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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往事回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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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缇婴清晨醒来,抱着被褥坐在榻上,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昨夜的美梦。

    师兄真的活过来了。

    他抱了她背了她,还在梦中看她入睡,跟她说“明日见”。

    唔。

    靠着这些念头,缇婴一点点清醒过来。

    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月奴,掀开几次帷帐,便见缇婴的眼神由起初的迷乱,变得渐渐清明。

    最后一次,少女浓黑长发包裹着脚丫子,就那样托着腮抱着被子,甜甜笑了起来。

    娇俏可亲,笑得一整个帐子都沾了糖水般,充满黏腻清甜之味。

    月奴便知道缇婴彻底睡醒了。

    月奴无所谓道:“你二哥来看你了。”

    缇婴:“啊……啊?!”

    她还说早上起来就去找师兄,没想到师兄先来找她了。

    是了。

    师兄宛如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总能知道她的想法,先于她的想法。

    缇婴心中欢喜,只想立刻看到他,确定他果真活着,不是她的幻想她的一场梦,她才能真正放心。

    缇婴跳下床,急急捏诀要净身洗漱,忽而,她眼睛眨了一眨,偏头想一想,便仅仅只是用了驱尘咒,漱了口净了身,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动。

    月奴诧异地看着缇婴衣衫不整、长发凌乱、赤足跑出屋子。

    她听到缇婴掐着嗓子:“哥哥、哥哥……”

    月奴困惑:“……”

    --

    沈二挽袖坐于妹妹这里的主屋,翻看着桌上洛满尘埃的书本,又端详这里过于简陋的布局。

    简陋中透着敷衍、凌乱。

    桌上堆了几本修行有关的功法,有人看得囫囵吞枣,一点儿饼屑掉进了书缝中。

    这书,还是前几日沈二硬送过来的。

    那时候她垮着脸冷着眼,不肯见他,他送出一两件她有可能感兴趣的东西,实在费尽心机……

    沈二心中感慨。

    他手指捏起书籍,抖落着帮人整理。

    他正耐心做这些时,听到后方密密脚步声,啪嗒啪嗒的,伴随着少女腻甜急促的唤声:“哥哥、哥哥……”

    唔。

    以前不搭理他。

    现在确认他是谁后,就改口“哥哥”了。

    沈二放下书本起身,回过头,就看到缇婴急急忙忙冲进来。

    她跑来时,被门槛绊了一下。

    多亏她灵活,她提着裙子小小一跳,没有被绊倒。磕绊那么一下,缇婴忍不住回头,不高兴地看眼那绊住她的门槛。

    她就这样马马虎虎地撞入了沈二怀里。

    沈二弯身伸臂,将她抱住,稳住她身形。

    他语气清淡:“好好走路。”

    缇婴弯眸。

    她仰起脸看他,脱口便是:“我怕你等急了嘛。”

    撒娇话语,张口就来,可见习惯。

    她明亮的眼睛映着日光,全心全意地仰望他,仿佛他多么的独一无二……他在她的眼神下,脸微微生热,心中有些燥意冲动。()

    但他一向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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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势不明之下,他绝不轻易暴露自己。

    他便只是和气地笑,不露痕迹地平息自己的情绪,端着她小脸看她。

    他道:“我有什么好急的。”

    进屋上茶的月奴脚步停顿一下,看眼沈二:……是谁昨夜偷偷来看妹妹,却不让她告诉缇婴的呢?

    ……这对兄妹,好得有点奇怪。

    但是因为月奴不太懂人类的感情,她只欣慰兄妹重归于好,打探主人的秘密有了希望。月奴并不揭穿背后的小细节。

    沈二正看着缇婴,道:“……你没有梳妆?”

    缇婴天真仰望他:“我又不出门,只是见你,你是我哥哥,我不梳妆也没关系。”

    沈二:“……”

    他轻轻看她一眼。

    他慢吞吞道:“你有些狼狈。”

    缇婴:“……”

    他不觉得她不施脂粉,也很漂亮,很打动人心吗?

