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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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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昼出了乾清宫,仍是满面春风,嘴角带笑。

    只是他一路行至永和宫门口,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若非必要,他可真是一点都不想与德妃娘娘打交道。

    按道理来说,德妃娘娘位居四妃之一,也该知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是再无转圜的余地。

    可也不知道是德妃娘娘觉得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人,还是偏爱到老十四到骨子里,直到如今还不能接受四爷已被立为太子的事实。

    看她这一日日难受的劲儿,知道的清楚她儿子被立为了太子,不知道的怕还以为她是死了儿子。

    因四爷被立为太子一事,如今永和宫上下所有人也是小心翼翼过日子。

    虽说德妃娘娘从前脾气不错,可越是脾气好的人,这发起脾气来就越是吓人。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看到弘昼过来,更是吓得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来。

    弘昼却如从前似的,径直往里面闯。

    可他还未踏进永和宫,就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了下来:“弘昼小阿哥见谅,德妃娘娘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怕是不便见您。”

    弘昼听完这话,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方才进宫的时候,陈顺子就与他闲言了几句,直说德妃娘娘近来身子不大好,前几日不仅弘明带着弘明福晋来瞧过德妃娘娘,昨日十四福晋也带着弘暟来瞧过德妃娘娘,怎么到了他这儿,就被拦了下来?

    若换成别的情况,弘昼可不会答应的。

    但如今他是面上一喜,连连点头:“好啊!既然德玛嬷身子不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更是转身就走,临走之前还不忘对着小太监道:“你可别忘记告诉德玛嬷,说我来过了。”

    反正他是来过了,只是德妃娘娘自己不见他。

    这样,他也不算对老十四食言。

    小太监:???

    很快德妃娘娘就从绿波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这几年因思念老十四,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了下去,这些日子因老十四落寞离京,更是憔悴的不像是样子。

    她一听到这话就冷笑道:“还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子,这父子两个真是一样样的,生怕别人嚼舌根子说他们不孝顺,明知本宫不愿见他们,还非得委屈自个儿往永和宫走一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孝顺……”

    她是越说越生气,最后更是剧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绿波见状连忙上前替德妃娘娘顺气,想到太子府中的好姐妹松佳姨娘仍在每日不辍做咸鸭蛋,愈发觉得四爷狠心,低声道:“也就是娘娘心善,如今自己心里委屈,不愿迁怒到旁人身上,若换成有些人,自己不痛快,也不会叫别人好过的。”

    “您啊,就是心地太过良善,所以才会叫旁人骑在头上。”

    “太子爷这样对您也就罢了,偏偏太子妃对您也是十分不敬,变着法子气您了。”

    她

    指的是上次德妃娘娘以太子府中子嗣不丰训斥福晋一事(),福晋不光没认错20()20[(),却是拿着一本册子请德妃娘娘帮四爷挑选女人。

    德妃娘娘是知道四爷一向不重女色,虽说最后四爷还是将郭格格收了下来,但心里定是迁怒于她的。

    一想到这里,德妃娘娘愈发觉得福晋张狂,是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你说的极是,本宫到底是心肠太软了些。”

    “就算老四从小没养在本宫身边,可他却是本宫怀胎十月,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将他生下来的。”

    “如今本宫病的这般厉害,他没时间在本宫身边尽孝,可太子府和耿侧福晋却是要进宫侍疾的。”

    绿波听完这话是连声应是,连忙下去安排。

    弘昼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小小一个动作竟能左右德妃娘娘的心境。

    可他如今是什么都不知道,高高兴兴跑去了翊坤宫,与惠妃娘娘说起话来。

    他兴高采烈听惠妃娘娘说了一大筐八卦,这才心满意足回去。

    翌日一早。

    弘昼就早早起身。

    他是左等右等,终于将皇上盼了回来。

    隔着老远,他就忍不住道:“皇玛法,您今日早朝怎么用了这样久?”

    说着,他压根不给皇上说话的机会,火急火燎道:“皇玛法,时候不早了,您快些换件衣裳,咱们出宫吧!”

