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上玉京6 我怎么把她养出鹅叫了?……
江雪禾想说陈子春误会了。
但是他看着双目通红的少年,江雪禾顿了顿,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在经历过酸与那样的事后,陈子春对人的信任必然降为极低。何况花时在玉京门中,陈子春怕这位大小姐,怕得要命。
而自己与缇婴恰好救了他。
过命的恩情,可以换来很多东西。
如今不知二师弟为何迟迟不来,自己发去的消息也不回复,但不提这个变数,缇婴既坚定想留在玉京门中学剑,那她拥有一两个值得信赖的同伴比较好。
修行一路,道与侣皆重要。
陈子春是很好的选择。
江雪禾的思考只在一瞬间。
陈子春忍泪抬头时,他师兄便用枯瘦的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江雪禾用温和的、平时只待缇婴的语气和他说:“这一日比试辛苦了吧?可有什么难处?且与我说一说。”
陈子春觉得自己拥有了师兄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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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缇婴带走了江雪禾的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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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门中的比试,分为文武两类。
缇婴不确定自己文的那一类考得如何,但是武的这一类,她应该还是不错的。
因为这种武试,与入门前的试炼很相似,只略有不同——
内门比试中的试炼,是用“天目通”这个仙器随机筛选两个弟子,一同进入“天目通”为其挑选的秘境。
两个弟子修为水平相差过大也无妨,因“天目通”会压缩这种差异。它为比试的弟子挑选的秘境,会制造出苛刻条件,好让两个比试的弟子水平被压或升至相近的程度。
每个秘境要求赢的任务不同,两个弟子水平相近时,“天目通”才能最公正地决出胜负。
这几日的“天目通”比试,据打听,已经有很多不同的试题了。
有人进秘境是比试摘灵草,有人是在严寒中谁撑得久谁赢,有人是比试打杀凶兽的数量,有人是弟子之间的对决。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用的都是“天目通”出的题。
不断的筛选下,弟子们不断地相遇,一点点分出名次。
这些弟子们好评不断,让陈长老分外得意——他是炼器大师,“天目通”就是他这些年最成功的器物,还在不断优化。
陈长老肯借出“天目通”来给弟子们比试,一是沈行川提着持月剑逼迫,二是他也想借弟子们的成绩,继续将天目通炼制得更成功。
缇婴也蛮喜欢“天目通”这个法器的。
她自修行以来,修为是差同路人一截的。可若是没有境界压制,缇婴从未输过。
这可比五毒林那种试炼好的多。
这也是缇婴敢大言不惭,和江雪禾说自己想拜师沈行川的自信——她觉得自己比得挺好的。
不过,想拜师是一回事,师兄逼着她修行,一刻不让她休息,一不比试,就要她修行,她都有些怕江雪禾了。
怎会有人脾气温温和和,平时待她也和善,一学习就换个嘴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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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日的比试之后,缇婴与几个内门弟子在堂中聊天。
花时从一场比试中退出来,进了大堂,正好看到他们。
那蒙着眼的少女南鸢清清冷冷地坐在窗下,一人独坐,谁也不理。起初大家试图与她搭话,但发现她依然寡言,大家也不好招人烦了。
黎步则靠着墙壁,目中闪着幽光,若有所思地托着腮,目光非常随意地扫视着堂中人,时而在缇婴身上落下。
花时记得这个少年。
万通灵根!
可是……据她打听,黎步上一场比试,输得很快。
花时蹙眉:这不太符合万通灵根的共识啊。
她爹说,万通灵根资质的人,哪怕坐着喝水,都能平平顺顺地提升修为,资质好得吓人。
花时已为此焦虑一日一夜。
她想做内门大师姐、想拜师沈长老的话,江雪禾便是她最大的敌人吧?
