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们惹到我了。”……
第二天大早, 喻阳的门忽然被敲开。
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盛惊澜开始发布命令“把安琦带过来。”
喻阳夸张地打了个呵欠“这一大早的,急什么。”
他困得不行, 盛惊澜却像打了鸡血“我要速战速决。”
“出什么事了”昨天还说慢工出细活,一刀刀割肉才疼,睡一觉起来大变样。
“也没事,这几个人不值得我浪费太多时间, 我还有人生大事要办。”他轻快的语气完全不像被舆论骂得狗血淋头的人。
这天中午,曝光渣男后就消失的安琦再次现身于网络,放出录音原版,以及自己跟盛憬言出入酒店的一些照片。
她在微博上写到,之前曝光渣男事件被有心人利用,害盛惊澜名誉受损, 因无法忍受良心折磨,在此曝光全部的真相,以及对盛惊澜表达歉意。
博文内容矛头直指盛憬言, 这一手牌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公司高层临时召开会议, 对本次事件造成的影响进行探讨,无数双眼睛盯着,身为董事长的盛齐天也无法光明正大袒护劣迹斑斑的儿子。
会议结束后,盛齐天在反锁的办公室徘徊“盛惊澜,你出尔反尔。”
电话里传来盛惊澜的笑声“爸,您真是老了, 曝光大哥的是安琦,与我何干”
“你究竟要把你大哥逼到哪一步”盛憬言犯的事儿太多,以至于他完全摸不清,盛惊澜手里还有多少张底牌。
中气十足的声音实在刺耳, 盛惊澜把手机拿远,对旁边的喻阳说“我爸就是太闲了,还有心思袒护大哥。”
他懒得等那些人慢悠悠的发现真相,直接把之前给过盛齐天的东西送到阮琴面前,彻底打破父子俩在她心里的形象。
不出意外的,阮琴找到丈夫大闹一顿“我对你尽心尽力,疼你儿子这么多年,你却要把我儿子推出去给你儿子当垫背”
她原以为是自己亲生儿子犯错,作为生母的她不敢在丈夫面前硬气,结果却是盛齐天跟盛憬言父子俩把她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
努力维持多年的幸福家庭一夕之间破碎,阮琴好面子,不会对外宣扬,只能在家里撒气。
盛老太太亦是无法接受这一切,她尚且不知大孙子的恶行,只晓得盛憬言毁了一个叫做安琦的女孩,而盛齐天作为父亲还极度偏心。
面对母亲和妻子双双指责,盛齐天一连几天都不愿回家。面对跑来献殷勤的盛憬言,他也避而不见。
盛憬言现在是有公司不能去,有家不能回,偶尔还会接到亲弟弟的问候电话,气得他脸色发青“盛惊澜,你现在满意了”
电话里的人“啧”声“还不够。”
盛憬言愤怒捏拳,不甘向他示弱“别白费心思了,无论外界如何看待我,我永远都是盛家大少爷。”
“大哥别着急,你很快就不是了。”他轻飘飘的语气,杀人不见血。
这天早晨,警察找上门,以涉黄涉赌的名义带走盛憬言进行调查。
盛齐天试图用钱疏通关系,熟人却告诉他“上面发了话,这事儿得严查。”
如果盛憬言是被污蔑,自然平安无事,如果证据证明他有错,也绝不姑息。
盛齐天从里面出来,亲眼看到盛惊澜跟某局长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彻底明白,盛惊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手下留情,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屡次受到威胁。
父子俩眼神交汇,盛齐天只觉得眼前的儿子十分陌生“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盛惊澜抬眸,声线凉薄“你们惹到我了。”
那天,亲生父亲将他骗进别墅,亲生母亲把害他的人捧在心尖,没人能够理解他心里的恨。
硬碰硬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盛齐天不愿父子反目成仇,高高在上多年的他第一次向自己看不起的小儿子低头“惊澜,之前是我们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补偿,爸爸都可以给你。”
瞧着这幅虚伪的面孔,盛惊澜眉头一挑,十分不客气地提出要求“盛家公司,你给吗”
