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伪装之下的面孔
张追梦实在是太震惊了。他和父亲自以为对母亲的宽容,就是缘于她的无知。可事实上,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愚昧无知的母亲表面下,隐藏着无比精明的头脑。
张追梦压抑下心中的惊滔巨浪,装作无知的样子,询问母亲。
“只是一道菜而已,妈你想多了吧?”
母亲面上突然出现狠厉的神情,让张追梦的心,一阵阵的发凉。
“你知道这道菜的意义吗?据说,这道菜是他亲生母亲最喜欢做的一道菜,现在你爸失去一部分的记忆,他做这道菜,代表着他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也许,他记起他的生母在那里,也许,他的生母很有钱,我们再也不用过这苦哈哈的日子了。
可是,你爸什么也不和我说,他这样做,置我这个妻子于何地?
他的心里,从来都不曾为我考虑过半分!”这才是让母亲崩溃的地方。她怕,张老师一有钱,就会和她离婚。
张追梦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冷,“那如果我们发现,奶奶是个贫困潦倒的老太太呢?我们又应该怎么办?”
张追梦怀着最后一丝幻想,期望母亲给他一个善良一点的答案。
母亲的话,让张追梦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当然是赶她走啊,你以为养一个老人是件容易的事吗?”
张追梦看着母亲,像是才第一天才认识她似的。他一直以为,母亲只是喜欢帮扶娘家,是有点愚昧,他和父亲都尽量忍着。想着她是母亲(妻子),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一些缺点,宽容一些就是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母亲自私自利到如此地步。有钱的奶奶就接回家,没钱的奶奶就赶走。
母亲可曾有一丝一毫的为父亲想过,他知道妻子这样对自己的母亲,该有多么的难过?
张追梦替父亲问了这个问题。不料母亲却大笑道,“他有什么可伤心的?他没有父亲吗?有!但是你见过几次,给过你多少钱?
他的爸爸都不在乎他,我在乎他干嘛?如果他能把他父亲的一半财产要过来,我帮他端茶倒水,洗脚都甘愿!
可是他什么也得不到,死守着那份工资,有多少钱?我走出去都没面子,我还在乎他的感受干嘛?!”
也许是压抑的太厉害了。母亲不管不顾的,把心里的愤懑都吐了个痛快,丝毫的不曾顾虑到,才读六年级的儿子,承不承受得住如此大的打击。
也许,母亲认为儿子太小,根本理解不了他们大人的内心世界,她只是太压抑了,只把儿子当作她的垃圾桶一样,吐了个痛快。
张追梦的心中,却是一阵阵的在发冷。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是如此一个自私的人。
他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父亲的艰难,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本该和父亲相互扶持的母亲,心底里竟然因为父亲的贫穷,而瞧不起他。
他知道自己有一个爷爷,住在另外一个城市里,他只见过一两次面。都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爷爷对父亲很冷淡,对他也很冷淡。爷爷家里,还有别的叔叔和姑姑,对爸爸也是冷嘲热讽的,奶奶也是爱理不理的。
张追梦从那些叔叔姑姑的口中听说,现在的奶奶,并不是爸爸的亲生母亲,在爸爸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离开了他,然后是现在这个奶奶就住进了爷爷家。
随着叔叔姑姑们的出生,爸爸更加的受排挤。在父亲二十三岁那年,父亲失踪了几个月,回来之后,又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这让他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父亲带他回去过两次。一次是帮他上族谱,一次是因为父亲迁户口。之后,父亲就一直没有回过去。
张追梦一直都替父亲难过着。本该是最亲近的亲人,却比陌生人还要难过。现在,本该是互相扶持的夫妻,也不过是看在钱的份上,也凑在一起生活下去。
张追梦的心,一阵阵的抽痛。为自己,也为父亲。这些年,父亲为他付岀的艰辛,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想着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的孝敬他。
可是,在今天,在犹不及防之下,知道母亲的心中,竟然是这样的看待父亲的。为父亲的心痛,又重了一份。
身后,传来悠悠的一声叹息。张追梦猛然回头,看着父亲,不知该说什么,眼眶先红了。
张老师摸摸儿子的头,“今晚,我们爷俩,奢侈一次,在外面吃,好吗?”
张追梦点点头。母亲疯狂的大叫,“你们又抛下我,什么意思?每次都是这样,去哪里都是你们父子俩,可曾想过我?”
父子俩一起看向疯狂大叫的女人,有致一同的无视了她,向外面走去。
对她的失望,是一天天的累积的,今天的话,不过是压下来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老师选了一间安静的包厢,点了儿子喜欢吃的菜,服务员退下之后,父子俩同时笑了起来。
为了交付张追梦各种各样的培训班,父子俩过得可谓节衣缩食。下馆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张追梦有了进步,或者得了奖,张老师最大的奖赏,就是在家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今天来这里吃饭,不过是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和儿子谈心的。
张老师缓缓的沏着手上的茶,竟如行云流水般好看。张追梦惊讶的看向父亲。
张老师递给儿子一杯茶,“曾经的我,也过着潇洒无比的生活,恣意妄为,吃最好的食物,享受最好的生活。
但在我的母亲离开那个家之后,一切都变了。那年我六岁。
那个家,不再是我的家。被排挤,被孤立,被刁难,被冤枉……,种种事情,层出不穷。而我应该依靠的父亲,却冷眼看着这一切。
十一岁,我搬出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家,搬去我母亲购置的一套小房子,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而我父亲,每年给我五万块钱,就不再过问我的一切。
我试着想去寻找母亲,那个很温柔的女人,总是唱着歌,哄我入睡的妈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忘了她的模样,怎么样,也想不起她的样子了。”
父亲悲伤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