    其实皇上今日上朝时间与平日无异,不过是今日弘昼格外着急,所以才觉得度日如年。

    皇上换了件常服就与弘昼一齐出门。

    今日他穿着一件细布衣裳,上面并无半点花纹,瞧着是质朴至极,浑身上下更是没戴饰物。

    用弘昼的话来说,这般穿着打扮的皇上就像个贫寒的教书先生似的。

    被他这样一形容,魏珠是连连低着头偷笑,可见他形容的很对。

    弘昼与皇上一起上了马车。

    因时辰尚早,所以弘昼就先带着皇上去闹市逛了逛。

    透过车窗,皇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读书人,挑货郎,玩杂耍的,摆摊的……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街上,更是热闹至极。

    弘昼见状,更是解释道:“皇玛法,您看众人面上一个个皆带着笑,可见日子过的还是挺幸福的。”

    “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可是叫我说啊,这运气太差和日子过的不顺心的人是笑不出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上见到如此繁华的盛景,心情好了不少,直道:“你的歪理向来多的很。”

    出门晃荡了一趟,弘昼是心情大好,带着皇上逛了糕点铺子,去街头榕树下的馄饨摊子吃了鸡汤小馄饨……最后更是足足在京城逛了一大圈,一直到了正午时分,两人已是饥肠辘辘,这次到了天香楼。

    如今的弘昼不仅是天香楼的常客,更是天香楼的贵客。

    他刚下马车,眼尖的掌柜的就迎了过来,脸上的笑恨不得能滴出蜜来了:“弘昼i小

    ()    阿哥,您可是好些日子没来了,真是稀客啊!”

    弘昼虽是天香楼常客,但他一向爱财如命,大多时候都是跟着四爷一块来的。

    他啊,可舍不得自己花钱到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如今他想着身后有皇上这座大靠山,那叫一个豪气万丈,一开口便道:“掌柜的,劳烦你给我们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

    掌柜的恭恭敬敬道:“好嘞,你们随着我一块上楼来吧。”

    皇上自打一下马车,这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天香楼乃是京城酒楼豪华之最,站在门口就能看出其富丽堂皇,走进来一看,就连皇上都觉得瞠目结舌。

    当年石答应站着跳舞的地儿扩大了不少,水中更是放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鼓,从前只有她一人在上头跳舞,可如今上头站了四个妙龄绝色女子,看着就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更不必说墙上挂的古籍字画,多宝阁上摆的古玩玉石,甚至墙角的大笼子里还养着一只孔雀……可见这地方的确不是寻常人能来的。

    虽说老十四已是四爷手下败将,受到牵连,天香楼的生意也不比当初。

    但如今正是饭点,天香楼的生意仍是不错。

    皇上就这样皱着眉头跟着掌柜的一路行至包厢。

    谁知他的眉头刚舒展一二,可在看到菜单时又皱了起来,下意识道:“你们这里的烤乳鸽竟要二两银子一只?”

    “朕……正好我想要问一问,你们这里的乳鸽是什么鸽子,怎么这样贵?”

    那掌柜的就算是做梦也想不到今日跟着弘昼过来的居然会是皇上。

    说的好听他是目光如炬,可若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以貌取人,眼见着皇上穿着细布衣裳,面容清俊,不苟言笑。

    再加上弘昼在这人跟前散漫自在,一点不惧怕,所以他便有眼不识泰山,只以为这是太子府上的哪个穷亲戚。

    想及此,这掌柜的便吹嘘起来:“您有所不知,咱们天香楼的鸽子可不是寻常鸽子,从小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珍珠米。”

    “珍珠米是什么东西您知道吗?可是宫里头主子们吃的米!”

    “所以啊,这一只只乳鸽虽只有巴掌大小,却是肥嫩肥嫩的,烤出来之后更是又脆又香,肉质肥美,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看弘昼小阿哥,有的时候,弘昼小阿哥一口气能吃上三四只!”

    弘昼颇为赞许点点头:“天香楼的烤乳鸽的确是一绝。”

    皇上微微皱眉,继续看起菜单来。

    他是越看越觉得离谱,这里的每道菜都是价钱不菲,就一道白灼菜心,都要二钱银子。

    要知道二钱银子搁在寻常百姓家,一大家子一整日的开销都够了。

    那掌柜的见皇上这样子,也跟着皱皱眉。

    他是越看越觉得皇上穷酸,点几个菜还这样唧唧歪歪的?

