本,递给了姜婳。
盎芽望着面前的小姐。
她犹豫过的,真的犹豫过的。但是那日当她逐渐有了神智,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三小姐。三小姐温柔地将糖推给她,并且教她如何剥糖纸。
是三小姐救下了她。
而抛弃她出卖她欺骗她的人,是她一直都奉为主子的老夫人。老夫人一边哄骗她她会出府嫁人,一边转手就将她送给了对她垂涎已久的那位老爷。
她没有办法罔顾自己的良知。
三小姐是她的恩人。
有些事情,她便一定要告诉三小姐。
在她不过七八岁时,她便到了老夫人身边伺候。一日她贪玩,藏在佛像之中,偷听到了一些关于老夫人同季姨娘之间的事情。
她那时还小,不懂这些,回去将听到的东西同娘亲说时,娘亲神色大变,让她全部忘掉。从此之后娘亲就变得很担忧她,但是娘亲同她一样是老夫人院中的人,她们都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