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在国外玩了小半年的外公外婆回到s市,甘棠开车带着周越和去机场接人,站在接机口一眼便看到了随着人流出来的外公外婆,两人神采奕奕看起来格外精神,一点都没有旅游之后的疲惫憔悴。
外公外婆也看到了他们姐弟俩,脸上的笑意尤为真切,喊着他们的名字快步过来,甘棠姐弟俩也迎了过去,周越和自然的接过外公手中的两个大行李箱。
外婆紧紧握住甘棠的手,和蔼温和的眼眸里都是想念,“瘦了瘦了,我们棠棠瘦了,听你妈妈说,这次回来就不去纽约了,是真的吧?”
甘棠脸上带着笑,中国长辈看到许久不见的小辈,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基本都是“瘦了”,中式长辈父母不习惯直白的表达爱意,他们的爱永远都是无声的含蓄,甘棠用力点头,“不去纽约了,以后就留在国内工作,而且工作也定下来了,就在s市,外公外婆高兴吗?”
外公外婆高兴的连连点头。
跟外公外婆一道出来的还有他们的几位老友,甘棠姐弟俩也都一一喊人打了招呼,他们的家人也都赶来接人,大家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在接机口分道扬镳。
外公外婆并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余兰跟周耐青请了好几次,两人都不愿意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再者他们现在喜欢旅游,一年到头也不在家住多长时间,搬不搬都无所谓,他们也不想折腾,不过每年的大年三十他们基本都还是一起过的,所以甘棠直接把他们接了回去,家里也有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
隔日清晨,大年三十,甘棠没一阵噼里啪啦的炮仗声给吵醒,他们s市春节不禁烟火爆竹,因此临近新年的这几天,断断续续的炮仗声基本就没停过,对于甘棠这种基本只有过年才能回来的留学生来说,炮仗声并不喧闹,而是满满的怀念,这是只有他们中国才有的年味。
甘棠洗漱完下楼,余兰跟周耐青正在厨房煮水饺,周越和则在门庭外贴着红彤彤的春联,看到她下楼赶紧喊她帮自己看看春联有没有贴对称,甘棠跑到外面看了眼,春联贴的上下左右都十分对称。
等姐弟俩把春联贴好,外公外婆也起床了,周耐青端着煮好的水饺从厨房出来,招呼他们过来吃水饺,周越和洗了手在甘棠身边坐下,他们家都不喜欢吃原汁原味的水饺。
外公外婆以及余兰喜欢吃清汤,少许盐,鸡精,生抽,香醋,一勺猪油,浇上两大勺热汤,撒上虾皮紫菜跟小葱,鲜香四溢,甘棠姐弟俩跟周耐青则喜欢吃红汤,在清汤的基础上撒上芝麻,再浇上两勺家里自制的辣椒油,饺子是荠菜猪肉馅的,皮薄馅大,口感混成紧致,一家人吃的热乎乎。
吃完早餐之后,一家人开始为年夜饭做准备,不过基本没甘棠跟周越和什么事,厨房已经被家里的四个长辈给包圆了,就连打下手都不需要他们姐弟俩,不进去添乱就是好的了。
甘棠撅嘴表示不满,她承认她国内大学毕业之前确实没有什么厨艺天分,但她在国外留学的四年,厨艺跟她的摄影技术那也是一起进步的,室友们都求着她给她们下厨。
余兰无视甘棠的不满,将一盘洗好的草莓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把她赶了厨房。
甘棠:“……”
中午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下午丰盛的年夜饭才是正餐。
……
段家这边也在准备着年夜饭,早几年段家都是在外面定的年夜饭,倒是这几年,钟菁开始慢慢对中式菜肴感兴趣,年夜饭也从私房菜馆改到了家里,此时正跟家里的厨娘在厨房里忙碌着,段明时不时会进来看一会。
段商一则带着奶黄包在庭院里玩飞盘,至于段商屿则在房间里开视频会议,虽然公司已经放了年假,但作为老板跟高层,要忙的工作实在是太多,时间不知不觉过的很快,开完视频会议时间近五点。
段商屿刚关上笔记本,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段商一的声音也跟着传进来。
“哥,吃饭了。”
段商屿回应他,“好,就来。”说着他从办公桌后起身。
段商屿打开门,段商一还站在门口,段商屿怔了下,看着他有些踌躇紧张又透着几分倔强的模样,他主动道:“走吧,下楼吧。”
段商一诶了声,跟着段商屿下楼。
段明也开车去把钟菁的父母给接了过来,大概是因为段商屿的原因,姥姥姥爷跟自家女儿还是有那么一点隔阂,他们夫妻俩每年都邀请数次,希望他们搬过来一起住都被拒绝了。