    弘昼却是饿的不行,率先点了几道自己常吃的菜,想着皇上是头一次来天香楼吃饭,又多加了几道菜。

    那掌柜的下去后(),他更是道:皇玛法()_[((),您这神色和我第一次来天香楼是一模一样。”

    “只是咱们来都来了,您难得出来用膳,何必想那么多?”

    皇上瞧方才弘昼那副宰肥羊的架势,冷哼一声道:“你这话倒是说的轻飘飘的,敢情花的不是你的银子。”

    这等话,弘昼可是不敢随便接的。

    万一皇上要他付钱怎么办?

    皇上是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小心思,索性岔开话题道:“朕记得你从前说过,说老四时常会带你来这里吃饭?”

    知子莫若父,他觉得四爷怎么看都不像是这等铺张浪费之人。

    弘昼喝着甜滋滋的桂花蜜茶,点头道:“对啊。”

    说着,他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阿玛每次带我们来吃饭,到了结账时,他都会要苏公公好好算账的,将咱们点的每道菜换成外头寻常酒楼的价钱,一般天香楼吃上一桌子少说要百余两银子,可到了阿玛这儿每次也就给上三五两银子。”

    “那掌柜的知晓阿玛的身份,是敢怒不敢言,阿玛却说就他给的那三五两银子,这天香楼都还有赚。”

    “以至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九叔每次看到我们时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恨不得将我们一口生吞活剥了似的。”

    “偏偏小时候的我比现在还要贪吃,经常缠着阿玛叫他带我们来天香楼吃饭。”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的确是老四的做派。

    因弘昼身份尊贵,所有不多时掌柜的就带着小二将一道道菜摆了上来。

    即便皇上吃过美食无数,可尝到这一道道菜时却是微微颔首,觉得天香楼做的菜的确是名不虚传。

    到了最后,皇上只差人请掌柜的进来结账。

    那掌柜的从前因四爷带着弘昼等人过来吃饭,没少挨训,想着这次弘昼带了人过来结账,便也没给折扣,张口就道:“一共是二百二十八两银子。”

    皇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多少?”

    那掌柜的越看越觉得皇上穷酸。

    呵,区区两百两银子,竟将这人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也就看在弘昼的面子上耐着性子道:“这位爷,两百多两银子在咱们天香楼着实不算贵了。”

    说着,他更是一脸为难道:“这样吧,我看在弘昼小阿哥的面子上,这顿饭收您两百两银子算了,实在是不能再少了。”

    皇上冷笑一声,道:“两百多两银子在天香楼用一顿饭不算贵?掌柜的,我问你,你一个月月钱多少?”

    那掌柜的眼里有不耐烦的神色一闪而过,笑道:“您问这些做什么?”

    “您不知道,京城中咱们这些当掌柜的的月钱可是不能对外说的。”

    皇上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指了指弘昼身边的小豆子道:“你一个月月钱多少?”

    突然被点名的小豆子吓得连忙跪地,磕巴道:“奴才,奴才一个月月钱是二两银子,这还

    ()    是太子爷见奴才们在阿哥身边当差用心,又涨了半钱银子之后的月钱,想当初奴才们刚来阿哥身边伺候,一个月也就一钱半的月钱……”

    皇上认真算了起来:“好,就打你一个月月钱二钱银子,两百两银子抵得上你一百个月的月钱。”

    “如此算下来,即便你不吃不喝也要八九年才能攒这么多钱。”

    他这话一说,雅间里的气氛就尴尬起来。

    连弘昼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方才他可是一口气吃了五只烤乳鸽,都快抵得上小豆子半年的月钱了。

    那掌柜的更是心想,这穷酸的老头说这么多,该不会要赖账吧?

    若是这老头真的要赖账,看在弘昼小阿哥的份上,他到底该不该要钱?

    好在皇上并未继续说下去,只要魏珠好生算一算,看是不是花了这么多银子。

    当他知晓天香楼最好的雅间都要另收银子后,脸色是越发难看,可他却是冲着掌柜的道:“你不必担心,我不是当朝太子,没有赖账的习惯。”

    “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魏珠,将银子拿给掌柜的。”

    掌柜的忍不住长吁一口气:“多谢您了。”

    皇上扫了魏珠一眼,吩咐道:“将剩下的菜都装起来带回去吧。”

    剩下的菜?