可是……江雪禾本人低调至极。
他只和缇婴在一起,偶尔二人行中会加入一个外门弟子陈子春。私下里遇见时,那人说话四平八稳,却什么关键消息也不透露。
实在讨厌。
花时不得不决定,找上缇婴——缇婴嘴巴坏一些,但总比虚伪的江雪禾好打交道吧。
花时咳嗽一声,走到缇婴身边。
几个内门弟子正与缇婴聊年龄,聊入门前的故事。他们比来比去,干脆道:“你年纪最小了,就是咱们内门的小师妹了。”
缇婴做人师妹做习惯了,换个门派,依然是小师妹,她倒接受得很淡然。
偏旁边有个讨厌的声音凉飕飕道:“是不是小师妹还不好说呢。就你这水平……”
人灵根!
和外门弟子一样差,怎么混进内门的?
缇婴仰脸,看花时。
其他弟子拘束站直:“师姐……”
虽然还没排次序,但以花时的身份,叫声师姐,是应该的。
缇婴恬静地眨眨眼,笑眯眯:“讨厌的师姐,你又来啦?”
花时:“……?”
讨厌的师姐?!
缇婴:“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奇怪?”
花时想起自己交好的目的,她深吸口气,强忍。
花时傲慢的面上,努力挤出一丝亲和的笑意。
她道:“我哪里奇怪?”
缇婴:“你到哪里,哪里都鸦雀无声。会不会是你难打交道的原因呢?”
花时额上青筋抽一抽。
她气得跳起:“缇婴!”
她眼看就要祭出自己的法器,旁边弟子们连忙让开,缇婴赶紧插嘴:“比试大堂禁制武斗哦。”
果然,花时根本取不出自己的剑——无形的力量约束,这个堂中没有人能使出法力。
她狐疑看缇婴:这就是你嘴巴坏的原因?
缇婴很自豪,好像能听懂她在想什么:“不是哦。我一直这么坏。”
花时:“……”
她深吸口气。
她挤出一丝笑,僵硬地手拍在缇婴手臂上:“同门师姐妹,我不和你计较。你真是可爱,大家都喜欢你,师姐也很喜欢你呢。”
旁边的弟子们偷看她们:“……”
真的么?
我(们)不信。
坐在窗下的南鸢发现缇婴两句话就惹到了花时,不禁惊讶地侧脸“望”来。
她静默半晌。
她知道缇婴修为很差。如果缇婴和花时约好在堂外比试的话,身为缇婴未来的朋友……自己是不是应该出手相助?
南鸢脑海中浮现无数条线,每一条都是一重未来的可能。她在神识中操控着这些线,有时分不清真假,会陷入旁人看着“清高”的境界。
而黎步,目光一亮。
黎步眼中带笑,笑意冰凉地看着缇婴。
但是花时是真的来和缇婴交好的。
在缇婴困惑不解的目光下,花时硬是自说自话,赶走其他弟子,在缇婴身边坐了下来。
不过花时到底任性骄横惯了。
她一坐下来,懒得说废话,直接压低声音和缇婴耳语:“你知道内门弟子们的灵根都是什么吗?我知道。”
缇婴睁大眼睛。
花时悄声:“江雪禾是万通灵根!”
缇婴眨眨眼。
花时:“……万通灵根!”
她语气里的酸楚羡慕难掩。
但是缇婴反应平平:“哦。”
花时:“……?”
她见缇婴不吃惊,不羡慕,不惊讶。
她半晌反应不过来。她还以为,缇婴这么讨厌的小姑娘,必然会和自己一样小肚鸡肠,很有共鸣。
花时不死心:“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万通灵根……”
她正要强行告诉缇婴,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花时禁言!”
沈行川声音骤然响起。
花时立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闲聊的弟子们纷纷站起,包括本来坐着和花时斗嘴的缇婴。
众人恭敬:“沈长老!”