段明是家里的独生子,没有亲兄弟姐妹,至于几个堂兄弟妹,因为他父母那辈的缘故,他们几家的关系也并不亲近,后面他结婚没有两年,父母也因病相继去世了,关系更加疏远冷淡,对于一向将自己当若亲子的岳父岳母,段明在心里也都是当亲生父母一般敬重着的,尤其是在他跟钟菁在国外打拼的时候,商屿全都是岳父岳母在照顾着,段明是感恩感激的。
因此在他将事业逐渐迁回国内之后,他便想着将岳父岳母接过来一起住,但当时就被他们拒绝了,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俩每一年都提,岳父岳母都没有松口,其实他们夫妻俩心里也清楚怎么回事,岳父岳母是心疼商屿。
年夜饭准备的十分丰盛,一桌子都是他们一家喜欢吃的,因为有姥姥姥爷在,饭桌上的气氛也不像只有他们一家四口时的那么沉默疏远,话题也较为丰富。
吃完年夜饭,大家坐在客厅里吃着水果看春晚,时不时聊上几句,商屿也会回应一二,钟菁看在眼里,心底也跟着发暖,她想将父母接过来一起住,除了想要照顾他们之外,还有便是商屿只有在他姥姥姥爷面前,才稍微有点烟火气息,不会让她觉得那么遥远难以触碰。
甘棠家此时也已经吃完了年夜饭,余女士以及外公外婆他们正在给姐弟俩发红包,甘棠跟15岁的周越和一样,毫无压力的收了红包,随后又拿出给周越和的红包递了过去,周越和鸭坦然收下了。
此时小区外面再次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还有小孩子们撒欢儿似的跑来跑去,喊叫声欢快恣意,甘棠也想出去放烟火,于是周耐青把一早就买好的烟花提到庭院里,一家人在庭院里放烟花。
还有一些方便携带的烟花都让甘棠跟周越和带出去玩,看着他们脸上慈爱的模样,甘棠甚至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不是26岁而是16岁,甘棠跟着周越和一起出了门,小区里灯火通明,孩子们的欢呼声感觉随处不在。
甘棠跟周越和放了几支烟花后,周越和的几个朋友们也找了过来,在看到甘棠之后都礼貌地喊姐姐好,甘棠也将手里的烟花分给他们,甘棠倒是认识越和这几个朋友,只是这一年一见的,大家的变化都挺大的。
甘棠等手里的烟花燃尽之后,拒绝了周越和递过来的新的烟花,因为她口袋里的手机已经振动了一阵了,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是甘正兴打来的电话。
“你们玩,我过去接个电话。”甘棠对周越和道。
周越和视力非常好,也注意到了甘棠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单独的一个“甘”字,周越和知道那是谁,他抿着嘴唇点点头,“好。”在甘棠握着手机转身离开之后,周越和也并没有立即过去跟朋友玩烟花,而是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
甘棠看着屏幕上依旧闪烁着的来电显示,其实她对甘正兴的感情有些复杂,她并不憎恶讨厌他,但她也做不到跟她心无芥蒂的亲近,对于余兰来说,甘正兴不算合格的丈夫,但对甘棠来说,他应该是合格的父亲。
除了他们刚离婚那几个月,余兰有些执拗,不让甘正兴跟她见面,也不允许她提甘正兴的名字。
甘正兴对她也是真的好,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应该没有人会讨厌这样的父亲。
在她六岁的时候,甘正兴在父母的安排下再婚,他第二任妻子跟他门当户对,后面他们也有了孩子,比她小八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甘正兴跟她的第二任妻子没有感情,两人商业联姻各取所需,但对于这个小女儿,他心里还是喜欢的,甘棠能看的出来。
甘棠那个时候虽然也就八九岁,但是她什么都懂,爸爸结婚了,他有了新的妻子跟女儿,他很喜欢那个小女儿,甘棠吃醋吗?自然是吃醋的,只是她已经不再跟小的时候不开心就撒娇耍赖,撒泼打滚,她变的越是难过越是在意,反而就越沉默。
妹妹还不记事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虽然吃味失落,但还是很愿意亲近甘正兴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甘正兴慢慢的不再亲近,或许是那次,他说好了要带她去海洋馆,但因为妹妹突然生病失约,或许又是那次,他们去滑雪,他带着妹妹一起过来,妹妹摔了几跤开始发脾气哭闹着腿疼要回家,他跟自己表示歉意的模样…
诸如此类的事太多了,多到甘棠自己都记不清了,而她跟甘正兴的关系也慢慢的不知不觉中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