    缇婴眼神略有些向下沉。

    但她很快控制住了。

    她道:“那你帮我梳妆吗?”

    沈二眸子微微一缩。

    他心想,原来曾经二人亲昵到如此地步。

    他随意道:“好啊。”

    --

    沈二到底没有喝这里的一口热茶,便被缇婴拉进了里间。

    缇婴怕月奴那个不懂事的,进进出出打扰她与师兄,还特意设了一重简单禁制。

    这自然十分必要。

    万一……师兄意乱情迷,想亲亲她,被月奴打断了就不好了。

    缇婴一径做着美梦,端坐在妆镜看,看沈二俯身端详片刻后,拿起眉笔,向她凝望而来。

    缇婴眨着眼。

    沈二手指把玩眉笔,温温和和:“我似乎不是很熟练。大约忘了些东西,提前向你道歉。”

    其实师兄以前顶多为她套上衣服,偶尔帮她梳下头发,更亲密的梳妆,他是没做过的。

    缇婴出于自己的隐秘私心,悄悄哄他,实则也有几分紧张。

    她却睁大眼睛,毫不心虚:“你做什么,都是极好的。”

    ……直到沈二的眉笔在她长眉上勾得力道不对,重重划出一道,让她的秀美变成浓眉,缇婴额心直跳。

    沈二见她一瞬间就想暴起。

    他冷静旁观,她却仍是忍了下去,冲他露出勉强的笑。

    沈二看出她的魂不守舍。

    可她自怜坚强,倔强无比:“哥哥画得很好,我就要你。”

    她勾住他袖口。

    沈二垂下眼,望着她玉白手指。

    他心中生起更多情绪,细品之下皆是浓烈又绵密,陌生又熟悉。

    他初来乍到,以怪物之心,学人类之心,起初便遇到

    ()    一个喜欢的姑娘,便难免失控多些,意外多些,情绪重些。

    一身欲念缠身,偏要循循忍之。

    沈二温和地擦干净画错的地方,说:“我重新来。”

    缇婴眼中忧愁,若有水雾闪烁,对他十万分不放心。

    但为了不打击师兄,她还是忍痛点头。

    沈二眼中笑意更深。

    ……她实在可爱。

    以前她见到他就沉着脸,哪能见到她这一面呢?

    兄弟二人在里间坐于妆镜前,一紧张端坐,一俯身相就,细软的毛刷在少女脸颊上拨动。

    沈二画得分外认真。

    缇婴起初心猿意马,想趁机歪他身上,但她见他实在不熟练,怕他弄毁了她的脸,便十分局促,大气不敢出,只怕打断了他。

    沈二则看得更仔细些。

    他起初说,缇婴如此狼狈,并非他虚言。

    她自然是秀美漂亮、让他一见钟情的小仙子,但细看之下,便能看出她的苍白、憔悴。

    没有脂粉的掩饰后,她眼睛下两团乌黑,可见睡得不是很好;鼻尖长了一颗痘痘,可见平日心神焦虑烦躁,压力很大;润红的唇上有一点白,细白的颊上褪了一点皮……还有发尾微黄,发丝躁乱。

    少女的美丽干净,是需要人精心呵护的。

    若是没了,再天生丽质,也难免打些折扣。

    而沈二见她这样,便知她平日过得拮据艰难,日子苦顿。

    ……可她竟然不说。

    是他连累的她吗?

    沈二心中猜测这些,他终于为她红唇涂上口脂。他听到她松口气的呼吸声,心中不禁生笑。

    他问:“涂不涂丹蔻?”

    缇婴犹豫后,在师兄水平粗劣与贪婪欲望间,仍是诚实选了后者:“要!”

    沈二便托起她的手指。

    想来涂个丹蔻,沈二不至于做不好。

    缇婴有点儿放松下,晃着腿,说起一些事:“你昨日不是说,你变成这样子的过程有点复杂吗?你不要告诉我吗?”