堂门推开,有人进来。
进来者并不是沈行川。
沈行川说出那一句后,便再次沉默,似乎神识已然离开。
而进堂的人,是一管事,以及,跟在管事身后的江雪禾。
江雪禾依然穿戴风帽,避免身上的伤痕被人不停询问。
缇婴则是看到江雪禾,便想起昨日熬夜的修行,有些脸白。
但脸色最差的人,是笔直站着的花时。
众目睽睽之下,她被沈行川封了口,一个字说不出……而按照沈行川的严厉,是不可能主动给她解封的。
花时面色青青白白,眸子微红,紧抿唇不语。
管事抱歉地看一眼花时。
管事咳嗽:“我是来宣布对你们的惩罚的——经长老们讨论,江雪禾、花时、黎步、南鸢、缇婴,你们五人,从今日起,每日去藏书阁抄写门规十遍,写够一月方可结束。
“若有再犯,逐出师门。”
众人哗然。
不明白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管事语气严肃:“内门测试灵根一向不公开,你们几人,却各凭手段,都知道了内门弟子的灵根。明知禁令,公然违抗,难道不该罚?”
缇婴怔住。
她倒是很乖。
好吧。
罚就罚吧。
但是……
没等缇婴“但是”出来,黎步笑眯眯:“可是,据我所知,南鸢姑娘根本没有再靠近过测试堂啊。”
管事看一眼他。
管事道:“私下占卜也算。”
不等弟子们质疑,他面向南鸢,将长老们商议的结果告知:“南鸢姑娘,你的修为,应该和占卜有关吧?你这一类的修士,对自己的占卜准确度,必然心中有数。
“你早在投龟壳时,就知道自己所测必然准确。长老们如是惩罚,你可有异议?”
南鸢:“没有。”
黎步不死心:“据我所知,江雪禾也没有靠近测试堂吧。”
缇婴赶紧插话:“对呀对呀!”
她偷偷瞪一眼黎步:这人谁啊?怎么抢她的话。
黎步眼中笑意加深,隔着风帽,一目不错地看着江雪禾:“咱们这位江师兄,看着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不像是会在意灵根的人。我不觉得江师兄会主动靠近测试堂,除非……”
他弯眸:“他为他的小师妹看的。”
他又道:“再或者,他小师妹偷看的,故意告诉他的。他可真无辜啊。”
缇婴:“……”
——你再骂!
这人谁啊?
这么讨厌!
缇婴支吾:“我……”
管事咳嗽一声,看眼身后的江雪禾。
江雪禾温声:“先生但说无妨。”
管事目有抱歉,却还是说:“江雪禾受罚,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弟子们纷纷:“那是什么?”
管事:“他是告密者。”
众人:“……”
缇婴:“……?!”
管事一本正经:“玉京门虽然禁止弟子探查灵根,但同样禁止同门之间的告密。江雪禾要和你们一同受罚。
“从今日起,众弟子不许再讨论灵根。若有违者,一律去戒律堂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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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以一己之力,将关于灵根的讨论,禁止了。
有花时被沈行川禁言,再有那几名弟子去受罚,其他人再也不敢私下讨论灵根了。
这正是江雪禾的目的。
只是附带了一点点缺点——
内门弟子们看江雪禾的眼色,开始怪怪的。
缇婴也很纠结。
她既想维护师兄,又讨厌师兄。
毕竟她也要跟着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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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婴不太高兴。
早知道就不告诉师兄了。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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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缇婴每日既要比试,还要领罚,晚上还要被师兄逼着修行……
她真的有些害怕见到江雪禾了。
而江雪禾实在神通广大,她怎么躲,他都能找到她。
但缇婴依然要躲。
这一日,缇婴从“天目通”的试炼中出来。
她再一次地险胜。
虽然受了些伤。
不过缇婴从来不在乎这些伤。
她出来后,在议事堂趴着休息时,发现周围格外安静。
这般安静……
她岂不是更容易被师兄找到了?
缇婴喃喃自语:“人都去哪儿了?”