    哪里还有剩下的菜?

    弘昼觉得狐疑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道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今年还是第一次吃天香楼的饭菜,食欲大开,一桌子菜几乎被他一个人吃完了。

    他忍不住道:“皇……皇上如今勤政爱民,咱们大清国泰民安,这些菜就不用带回去了吧?”

    带回去了难道皇上还会吃?

    肯定不会的。

    皇上却淡淡道:“带回去吧。”

    “我晚上吃。”

    魏珠连忙张罗起来。

    一旁的掌柜的看皇上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视,也就是弘昼在,他不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随后,掌柜的就客客气气将他们送下楼。

    皇上下楼时和方才上楼时的心境是完全不一样,他看着满屋子的富贵人,一个个是觥筹交错,喝的是满面通红。

    他忍不住轻声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些人里,只怕大半都是朝廷重臣的家眷。”

    士农工商,虽说商贾有钱,但身份最低,赚的都是些辛苦钱。

    正正经经的商人,又有谁舍得一顿饭拿出几百两银子来?

    说完这话时,皇上已带着弘昼走出了天香楼门外。

    方才皇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只觉得高兴。

    可在他见识到天香楼那昂贵的菜单,看到过天香楼里一个个食客后,再看到街上的老百姓,只觉得这些老百姓面容消瘦,衣着质朴,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凉。

    弘昼低声道:“皇玛法,您这是怎么了?”

    “想当初

    阿玛第一次带我们来天香楼吃饭时,也是与您说的差不多的话。”

    “回府之后,阿玛更是连晚点都没有用。”

    他扶着皇上上了马车,宽敞的马车里只有他们祖孙两人,他想了想才道:“皇玛法,我大概知道您为何不高兴了。”

    “虽说我年纪不大,却也偶尔听阿玛与十三叔谈起过朝堂之事,他们说大清如今虽看似是国泰民安,可边疆却是战事频频,京城是国都,自然富庶。”

    “但是在甘肃,云南等地,吃不饱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甚至还有卖儿卖女之人。”

    “可不少朝廷命官不仅不想着为您分忧,却是趁乱贪赃枉法,实在是可恨至极。”

    顿了顿,他更是道:“就说这天香楼吧,就算真如那掌柜的所言,一只只乳鸽是吃珍珠米,喝玉泉水长大的,可一只烤乳鸽也要不了二两银子啊!”

    “我想那些人不是冲着天香楼去的,而是冲着天香楼背后的九叔去的。”

    论上眼药,他可是专业的。

    当然,他之所以说这话可不仅仅是为了公报私仇,而是他心中所想。

    听到这里,皇上长长叹了口气。

    他也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思,吩咐魏珠回宫。

    弘昼这才察觉到自己多嘴。

    就算是真要在皇上跟前上眼药,等着回宫的路上再说这些也不迟啊!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回去之后,皇上便吩咐将老九请进宫用晚膳。

    约摸一个时辰后,老九就匆匆赶来。

    进来时,他是满脸笑意。

    虽说前几日老十四离开了京城,但他可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想着当年得皇上宠爱如废太子,都惨遭废黜,四爷未必不会被废,在皇上跟前是要多热络就有多热络,他进来时想着是不是自己这些日子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如今天刚刚黑了。

    虽说皇上已回宫一个多时辰,但想着天香楼一事仍是心里不是滋味,对着魏珠道:“摆饭吧。”

    魏珠很快便将这从天香楼打包带回来的饭菜一道道呈了上来。

    最开始老九看着盘中装的菜只有一丁点时还并未觉得不对,想着这是不是御膳房折腾出的新花样,或者皇上又想搞“忆苦思甜”这一套。

    只是随着小太监将一道道菜端上来,他见着每道菜都只有一点,像是吃剩下时,这才觉得不对,而且这一道道菜好像不是出自御膳房,怎么瞧着倒有点像天香楼厨子所做?

    老九心里是咯噔一声,压根不敢说话。

    皇上却自顾自夹起菜用了起来。

    用了两筷子之后,他这才看了老九道:“你愣着做什么?怎么不吃?”

    老九这才察觉到皇上脸色阴沉沉的,阴沉的甚至有些可怕:“皇阿玛,您,您这是做什么?”