    沈二顿一顿。

    他便讲起他如今的情况。

    说起他起初的意识混沌,后期的一点点清醒:“……等我有念头时,便已是现在的样子了。我夺舍了沈二,借此离开秽鬼林。”

    缇婴既心疼他的遭遇,又很迷惑:“……夺舍人,就能离开秽鬼林吗?”

    沈二:“寻常情况下,应该是不行的。但是沈二体内有些异常……”

    他沉默一下,说话悠缓:“我打听过,他出事前,去过秽鬼林猎杀秽鬼。应当是那时候,他身上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些东西导致他的伤重昏厥,给了我可承机会……他身上那些不干净的气息,我分外熟悉,应当是来自秽鬼林的某个地方。

    “我正在秽鬼林中找,看那到底是什么。

    “对了,昨夜操控秽鬼想杀你的气息,与沈二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沈二

    玩味:“我竟不知道(),秽鬼林中藏着什么()[(),能从我手中,夺取对秽鬼的控制。”

    他说话慢条斯理,解释前因后果,也说清楚,昨夜控制秽鬼追杀缇婴的人,并不是他。

    缇婴自然信他。

    可缇婴同样茫然:“据我所知,无支秽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了。顶多、顶多……从你们中杀出一个秽鬼王,成为无支秽中最厉害的存在。难道你说的是,秽鬼林中已经诞生了一个秽鬼王?”

    就好像……玉京门诞生的那一头?

    万千无支秽中杀出来的秽鬼王……可比玉京门那头,可怕得多了。

    沈二:“应当没有吧……应当是别的一些东西。我还在琢磨。”

    他陷入沉思。

    缇婴陪他想了想,没有想出来,便把这难题抛给他了。

    沈二肩头一重。

    他低头,看到躲懒的缇婴靠在他肩上。

    她眼神躲闪,脸颊绯红,并不看他,而是低头胡言乱语地安抚他:“你不用太担心。我相信你肯定能找到的。”

    沈二:“这么相信我?”

    缇婴:“对呀。因为你真的很……”

    她眼神中浮起些戾气。

    想到他的昔日所为,她不可能一点怨愤也没有。

    她语调便古怪:“你真的很算无遗漏啊。你什么都算啊,什么都逃不出你的预料啊。

    “你给自己设好了这个局,说明你早有准备……你以前和我说过,你不打无准备的仗。想来你早就安顿好了一切,眼下你做什么,以前的你应该都有预料,最终结果很大可能会变成你早就想好的那样。

    “你相信你自己吧。”

    缇婴想着江雪禾。

    她心不在焉:“从死亡、到新生、到仇怨……你心中一向有数。

    “你想得非常清楚,谁也没有你想得清楚。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想都不会太偏离你的预计。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你照着你自己的安排,正常地走下去就好了。”

    沈二默然。

    他抬头微笑:“但你并不开心?”

    缇婴:“没有!”

    沈二俯身:“我是不是没有算到你,所以你不开心?”

    缇婴快速撇过脸。

    她心中自有郁气,眼中雾气凝然,只不愿让他看到自己不懂事的一面。

    她调整好情绪,冲他仰头笑:“怎么会呢!我最相信你了!”

    沈二还要说话,她却不想听,投身而来,不理会他为她刚刚涂好的丹蔻,张臂来抱他手臂。

    沈二怕她指甲蹭到他衣上,只好不动,低头见她往他怀中钻。

    缇婴转移话题:“你说那些追杀我的秽鬼被人控制,其实也正常。这是大天官……就是外面的坏蛋设的秘境。大天官不喜欢我们,他和那个欺负你的花长老是一条战线的,他往里面做点手脚,我都不奇怪。

    “不过我现在很厉害,才不会轻易让他得手。而且他肯定不知道你

    ()    的事……”

    缇婴动着脑子(),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皱了下眉头。

    沈二:怎么了?

    缇婴疑惑。

    她没有任何提要[((),只喃喃说出自己的困惑,期间种种,全靠沈二猜测。而缇婴疑惑的是——

    大天官算无遗策。

    大天官和花长老一条战线,按照常理,大天官不会愿意看到缇婴与江雪禾重逢。因为缇婴深恨他们,缇婴必然要报复他们。谁会给仇人成长机会呢?