盛齐天面色一僵,委婉道“你是我儿子,等我百年之后,公司自然有你的一份。”
对于这个答案,盛惊澜丝毫不觉得意外“您那公司,我不感兴趣,爸要是觉得愧对我,不如就将大哥的股份划到我名下。毕竟,盛家要是继续袒护一个有污点的人,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盛齐天不敢再低估小儿子,只能先稳住他“此事我需要考虑。”
盛惊澜抬头望向威严的徽章,收回视线,弯唇道“那您慢慢考虑。”
出了警局,父子俩背道相驰。
手机振动,盛惊澜掏出来一看,是喻阳发来的消息“之前盛憬言派去抓安琦的两人已经找到了。”
安琦在网上闹出事后,盛憬言让那两人离开了景城,故而找人多费了些时间。
但现在也不晚,一切刚刚好。
盛惊澜准备回复,又忽然接到阮琴的电话,他瞥了一眼,直接挂断。
没过一会儿,老太太的助理小璐跟着打过来,盛惊澜眉头一蹙,终于肯接“喂。”
小璐语气急切“惊澜少爷,你快来医院吧。”
老太太在听闻盛憬言被警察抓走后,气急攻心,出现急性心肌梗塞,如今躺在手术台上,生死难料。
赶往医院的路上,盛惊澜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沉静的瞳孔中泛起波澜。
他回到景城,每一步都为报复对不起他的人,唯有老太太无辜。
年迈的老人本就多病,这次手术长达几个小时,里面的人毫无知觉,外面的人内心煎熬无比。
等待越久,风险越大。
时间流走的每一秒,都仿佛在他心里剜上一刀,他迫切地需要救命药,不由自主拨打了一通电话“温瓷。”
他的声音低沉,不似往日油嘴滑舌,温瓷瞬间察觉不对劲“怎么了”
“陪我说说话。”他嗓音微哑。
“好。”温瓷毫不犹豫应下,循循善诱,“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垂下眼眸,没有往日的桀骜“奶奶病了,在手术室。”
温瓷呼吸一沉。
虽然盛惊澜嘴上不说,但她知道,这人恩怨分明,很重感情。
“她是因为盛憬言被警察带走,急火攻心。”他开始怀疑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
“做错事的人不是你,盛憬言触犯法律,理应受到惩罚。”
“可我却害了奶奶,我明知道盛家出事,她一定会为此忧心。”如果老太太无法平安离开手术台,他将一辈子遭受良心谴责。
“盛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度过这个坎。”温瓷摸着胸前的玉佛,默默在心里祈祷。
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病人的性命暂时保住了,接下来还需要时刻观察。”
老太太从手术台转入重症监护室,由医护人员24小时进行监察。
闻讯赶来的盛齐天捏住盛惊澜的错处,又恢复高高在上的领导模样“看看你做的好事”
盛惊澜回回叛逆,唯独这句没有反驳。
偏偏这次,阮琴站出来跟丈夫对峙“你少在这里怪儿子,要不是盛憬言做那些丑事,妈怎么会被气进医院。”
第一次被母亲维护,盛惊澜心里丝毫没有感动,只觉得怪异。
这天晚上,他守在医院,寸步未离。
第二天早晨,重症监护区外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揉按眉眼,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温瓷。偏偏那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无比真实。
盛惊澜惊愕“你怎么来了”
“陪你。”以前她难过的时候,盛惊澜总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现在,她亦是如此。
温瓷是找盛菲菲要到的医院地址。
最近盛家频频出事,摆烂的盛老大带着妻女回避,得知老太太出事,这才赶回来尽孝道。
老太太跟盛菲菲那家子并无血缘关系,除盛菲菲外,关系并不算亲近。但那对夫妻极会做表面功夫,一来就在外面抹眼泪。
温瓷惊讶于盛菲菲父母的夸张表演,盛惊澜抄着胳膊,歪头对她说“他们没什么坏心思。”
或者说,那对摆烂夫妻的脑子不允许他们生出坏心思。