一个懒洋洋的少年声音回答:“巫神宫的大天官来了。四大门派共同选试弟子,可那几家迟迟不来,如今巫神宫终于来了,大家都去围观了。”
缇婴抬头,冷不丁看到角落里的黎步。
她被他吓一跳。
这个人一直在黑暗角落里坐着,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迎上她目光,黎步对她露齿一笑,十分粲然。
缇婴:“巫神宫?”
她觉得有些耳熟……在她童年的记忆中,一定出现过这个名字。
黎步漫不经心:“天下修行者,分为三类,道修,佛修,还有一类,就是神修。巫神宫是天下神修最正统的一脉,踞坐中州,数百年来是抵御秽鬼潮的中坚之力。
“他们一脉,可是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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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世间唯一仙人为降魔而离开。从此,世间无魔亦无仙。
这对于修行者,既是一种机遇,亦是一种打击。
若是修仙修得再如何厉害,都无法成仙,那么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这种争执,修士们分出了两派:一类依旧修仙,另一类,改修神术。
修神者靠的是信仰之力,供奉之力。
若是信仰与供奉足够高,那么也许不会成仙,但是他们可以成神。一样超脱生死,遨游万界。
这是巫神宫为自己找到的出路。
巫神宫的弟子,女子叫“神女”,男子叫“天官”。
神女之下,是巫女;天官之下,是神子。
这一代巫神宫的最高统御者南鸿,为男子,被世人尊称为“大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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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步说起这些闲事,如数家珍。
缇婴心口缩了缩。
她想起来了。
神女,巫女……
她小时候,正是被村中人,称为“小巫女”啊。
那是尘封在记忆中、她不想碰触的过去。每每忆起,都如毒蛇般咬她一口。
她分明已经踏上修行路多年,可是偶尔想起来,那些晦暗的血淋淋的故事,仍在一刹那,击得她浑身发冷,惶惑惊惧。
缇婴一瞬间站起来,决定去看看热闹——
巫神宫,真的和她幼时的经历有关吗?
黎步冲她喊:“小婴妹妹承了我的好,日后记得还哦。”
缇婴莫名其妙回头:“你也是内门弟子?可你是谁呀?”
黎步:“……?”
好目中无人的讨厌鬼。
他笑容近乎咬牙切齿:“小婴妹妹,我叫黎步,你最好记住了。”
缇婴敷衍地“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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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神宫的大天官南鸿到来。
南鸿本人,正是玉京门的白掌教仙逝那一夜,飞来玉京门打探消息的神识中大腹便便的那一个。
虽然有些胖,容貌却俊。
而在他身后,一个个蒙着面纱、戴着帷帽的男女们,恭恭敬敬跟随。
风吹帷纱,衣带飘曳。一行人上阶,周围寂然。
玉京门的五位长老齐齐出来相迎,弟子们也纷纷好奇地站在丹墀下围观,窃窃私语——
“听说巫神宫从上到下,神女都是美人,天官都很秀俊。
“自然,他们修的是神学嘛。如果长得不好看,凡间那些人与灵与妖,怎会供奉他们?
“神学到底是什么?”
修道者不是很了解神学到底是什么,但是站在高处丹墀上,迎接南鸿的五位长老,各个警觉,封闭五感,不与巫神宫的美人们对视。
其他神修者未必如何。
但巫神宫的神学,修的是“天命”。
他们的眼睛,看遍世间因果,再从因果中,纠选最为好的一条路。在不断的问天命中,修为增加。
五位长老都知道绝不可与巫神宫的人对视,不可将因果展现给巫神宫。
尤其是,对面是,巫神宫的大天官,南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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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鸿的神识在之前对玉京门那般不客气,他本人到来,倒是和气生财。
几位长老低着头不与他对视,他也哈哈一笑,并不在意。
南鸿:“白掌教莫非是最后渡劫,历劫失败,才仙逝的?
