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邀请
“我不太舒服,我想回去。”
“好。”赵睿恒环顾四周,发现前面已经堆满了人。赵睿卿整张脸都泛白,白到发青,她尽力不让自己倒下,这里真的是让她感觉到太难受了。
这种程度的绿雾,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而且与绿雾伴生的疫鬼又在何处?
三皇子赵颉一点都不想跟眼前这个老头继续和稀泥,他今天跟来是因为谢崧生想来,所以他也跟着还拉上了盛笛宴,那么问题来了,对于谢崧生而言周巢只是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当初谢崧生开的宴,来的人确实不少,有很多是不请自来。
那么崧生今天又为什么而来,着实叫他百般好奇。
谢崧生一直摇着的扇子,停了。
赵颉顺着他的视线,发现是一男一女,两人穿的素净,应该是那个女的,正靠在男的身上。八卦乃人之天性,赵颉发现谢崧生的神态都开始不对劲,背挺直了扇子也不摇了,还特地咳嗽几声。
谢崧生感觉自己有点紧张,他应该先上去打个招呼吧,据他的小道消息今天是她跟哥哥一起来的,但是要怎么打招呼啊。从来都是别的小娘子对他抛媚眼,现在轮到他应该要怎么办?不管怎么样,先过去问一下?
谢崧生还没有想好的时候,赵颉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这位小娘子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劲。”赵颉走过去问道。
见鬼,赵颉怎么就上去问了,谢崧生有点反应不过来。
盛笛宴躲在后面偷偷乐,崧生啊崧生谁叫你日常从来不救我,冷眼旁观我被欺负,我决定了今个儿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相助的。
赵睿恒本想要找到周府大当家周老先生告辞的,毕竟平白无故离场总是不太好。
但是面前这位公子突然的问话,还是叫赵睿恒有些傻眼。
咋滴了,这啥情况。
这场子他都没搞明白,这公子穿着的布料可高档了,哪怕是他这种不清楚布料品种的人,都能从公子哥佩戴的玉佩和手上那玉扳指瞧出一丝端倪,绝非寻常人。
所以这是咋回事?
但是又不能不回话显得没教养,赵睿恒便道:“小妹有些不适。”
“令妹不适啊。”赵颉的语气可都急了三分,“看这脸色要赶紧送往医馆。”
整个气氛都被赵颉弄得有些紧急,赵睿恒连连点头,一看就是要被忽悠的份。
赵颉身后的谢崧生踏前一步,站在赵颉身边,脸上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好像只是刚好而又恰好碰到的好心人,说道:“我有马车可以送令妹去医馆。”
谢崧生认真地打量了赵睿卿的脸,她的唇极薄,哪怕是很难受的情况下也一声不吭,她的眼睛紧闭似乎在忍耐什么痛楚。
他感觉到了心跳,一下一下地缓慢加速,他甚至想要从赵睿恒的怀中接过赵睿卿。
“需要我帮忙吗?”谢崧生听到自己问出了这样的话,这不是他这种人会讲的。谢崧生的手像是要接过赵睿卿一样,赵睿恒皱眉然后拒绝了这位好心的公子哥。
赵睿恒上下打量了这位穿着蓝衣的公子哥,长得倒是挺好看,可是那动作想干啥?从他手中接过妹妹吗?
不可能!
妹妹这么可爱是需要被兄长保护的,特别是妹妹正处于生病的时候,一定要严防死守。
赵颉倒是极少见到谢崧生这个模样,他一直以为这个面瘫哪怕遇到喜欢的人也是面无表情,原来不是啊,原来铁树也会开花。
想到这他便忍不住摇头晃脑地笑了起来。
倒也不大声。
追着赵睿恒的谢崧生狠狠地瞪了赵颉一眼,得到的也是赵颉哼着小调的模样。
盛笛宴有些失望地问赵颉,“没啦?”
赵颉耸耸肩,抬起步也跟上去,只听到风中传来的余音,“你说呢?”