    皇上依旧是慢条斯理吃着饭,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问朕?朕还想问你了!”

    “想必这几道菜你也觉得眼熟得很,没错,这正是朕从天香楼带回来的,光是这些吃剩的菜,朕算了算,差不多就值二十两银子。()”

    你出身尊贵,想必这二十两银子意味着什么,二十两银子可是寻常老百姓一家五口一整年的开销……()_[(()”

    说着,他冷笑一声:“朕不是没有去酒楼吃过饭,但价钱这般昂贵的饭菜,还真是第一次吃。”

    “朕实在舍不得糟蹋银子,所以便将这些菜带了回来!”

    听闻这话,老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连忙跪了下来,连连道:“皇阿玛恕罪,儿臣,儿臣……”

    他已吓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春日的夜里仍有几分凉气,可他却吓得背后冒出冷汗来。

    皇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急不缓道:“说啊,你不是向来能言善辩吗?如今怎么不说了?”

    老九低头跪地,不敢再说一个字。

    可皇上瞧见他这样子,却是愈发来气,一抬手便将象牙筷子砸到了他的脸上,扬声道:“从前你与朕说你皆做的是利国利民的生意,当时朕听说这话并没有相信!”

    “可朕是万万没有想到你既做的是这一本万利的生意!”

    “一只乳鸽竟卖出二两银子的天价来!偏偏你那天香楼还是人来人往,连朕见了,都不得不夸你真是会做生意啊!”

    他冷笑一声,更是道:“方才朕粗略算了算,你光靠着天香楼一年就能赚十余万两银子,再加上别的生意,只怕一年赚的银子都能抵得上京城的税收!”

    “好!真是好得很!”

    “你仗着皇子身份如此敛财,当真是会做生意!”

    “当年西北战事刚起,朕要你捐出些银子来,你却是推三阻四的,在朕跟前哭穷,朕倒是想问问你,你赚的那些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老九已吓得浑身微微有些发抖,连连叩头。

    可他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皇阿玛恕罪!”

    “皇阿玛恕罪!”

    皇上想也不想就知道他的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

    还能花到哪儿去了?

    不过是替老八和老十四打点和疏通关系去了!

    皇上冷冷道:“既然你想不出这些银子到底都花在哪里,那就跪在这里好好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朕。”

    真这话说完,他是抬脚就走。

    可怜的老九压根不敢起身,硬生生在这里跪了一夜。

    当天夜里,他就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皇上起身时听到这话,只淡淡道:“先将人送回去吧,替老九请个太医,好好给他瞧瞧。”

    但知晓皇上脾气的人知道皇上这是真的生气了。

    若皇上昨日狠狠骂老九或打老九一顿,这件事说不准还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但偏偏皇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见心里是憋着气的。

    弘昼一早就听小

    ()    豆子报喜似的说起这件事。

    当日小豆子也被吓得够呛,直至今日仍是噩梦连连,他他觉得定是老九下的毒手,如今说起这件事面上是笑容满面,低声道:“……奴才可是听说了,昨晚上九贝勒跪的是面色苍白,这事儿传到了宜妃娘娘耳朵里去了,宜妃娘娘顾不得深夜求见皇上,可惜,皇上根本不见她。”

    “宜妃娘娘没法子,也跪在了乾清宫门口。”

    “可一直等到九贝勒晕倒了,皇上也没见宜妃娘娘,可见皇上是真的生气了!”

    按理说弘昼听到这消息该高兴才是。

    可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想必皇玛法很是难受吧。”

    他决心等着皇上下了早朝后好好劝劝皇上。

    谁知道弘昼正用着早饭,小豆子又匆匆跑了进来,方才面上的喜色是褪的一干二净,连声道:“阿哥,阿哥,不好了!”

    弘昼下意识站起身来,连声道:“怎么了?可是皇玛法出事了?”