    有人隐瞒了天机。

    没有让大天官“看”到江雪禾在这里。

    那个人……应该是青木君。

    缇婴:“太奇怪了。那个青木君到底在搞什么?他总在背后做手脚,但每一次,又好像没有彻底杀死我的意图。他是那种——能杀就杀,不能杀,放过也无所谓。

    “他求什么?”

    缇婴看眼沈二。

    难道是要她成为师兄的软肋,用她来牵制师兄吗?

    缇婴心中警钟大鸣。

    她立刻跳起来。

    沈二没提防,还是被她风风火火的冲撞,袖口沾上了她手上的一点丹蔻。

    他淡然望着袖口的一点红意,缠缠绵绵,宛如藤蔓倚树。绯红与柔白相融,他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纠缠。

    缇婴却不在乎这些,缇婴很积极:“哥哥,我不和你玩了,我要修炼去了!”

    沈二抬头:“现在?”

    缇婴郑重其事:“对啊,要比坏人更厉害,才能不怕坏人的手段。

    “就算你早有准备……但是意外总是有的嘛。我不就是……”

    她收口,不想多说。

    她自己修炼不提,还催促沈二修炼,变得强大起来。

    沈二好笑。

    他的修炼,可和她的不一样。

    沈二等她絮叨结束,才柔声:“那我回秽鬼林了。”

    缇婴一愣。

    她想到他如今是无支秽,想来秽鬼林才应该是他去的地方。

    她落寞片刻,仍是点了头。

    沈二便起身朝外走去。

    他背影萧肃修长,眼看着越过门帘就要看不到,缇婴心中生出不舍惶然,喃喃叫住他:“哥哥!”

    沈二回头。

    半边身子看得到,半边身子藏在黑暗中。

    缇婴看半晌,确定他真实存在,才放下自己的心病,忐忑问他:“你能不杀凡人吗?”

    沈二眸子幽静。

    隔着门帘,他缓缓道:“我为什么要杀凡人?”

    缇婴:“因为你、你……”

    沈二:“因为我与修士乃是天敌?

    “无妨,我能够控制得住,这并不难。”

    --

    沈二一走便是数日。

    缇婴有些想念他,又不愿意用主人召唤灵兽的方式联络他。她几次去他院中,见到他院中那些莺莺燕燕,才猝然

    ()    想起,沈二有许多妾室。

    许多、许多……

    她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他日日夜夜与他的妾室们同处一室,欢声笑语,醉生梦死。

    而今她通过他的妾室们询问他,妾室们只说二公子又病了。

    缇婴虽然心知这必然是她想要的那个“沈二”不在的缘故,却难免生出猜忌心。

    缇婴一边修炼一边抑郁。抑郁中,她胡思乱想弄得自己心烦,想到了叶师兄。

    缇婴联系叶穿林,与叶穿林在城隍庙中又见了一面,解释那一夜奇怪的事情。

    缇婴道:“虽然我二哥确实是无支秽,但是他是我们自己人,不会和我们为敌,你不用提防他了。”

    叶穿林琢磨:“自己人?”

    叶穿林平静淡然。

    缇婴几日不联系他,今日才找他,他便心中有了数。

    叶穿林慢慢道:“你确定吗?”

    缇婴点头。

    她道:“叶师兄,具体的事我不好告诉你,但是我二哥必然与我们是一路的。之前只是有了些误会,他才对你动手的……但是以后不会了。”

    她愧疚之下,又送了叶穿林一张符,大有再出意外、她一定来救叶师兄的意思……

    叶穿林捏着新的符箓。

    他心中古怪,啼笑皆非。

    ……小缇婴是不是小看他的本事了?