“我早和他说过,仙路已断,世间不可能有人成仙。想改变这种天命,不如把你们玉京门那位仙人唤出来,让他帮帮忙,不然你们都是白忙活。”
花长老秉持风度,淡然道:“千年前,我们祖师青木君为了封魔,与魔一道封印。如今世间无魔,已是他老人家的功绩。若是再唤醒他,说不定魔也会死灰复燃。
“我看是如今世间太平太久,大天官又没经过当年事,不知道魔的可怕。”
南鸿目光幽闪。
他慢吞吞道:“白掌教若是听老朽的,改修神道,也不会死得这么早。”
众人无话。
南鸿微微一笑。
他来试探玉京门,对玉京门的下一任掌教之位分外有想法……他看着花长老垂目的苍老模样,嘿笑一声。
不急。
这才第一日。
南鸿道:“老朽先给白掌教上柱香吧。”
他向前走。
却忽然,南鸿身子定住。
他的一双眼中,骤然瞳孔放大,出现了一幕场景——
模糊的雾气中,血色凛凛。
一柄剑从雾气中飞出,直向南鸿斩来。
那一剑凌厉森冷,杀气重重。
南鸿如何逃也逃不掉,被剑一箭穿心,当即吐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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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门的高台上,五位长老发现南鸿倏然脚步趔趄,肥胖的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几人:“大天官?”
虽害怕大天官的天命术,他们仍快速看了南鸿一眼。
这一眼,他们看到南鸿肌肉颤抖,汗如雨下,满脸煞白没有血色。南鸿虽强自撑着,眼神却涣散许多。
南鸿骤然回头,向身后丹墀下密密麻麻的玉京门弟子中看去——
刚才那一瞬,他的天命术预警,告诉他,有朝一日,下方玉京门中弟子,有一人会杀了他。
他必将死于那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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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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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鸿心神几变,肃然道:“不妨事,我只是预见了一些事。”
花长老和其他长老面面相觑。
南鸿恢复面色:“无妨,我再看一遍。”
他定定神,回过头,向丹墀下的弟子们看去。
几位长老面色一变。
他们畏惧大天官这种天命术。
沈行川挡在南鸿身前:“大天官,先烧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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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婴挤在人群中,仰着头,看也看不太清。
那些人和她的师兄一样穿戴帷帽。真是的,长得未必有师兄好看,戴什么帷帽。
她踮脚之间,一个人从旁侧伸手,将她拽入角落里。
缇婴:“啊呜……”
她的嘴被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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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婴根本没看清楚大天官的风貌,就被江雪禾堵到了。
江雪禾将她带走,寻到没人处,才放开了她。
缇婴被堵在墙角,仰头看他,抿着唇故作坚强——
可怕师兄又来了。
勇敢小婴,见招拆招。
江雪禾:“师妹,该去藏书阁领罚了。”
他如数家珍:“还要抄门规,读书,打坐,修炼……”
缇婴色变:“怎么又来啊?”
她惶然:“昨日不是刚过吗?”
江雪禾:“今日不是又到了吗?”
缇婴:“你是我们中的叛徒。”
江雪禾:“师妹说的是。”
缇婴:“你有没有觉得你在虐待小孩?”
江雪禾:“小孩可以虐待回来。”
缇婴:“我只有一天拥有二十四个时辰,才能做完你这些安排!”
江雪禾好整以暇:“师兄会努力修行,早日让你一日拥有二十四个时辰。”
缇婴:……讨厌!
缇婴:“你不羞愧吗?”
江雪禾:“羞愧的。”
可是他羞愧,对她也不手软啊。
缇婴努力抱着墙角树:“我想看看热闹……”
江雪禾一点点把她从树身上拔下来:“走吧。”
二人拔萝卜。
缇婴因为矮又弱,拔不过他。
讨厌。
小姑娘哼哼唧唧,和他讨价还价半天,他纹风不动。
她不禁凄然,拗不过师兄,发出一声惨叫,掉头就跑。
待缇婴逃跑一样跑出一段距离,江雪禾才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养小婴养出了些问题?
她师父都没把她养出鹅叫。
我怎么把她养出鹅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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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闺秀的小婴,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