    “不是!”小豆子跑的气喘吁吁,连连摇头:“不是,是太子妃娘娘和耿侧福晋进宫了,说是,说是……德妃娘娘召她们进宫侍疾了。”

    “如今太子妃娘娘与耿侧福晋已经进宫了。”

    弘昼微微皱眉,三口并两口吃完早饭,匆匆往永和宫赶去。

    他知道侍疾只是借口,德妃娘娘心里不舒服,定会想法子折磨福晋与耿侧福晋。

    如今的福晋膝下没有孩子,不稀罕四爷的宠爱……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就能一直安安稳稳当她的太子妃,以后当皇后。

    所以啊,福晋面对着德妃娘娘的磨挫,可不会乖乖受着。

    但耿侧福晋不一样,她身份比不得福晋,性子又绵软,又担心德妃娘娘因自己的原因迁怒到他身上,岂不是今日要成了德妃娘娘的出气筒?

    一想到这里,弘昼心里就愈发着急。

    到了永和宫门口,如昨日一样,弘昼还没进去,就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了下来,那小太监语气仍是恭恭敬敬的:“弘昼小阿哥,德妃娘娘正病着,不便见您……”、

    弘昼是知道这些太监宫女们日子艰难的,向来对他们是客客气气,从不为难他们。

    但今日,他却是看都没看那小太监一眼,更像是没听到他这话似的,径直走了进去。

    一路上再无人敢拦着他。

    是啊。

    这世上难道还有谁嫌自己命长?与皇上最宠爱的孙子,太子的儿子过不去?

    弘昼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寝殿门口,他刚行至门口,果然见德妃娘娘脸色沉沉躺在床上,福晋坐在一旁的锦凳上,唯有耿侧福晋站在一旁,屈膝端着药。

    可德妃娘娘手中握着佛珠,双目平视前方,压根不接耿侧福晋手中的药。

    这就是刻意刁难了。

    还真是和弘昼想的一样。

    方才福晋带着耿侧福晋一进门,德妃娘娘就给她们了一个下马威。

    德

    妃娘娘说自己近来身子病的厉害,不能前去佛堂抄经,便要福晋与耿侧福晋代她尽一尽孝心。

    佛堂那边早就被安排好了,佛经上的字比蚊子还小,更是连凳子都没有……福晋一听这话就道:“还请额娘见谅,妾身这些日子也是身子不好,原是正在服药的,可额娘要妾身前来侍疾,妾身便也只能进宫。”

    “妾身有心替您尽孝,可唯恐不能尽心于佛祖跟前抄佛经,惹得佛祖不高兴!”

    她都这样说了,德妃娘娘只能作罢。

    正好绿波端着药进来,示意福晋上前侍奉德妃娘娘喝药,但福晋却是屁股都没动一下,更没起身的意思:“还请额娘见谅,妾身如今正病着,害怕手不稳,若是将药弄洒了,可就不好了。”

    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耿侧福晋是个识大体的,想着若这样闹下去,只会愈发尴尬,德妃娘娘越发会迁怒到他们身上,如今的弘昼还在紫禁城中,时不时要前来给德妃娘娘请安,她唯恐德妃娘娘会将气撒在弘昼身上,所以这才接过白瓷碗,要上前侍奉德妃娘娘喝药。

    可惜德妃娘娘却像是没听见没看到似的,动都没动。

    而正好,这一幕又叫弘昼看到了。

    弘昼正欲气势冲冲进去时,谁知道却见着向来好脾气的耿侧福晋将白瓷碗搁在了床边的案几上:“绿波,你是如何伺候额娘的?额娘都病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不给额娘请太医瞧瞧?”

    这话说的绿波是云里雾里,“耿侧福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儿一早已经有太医来给娘娘看过了,说是娘娘身子需静养着……”

    耿侧福晋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的意思是要给额娘请个擅长看眼睛和耳朵的太医,毕竟额娘如今年纪大了,眼睛和耳朵不好也是常有的事。”

    若德妃娘娘眼睛与耳朵好得很,哪里会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会对她的动作视而不见?

    站在门外的弘昼听闻这话差点就要笑出声来,忍不住在心里夸一声耿侧福晋真是好样的。

    绿波是万万没想到向来好脾气的耿侧福晋竟也如此大胆起来。

    她可不敢随便接话,只扫眼去看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轻笑一声,淡淡道:“有句老话真是没说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老四当了太子,什么阿猫阿狗都跟着张狂起来!”

    说着,她那不屑的眼神就落在了耿侧福晋面上:“想当初你第一次见到本宫时,可是吓的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亏得不少人都夸你温柔懂事,这便是你的温柔懂事?真是笑话!”