    叶穿林却不多说,对她道了谢,轻松道:“既然你确定他没问题,那我就放下这桩心事了。看来,我如今可以全心琢磨另一桩古怪事了……”

    缇婴:“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叶穿林:“暂时不用,我尚不确定,还需要再花些时间……”

    他似非常随意地说起:“既然你与你二哥解除了误会,又说你二哥是自己人,你可知道他逼我退婚,不让我迎娶你的事?”

    缇婴眼睛一亮。

    她弯眸:“现在知道了。”

    叶穿林定定看她片刻。

    他心中生出猜测,却不敢相信。

    他只试探:“……那你,要与我退亲吗?”

    缇婴怔一怔。

    她想到沈二院中的一群美人们。

    她再看看自己单薄娇小的模样。

    缇婴犹豫下,支支吾吾:“叶师兄,可以先、先不退亲吗?就是、就是……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思,我想、我想……”

    她半天说不出来。

    叶穿林却已经明白了。

    叶穿林叹口气。

    叶穿林低头俯身,在她发顶轻轻揉了一下:“好吧。”

    头发被人碰到,缇婴忍着那腔不适,抬头看他。

    叶穿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说一声便是。不提你我的前缘,我也将你当作妹妹看。我不希望你受伤,好么?”

    缇婴目有热意。

    她连连点头。

    她感动又

    愧疚,原本只送出了一张符,这一番激荡下,她将怀中所有画好的符纸皆送了出去。

    叶穿林啼笑皆非。

    他只好接受。

    --

    沈二从秽鬼林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五日。

    他又受了些伤。

    因他在秽鬼林中找到了一处寻常无支秽避之唯恐不及的古井,古井中散发的气息,与沈二身上的很像。那古井吸食无支秽,沈二试探之下,难免不察。

    不过无妨。

    无支秽的一生本就是杀戮的一生,受伤皆是寻常。

    而且,沈二不想让他人发觉自己伤重的事……沈二的身体,被他藏到了院中一假山洞中。

    沈二离开秽鬼林,自假山洞中醒来,听到淋漓雨声。

    夜幕沉沉。

    他走出这里,仓促回去。

    灯火通明的屋室,离得越来越近,沈二脚步仍轻缓,不急不躁。

    但踏上长阶时,他停顿了一下。

    廊下墙根青苔边,扣着一把黑伞,黑伞下,蹲着一个人。

    他停住步子,那人察觉他的到来。

    伞朝上张开,从中钻出缇婴。

    她面色雪白,乌发微湿,盈盈看着他。

    一滴水顺着她睫毛向下滴落,淌在颊上,又落到微白唇边。少女唇瓣微动,雨水顺着下巴滴答,钻入她领口,湿漉柔润,春意绵延。

    沈二侧过脸。

    他感觉到自己心间微妙收紧。

    --

    缇婴被领进了沈二屋中。

    沈二换好衣裳进来后,见她坐在他床上,胡乱地擦着那有些潮湿的发丝。

    缇婴笑吟吟:“我一直等你回来呢。”

    沈二:“每天都这样等?”

    缇婴:“对呀。”

    沈二:“……外面雨很大。”

    缇婴满不在乎:“我是修士,我又不怕淋雨,淋了也不会生病。”

    他不说话。

    他只是走过来,手拿过她的巾子,站到她身侧,帮她细致擦发。

    缇婴闻到他身上雨水的气息。

    绵绵的。

    她怔怔地想,还是有些变化的。

    他如今一身秽息气息,没有那扑面而来的清雪气息……污秽的气息总让修士生出斩杀欲望,可这是她师兄,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很愿意。

    她愿意……

    沈二声音清哑:“妹妹。”

    缇婴“嗯”得很甜。

    她听到沈二说道:“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

    缇婴连连点头。

    沈二俯身。

    他气息从后贴来,她耳畔一阵酸麻,半边脸颊被他手指抵着,微有烫意。

    她听到他用非常寻常的声音,语调也非常正常,却说这样的话:

    “夜里能留下来吗?”

    他勾着她一绺发丝,温声:“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我是哥哥,我也不会做什么。只是想念你……你听得懂吗?”

    缇婴愣住,心跳加快。

    ……你,确实很冒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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