寻了最近的一间医馆,却没想到赵睿卿高烧不退,难怪在那种情况下她一直没有睁眼看任何人。
这种情况下只能是先抓几副药,叫医馆伙计熬药了,待要熬好了喂给赵睿卿。
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其他三位也在等呢?
赵睿恒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人忽悠了,咋就莫名其妙地坐了下来,然后义正严辞地喊着世兄。
一张圆桌,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床上的赵睿卿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赵睿卿看见了不远处凝结的绿雾,她走近一些,便发现自己形体开始涣散。
涣散?她死了吗?还是说她是在做梦?
她分不清楚,在绿雾中有一样东西很吸引她,好像就应该属于她的。
赵睿卿忍不住往前走,靠近一点,那温度就高一点,可是那微弱的光在绿雾中隐隐约约,她想要靠近,再走近一些,热浪就变成了极寒,冻得赵睿卿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寒冷,她还是盯着那微光,有无尽的迷人之处,从心底而生出的欲望,那些绿雾在侵蚀着赵睿卿脆弱的魂体。
可是她仍然望着那微光,快看到了,绿雾将赵睿卿整个人都埋了起来,不断地渗透着,赵睿卿感觉到了无数根针扎在身上,好痛。
痛!!!
赵睿卿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字。
从她的口中发出了嘶叫,可是前面就是那光了。
赵睿卿忍着痛又踏了一步,她想要拥有那光,是如此地温柔。
最终赵睿卿触碰到了那个发光的东西,是一朵花,一朵绿色的花。
花好像被她惊扰一样,从她手中溢散开,却又像那些绿雾一样想要和她的魂体混杂在一块。
“睿卿你终于醒了。”赵睿恒守了一整夜,夜里妹妹一会喊热一会喊冷,吓得他都把被子和冰块准备好了。
“你没事吧。”赵睿恒凑近问道。窗外的天微微亮,赵睿恒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赵睿卿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就是这三个字讲的可小声了,怕是几乎听不见的样子。
门外传来敲门声,赵睿恒刚脸上还好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格外严肃。
赵睿卿看他起身开门。
赵睿恒把门挡着看不清楚,不过赵睿卿只能看到一袭蓝衣,不过她也不是特别在乎,看了两眼就犯困,只想要睡觉。
门外正是谢崧生,他是被赵颉给鼓动着过来的。
想要透过赵睿恒看到屋内的场景可不容易,只能道:“不知道小娘子醒了吗?”
“醒了。”赵睿恒客气地回答道。
“那便好。”谢崧生一看眼前人的状态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了,但是他又忍不住厚脸皮,“我能进去吗?”
谢崧生有一张好皮相,见着他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原谅他,他平时总是冷淡的不愿意笑,若是他扬起了嘴角,用他那双藏着星光的眼睛看着你,便会忘记这个人的本性是十分自我的,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人,总会叫人心软,就好像有一只可爱的大狗对着人微笑一样治愈。
无论男女见到这样的笑都会让一步,包括赵睿恒。
赵睿恒忍不住退了一步。
谢崧生就顺势踏入门内,听到声音的赵睿卿想要从床上坐起,奈何刚醒来没吃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力气,谢崧生走上前想要扶赵睿卿坐起来,奈何赵睿恒回过神了,快步上前去把谢崧生给挤开,抢占位置给妹妹扶起身。
谢崧生见她一脸苍白,但是眼睛却格外明亮,像是把所有生机都拿来点燃眼中的光。那眼神带着审视,一想到她在打量着自己,谢崧生不由想到过来的时候有些急,有些泥点溅到了鞋面,她不会注意到吧。
谢崧生想再看下她的眼睛,却又怕,怕什么是不知道的。只要一想到盯着她的眼睛这件事已经叫他慌张了,他刚才只掠过了一下,那双眼睛里藏着什么他还琢磨不透。心跳加速,谢崧生一贯是口若悬河,现下他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将目光聚集在她的眉心处,这样既能显得尊重又不失礼貌,可是偶然的移开,又会被对方的目光所吸引。