    “连三岁稚童都知道该尊老爱幼,你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却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耿侧福晋到底不是那等没皮没脸之人,如今双颊微热,正欲辩解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弘昼的声音:“德玛嬷这话说错了,先生虽时常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孝顺长辈,可前提是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而非愚孝。”

    “若是碰上

    那种仗势欺人或不讲理的长辈,他们变着法子为难我们,难不成我们也要乖乖受着?”

    “我想,天底下应该是没这样的道理的。”

    说话间,他已含笑走到了耿侧福晋身边,大有一副“你可别想欺负我额娘”的架势:“纵然德玛嬷您怀胎十月,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了阿玛,可并未对阿玛尽过抚养之恩,就算真要孝顺您,也是阿玛的事,与嫡额娘和额娘又有什么关系?”

    便是福晋如今不待见弘昼,可她听闻这话,也觉得弘昼的话很有道理。

    德妃娘娘这分明是柿子捡软的捏,若德妃娘娘叫四爷乖乖受着才是真本事!

    德妃娘娘看着他们这磁头似的一家子,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好!”

    “好!”

    \"好!\"

    “当真是好得很!”

    可除此之外,就再无别的话。

    有道是敌人最了解敌人的秉性,严格意义来说,如今的福晋与德妃娘娘站在了对立面,如今连她都觉得这不像德妃娘娘的做派。

    但他们很快三个就知道德妃娘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到了用午饭的时候,绿波前来请德妃娘娘下床用饭,德妃娘娘却是冷哼一声:“用饭?本宫没被他们几个气死都是好的,哪里还有心情用饭?”

    永和宫一众宫女吓得连连跪下,齐齐请德妃娘娘息怒。

    这下倒显得弘昼三人很不懂事似的。

    德妃娘娘却是巍然不动。

    弘昼见状,这才意识到德妃娘娘根本不是个简单角色,若真是个简单的,当初也就不会在一众宫女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妃嫔,更不会安然稳坐妃位这么多年。

    他相信,很快四爷家眷不孝,气的德妃娘娘绝食的消息会传遍紫禁城甚至京城每一个角落。

    德妃娘娘,这是压根没打算给四爷留活路啊!

    就连福晋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她与四爷关系不好是一回事,可若是他们这一家子人叫人诟病却也是她不愿看到的,她可不想近在咫尺的皇后之位飞走了,便跪了下来道:“额娘这是做什么?您本就病着,何必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您可莫要意气用事阿!”

    德妃娘娘要的就是这般效果。

    她脸色沉沉,压根不愿搭理福晋。

    耿侧福晋也跟着跪了下来,连声相劝。

    如今四爷虽已被立为太子,却仍是根基不稳,若这事儿叫老八等人知道,只怕又够四爷好好喝一壶的。

    弘昼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瞧见福晋也好,还是耿侧福晋也好,纷纷冲着自己使眼色。

    但他就是不愿低头。

    他又没错,凭什么低头?

    他知道,若今日叫德妃娘娘得逞,下一次只怕德妃娘娘会变本加厉。

    他想了想道:“德玛嬷,您不愿吃饭怎么能行?不过我们说话您也听不进去,我们也没法子。”

    说着,他便对小豆子吩咐道:“小豆子,去,将皇玛法和阿玛请来。”

    有问题,找皇上和四爷一准没错。

    他相信,皇上和四爷也不会纵容德妃娘娘这种行径的。

    德妃娘娘面上总算有了些许慌乱之色,朝绿波扫了一眼,示意绿波将小豆子拦下来。

    可等着绿波反应过来时,小豆子已经一溜烟跑了。

    皇上听陈顺子说起这件事时,正召了太医前来问话。

    并非是他老人家病了,而是他找的是昨夜替老九看诊的太医,那太医用词委婉,直道:“回皇上的话,九贝勒并无大碍,想必是一时气血不足导致晕倒。”

    皇上本就怀疑老九是装晕,如今一听这话更是笃定,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老九没事?”

    那太医斟酌道:“可以这样说……”

    皇上扬声打断他的话,道:“魏珠,传朕旨意,既然老九没事,继续将人提溜进来跪着吧。”

    “什么时候他想清楚他的银子到底都花在哪儿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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