重症监护区不允许家属随意进入,众人只能在外等候,老太太一直没醒,盛齐天忙着处理公事,走时叮嘱妻子照看,阮琴给了他一记白眼,应也没应。
这些年她处处做得周到,跟丈夫不算浓情蜜意,但也相敬如宾,此番盛齐天跟盛憬言对她满口谎言,联合陷害盛惊澜,岂不是打她这个亲妈的脸。
碍眼的丈夫走了,阮琴这才把注意力移到温瓷身上,单独把盛惊澜喊道楼梯间“现在她跑来看你奶奶,是以什么身份”
他懒散地倚在墙边,笑看母亲“奶奶未来的孙媳妇儿,不该来”
“你真要娶她”阮琴压住惊叫的冲动,“原以为你俩彻底分开了,我就没说,温瓷是萧文琛的私生女,你可知道”
笑意瞬间从脸上褪去,冷意袭来,震慑人心“她不是。”
温瓷安静地坐在那儿,盛老大跟妻子互相交换眼神,走了过来“你就是老的媳妇儿吧,去年在奶奶生日宴上,我们见过的。”
一个名头按下来,温瓷点头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
“菲菲总在我们面前提起你,你以后要是嫁进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可知道老跟老二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老二进局子不会影响到盛家吧”
温瓷懂了,前面都是故意拉近关系的客套话,后半句才是真目的“抱歉,我刚从南城过来,不太清楚这边的事。”
“哦哦,是这样。”老大媳妇儿回到老大身边,两人乱七八糟比划一通,压着嗓音说“你看,我就说她不知道吧。”
听完全程的温瓷“”
难怪盛惊澜会那样评价这对夫妻。
脚步声渐进,温瓷抬头一看,盛惊澜独自回到这里,在她身旁坐下。
观他面色不佳,估摸是跟母亲产生了争执,温瓷手指交织,犹豫片刻后,主动握住了旁边人的手。
她看到盛惊澜诧异的眼神,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再多的语言,都比不过此刻温情。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做盛惊澜的家属”一名护士抱着本本来到休息区。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盛惊澜站起身“我是。”
护士说“病人醒了,她想见你。”
刚从卫生间回来的阮琴恰好听到老太太苏醒的消息,连忙出声“我也去。”
见这对母子如此积极,老大夫妇也赶紧表现,“我们也去。”
“最多只允许两位家属进入。”护士一本正经讲规矩,众人开始争论不休。
“请家属保持安静。”
“既然奶奶点名见我,那第二个就该由我决定。”盛惊澜当众牵起温瓷的手,不容置疑地让护士领路。
护士点头“请先跟我去换隔离衣。”
走远了,老大媳妇儿还在嘀咕“老太太就是被他气的”
老大赶紧捂嘴“别乱说。”
他家老现在可厉害着呢,惹不起。
两人穿上隔离衣和鞋套,戴上口罩,跟随护士进入病房。
盛惊澜的步伐沉重且缓慢,每一步都在思考老太太为何见他,是指责还是想替人请求。
温瓷隔着防护衣碰了碰他的手,给予安慰,盛惊澜这才加快脚步,走到病床前,对床上的老人喊了声“奶奶。”
“惊澜。”老太太的嗓音很哑,颤巍巍地伸出手,“你受委屈了。”
不是指责也不是求情,而是觉得他受了委屈
老人微抬的手因无力而落下,盛惊澜胸腔起伏,半边容颜隐在灯光下,神色晦暗不明“你不怪我”
“是盛家对不起你。”老太太呼吸急促几分,温瓷连忙碰碰盛惊澜的胳膊,提醒他注意。
护士叮嘱他们尽量不要引起老人情绪起伏,盛惊澜弯腰,将老太太的手移回被子底下“您好好休息。”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口罩遮了半张脸,老太太眼睛也看不清,只晓得不是她熟悉的人。
温瓷上前一步,柔声道“盛奶奶,我是温瓷。”
“阿瓷”老人模糊的双眼露出藏不住的欣慰,“真好,真好。”
“我屋子有木盒子,拿钥匙,找小璐,在柜子底下,密码是你生日。”老太太说话颠倒四,声音断断续续。
两人附耳听清,“盛奶奶,你是不是说屋子的柜子底下有个木盒子,想叫惊澜去找小璐拿钥匙,密码是他生日”
老太太连眯两下眼睛,没了说话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