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这样笨拙的自己,又忍不住将目光移向她的唇,企图能从嘴形辨识出她在讲什么,然而这个做法并不能帮助他,反而会让谢崧生不停地想她的唇可真好看这件事。
这一切发生在短暂的几秒钟之内。
从赵睿卿的视角就是看见这位公子移开了眼睛,又将目光看向自己。
只觉得是莫名其妙,又有几分眼熟,她便不再打量谢崧生,接过哥哥递过来的水,滋润了她的唇。
饮完,将杯子递给哥哥,便说:“哥,我想吃点东西。”
赵睿恒道:“那我去厨房给你弄些粥。”
临走之前也不忘瞪谢崧生一眼,意思很明确,不要趁着自己不在欺负妹妹,识相的话就赶快走。
明显此刻的谢崧生不太识相。
更没有接受到来自别人的威胁。
赵睿卿此刻想起来这位公子哥是谁了,不就是前些日子救的大少爷吗?可能是那日谢家少爷形销骨立,连续几日没吃什么东西,到今日脸颊都透着些许红润的大少爷才叫她分辨不出来。
“不知找我何事。”
这一问倒是把谢崧生给问傻了,这
明显这个答案他还没有想好,难道跟她说我喜欢小娘子,怕是要被当作登徒子打的。
一想到小娘子会把自己当作登徒子这个可能性,都叫谢崧生感觉到心梗。
幸好他灵机一动,道:“我名下有药铺药店若干,不晓得小娘子是否愿意坐镇主场。”
请一位女人坐镇主场,这个事确实是没有发生过的。
赵睿卿在师傅那也没有拿到这个权力,她只能在偏房看一些难治的病人。
女人二字,多了个女便多了几分束缚。
她也不能叫师傅难做,所以这个救急的事她也是愿意的。
但是作为一名医者,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和知识让患者好起来,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幸福。
很明显这个提议深得她心,赵睿卿看着谢崧生的那张脸都觉得帅了好几分,询问的语气也上扬了几分:“当真?”
“当然。”
“何处?”
“杜金钩家。”杜金钩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医馆,里面有抓药的也有开方的,这个开方人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都是配金戴银的医官。
“没骗人?”
“没骗人。”谢崧生明显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在喜欢人的面前总是不能认怂的,这不行也得行,再说了治疗自己都是轻而易举,在药铺当个大夫怎么就不行了。
这么一想,谢崧生又自豪起自己真是机智聪明。
那个杜金钩家药房是他家的,他爱咋办咋办,谁也管不到他头上。
赵睿卿身体向前倾了一些,她的眼神再度充满了打量,盯着谢崧生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道:“那什么要找我呢?”
这也是赵睿卿,隐藏在性格中谨慎的一面,她从不信天上掉馅饼这件事。
对于杜金钩这种医馆,本质上已经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坐诊,反而这种行为会破坏医馆的名声。
谢崧生提出这个建议,目的究竟是什么?
赵睿卿的这句话,加上那无法避开的眼神,把谢崧生架在高处,也没有给他下来的台阶。
谢崧生很清楚地知道一点,如果他不能在这里说服赵睿卿,那么以后他想要做什么都会变得很麻烦。
此刻的脑子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赵睿卿并不是他随便就能说服的人,她只相信利益不相信其他借口。
少年人脸上挂起了最容易迷惑人的笑容,这是谢崧生的伪装。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天都晴了,赵睿卿也被感染了这种情绪。
清澈悦耳的少年音响起,“当然是因为小娘子你能够治疗疫病啊。”
这个理由一下子就说服了赵睿卿。
但是却让谢崧生很是沮丧,必须以利益来说服她,代表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当下这个时候是以利益相连。
他习惯用这个模式,但是他不喜欢跟爱慕的人之间是以利益作为媒介,他希望彼此的关系单纯没有利益纠葛。
“那以什么作为凭证?”赵睿卿目光灼灼,眼里尽是渴望。
谢崧生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上好的羊脂玉,入手并不冰凉,递给了赵睿卿。
“以此为证,待痊愈可至杜金钩家。”
少年站起身,赵睿卿爽快地接过了玉佩,眼底尽是对于未来的期许,道:“那便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