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以记忆为药
景元笑了笑，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幕僚的肩膀。
“应星的路他走完了，虽然一路上有些许坎坷，但终究还是走完了。”
“但我们不一样，我们身边还有所牵挂，所珍视的一切，这些无论是人也好，是物也罢，都是足以让我们在这世间走下去的动力。”
说着，景元顿了一下，又看向一旁的丹恒，似是玩笑般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东西都会变，但不变的是我们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实，但我们实际上又变了多少，谁也不知道…”
“于我而言，幕僚还算是我的老友，虽然傻睡了几百年，但智慧并不会因此而消散，但是丹恒的话，你自己应该也清楚…”
说到这里，景元脸上的神色稍微黯淡了一下，心中的思维不由自主的发散了起来。
“嗯……长生种果然都是孤独的。”
“虽然都是一个模样，但丹枫就是丹枫，丹恒就是丹恒，无论是罪孽，亦或者是情感，谁都不应该将此强加于其身……”
“不对，现在不是应该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最近怎么开始回忆以前的东西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状态的不对劲，景元轻轻摇了摇头，将杂念从脑海中彻底排出，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这才重新挂起笑容。
“不说这些东西了，虽然我们现在互不相识，但最起码我们最起码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同时这也是我促使我们重新站在这里的理由，不是吗？”
“………”
幕僚坐在窗边，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景元，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这样静默的注视着景元。
丹恒仍然在打坐，许久不曾动用属于龙尊的力量，现在突然用出来自然是会有些不适应，他脑海中破碎的记忆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彻底适应。
刚才景元所说的话，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两人都在听，无他，这也是一个接近千岁的老友，因为放下不下而对他们的嘱托罢了……
“嗯，我知道的…”幕僚点点头，轻声回应道。
“如此便好…”
看着幕僚和丹恒，景元点了点头，随即又轻啜了一口清酒，眉角弯弯，仿佛又看见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但曾经越是美好，他便越发不敢回忆，回忆对于他来说是生命的缓释，是无尽形寿的解药，但同样也是毒药。
越是回忆，便越发会感受到莫名的空虚，现在的仙舟虽然明面上一片欣欣向荣，但实际上底下还有多少问题他非常清楚…
所以他会强迫着自己不去回忆，只要不去想，那么他便会有更多的时间。
“景元…”
幕僚嘴里呢喃着景元的名字。
透过轮回眼，景元的身体状况他自然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换作以前，他可能会强行做一些违背其意愿的事情，虽然这样会不好，但他同样不希望自己的挚友遭受磨难，但现在他的心绪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景元在世上是否还有应该留念的东西呢？
当然有，他放不下仙舟的内忧外患，放不下还没彻底长大的未来将军，放不下自己那个憨憨的，满是侠义气的小徒弟……
“伊耶那岐…”
一道黑白色的，不为人眼所见的线条在狭窄船舱中缓缓扩大，随后将整个空间包裹，又把景元身上所缠绕着的暗红色线条剥离了些许。
“嗯？”
景元也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自己所承受魔阴化的压力骤减，但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一切的来源，对着幕僚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多谢……”
景元的嘴角微动，无声的道谢着。
“呵…”
幕僚轻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经历了那么多，现在他清楚的明白以短生种的心智，去渡过长生种的时间，到底是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但同时他也很明白，曾经他也是短生种，在各个世界中不断穿行，最后又在虚空中沉睡了数百年，情感在穿梭中不断沉积，心智在沉淀中趋于成熟，所以才不至于成为如同魔阴身一般的存在。
最后应星的放弃也同样是对他的提醒，‘有时候，放手或许更加适合我们…’
至于应星对丹恒的追杀，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赎罪罢了……
毕竟两人合力想要做的事情，违逆天道不说，就连白珩本人是否愿意都还是个未知数，后面应星被人镜流拖出去砍也是报应而已。
所以如同短生种一般老去，才是最合适应星的结局…
至于景元？
他是长生种，长生种的宿命不就是孤独的死去，对于长生种来说，越早死去反而越加有利。
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煎熬的看着自己挚友的离去，不用煎熬的看着自己的身边越来越冷清，越来越瑟索…
而景元呢？作为长生种，他的好友似乎都已经离去了，所以他存于世间的理由呢，已经无所谓了吧…
景元端着装满酒的茶壶，眼中满是感慨，心里不有想道“怎么以前就没法觉这个东西这么有意思呢？”
………
………
………………………
鳞渊境海滩
星槎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三人便到达了驻扎在此的云骑军营地边缘，幕僚和丹恒两人则很是自觉的跟在景元的身后走着。
负责在周边巡逻的云骑军队长看见景元到来，本来还有些无精打采的身体猛地一精神，手中武器往地上一杵，抬头挺胸的看着景元。
“将军！”
景元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勉慰了几句这几个云骑军，才继续往里面走去。
或许是鳞渊境长久以来都跟外界保持着隔绝，所以符玄所带领的云骑军也就没遇到什么危险，只有一些群居在此的丰饶灵兽以及早先由工造司的工匠所制造，最后被侵蚀后入魔的探索型机巧，云骑军门能够很轻松的清理这些东西。
至于更棘手一些的长右灵兽不说本来数量就不多，这里还有琪亚娜三人组跟着护航，在布洛妮娅的精准定位下甚至都不用动手，重装小兔自动巡航模式下就能一巴掌扇死一只长右灵兽。
符玄本人还支撑起了穷观阵，帮助受伤的云骑军们快速恢复，列车组的几个人则是跟随着符玄，在鳞渊境的入口处观望着。
看着深不见底的海洋，还有不见踪影的陆地，三月七的脑袋有些宕机，一旁的星更是语出惊人。
“所以，我们是要在海里跟海怪作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