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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2 谁又平白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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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怀笙,欺天下而生,体残破而活,逢壮年而亡。

    终其一生,他无自由、无所有、无人牵挂,有的只是一次次被抛弃、被忌惮。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他明明那么那么好,可他来人间走一遭,却除了苦难,什么也没得到。

    他这一生,怎一个命薄、命苦、命短可以概括。

    然而,他却仍旧不怨分毫。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他还因临别婉妍一面,而感谢命运不薄。

    或许只有拥有的人,才会不断抱怨一无所有吧。

    真正一无所有的人,就是晒到一缕阳光,他都会觉得是自己偷来的,都会小心翼翼端着、捧着、祈求着、感恩着。

    婉妍的心痛得人发怵,一双眼从眼眶红到心坎。

    她紧紧握着容谨已经抓不住的手腕,生怕自己稍稍一松,他就被阎王抢走了。

    在生与死面前,任何宽慰的话都显得可恶的轻。

    婉妍只能眼巴巴看着容谨,在嘴唇的抖动中,像是着魔一般重复着。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婉妍和容谨相互依靠着瘫坐在地上,谁都没有流泪,谁都是碎了一副心肠。

    这生离死别的场面,任谁看来都会觉得揪心。

    可在场唯一的观众——净释伽阑,他垂眼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互断肝肠的两人,面色看似一如既往的阴鸷,但他额前突突突暴跳如雷的青筋,咬了又咬、几乎都要咬碎的牙齿,都诉说着净释伽阑已经气得快疯了。

    去年,婉妍穿着这身大红嫁衣,是去嫁他。

    而今年,婉妍和大红嫁衣都没变,净释伽阑却成了她凄美故事的看客。

    此时的净释伽阑,脑子中已是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心跳得飞快,快得就要猝死。

    “苦情的戏码……真让人作呕……”

    净释伽阑的声音已经气得发抖,说完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俯身径直抄起婉妍的领子,一把就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婉妍半个人都悬空了,但第一反应不是躲避,而是右手蓝光乍现,以最快速度凝出一团决力,努力柔和地将容谨向屋内推远,躲开净释伽阑的攻击。

    净释伽阑余光看了容谨以妍,拽着婉妍衣领的手更紧了,生生是把婉妍从地上拎了起来,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婉妍挣扎着要逃脱,可净释伽阑已经一把把她拉得更近,自己俯身向她,眼见着将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婉妍狼狈得腿都来不及站直,只能拼命扭动身体,却在双手碰上净释伽阑胸膛的那一刻,瞬间僵在了原地。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住了,世界万籁俱寂,唯有净释伽阑和婉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那一刻,两人近到鼻尖都要碰到,近到婉妍可以闻到净释伽阑身上,清冷得犹如初雪后的味道。

    那一刻,婉妍看见净释伽阑的睫毛都在抖,看到他被阴郁和冷漠封死的双眼之下,眼底却是一片通红。

    那是怒火的红、嫉妒的红,更是委屈的红,红得婉妍的心梗住一瞬。

    可在净释伽阑眼里,在婉妍的双眸中,有对容谨濒死的巨大不舍和恐惧,有面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不甘,有对亡生大殿的担忧,还有无比清晰的愤恨。

    她挂怀怜惜那么多,却唯一没有对净释伽阑,一丝一毫的不忍。

    “宣婉妍,你莫要欺人太甚!”

    净释伽阑一个字一个字低声吼出来,每个字都在抖。

    净释伽阑或许以为,他用气势留住了自己最后的体面。

    但他不知道,在他吼完这句以后,他的眼更红了。

    而原本心中动容一瞬的婉妍,直接被这一句话彻底引爆。

    一时间,这段时间以来,婉妍所承受的所有屈辱、无助,全都涌上心头。

    她直视着净释伽阑的双眼,厉声诘问道:

    “净释伽阑,你看看现在,我在你手里,就是一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蚂蚁。

    我费劲心血建成的大殿,你想毁就能毁;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你想抓就抓;我拼死想留住的人,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走,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心血、我的尊严、我的骄傲、我最后的亲人,你全都践踏了一遍!

    净释伽阑!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婉妍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放声喊了出来,强忍了一整日的泪,还是喷涌而出。

    泪水一出婉妍更气了,她不想在净释伽阑面前这么可怜,可那眼泪就是不争气地越流越多。

    净释伽阑看着婉妍的泪眼,抓着她衣领的手到底是迟疑一下,但终究是分毫不放。

    同时,冷漠如斯的净释伽阑,也渐渐激动起来,愤恨地低吼道:

    “可我从来都没想践踏你的任何!我只是想带你走!

    宣婉妍,和你有婚约的是我,是我!你却在和别人成亲,穿着曾经嫁我的嫁衣!

    你让我怎么办?袖手旁观,再送上贺礼一份?

    宣婉妍,你到底让我拿你怎么办!”

    婉妍已经情绪激动到,根本来不及想净释伽阑所说的“曾经嫁我的嫁衣”,到底是何意思,只是冲口而出地吼道:

    “可是为什么是我!净释伽阑,你又不是非我不可,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婉妍红着眼吼,却比祈求看起来更卑微。

    这一句,直接问到了净释伽阑的心坎。

    婉妍对着容谨百般的关怀牵挂,对净释伽阑的千种恶言恶语,都不及这一句给净释伽阑的伤害大。

    你又不是非我不可。

    “可我就是非你不可!”

    净释伽阑近乎发狂得吼了出来。

    那一刻,婉妍居然在净释伽阑气得发抖的眼中,看到一颗颤栗着的泪珠。

    这一滴泪熄灭了婉妍大半的怒火。

    直到这一刻,婉妍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和净释伽阑纠缠了这么久,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气净释伽阑,抒发自己无能为力的怒火。

    婉妍以为,净释伽阑久居至尊高位,顶多因此更加鄙夷自己,不会真的把她所说所为放在心上。

    可此时净释伽阑婆娑了的一双冷目,却分明地告诉婉妍,她的一言一行,全都如利刃般割在他心上。

    要不然,若非真的爱到骨子里,谁又会平白为你红了双眼。

    ------题外话------

    揪心死了,这俩啥时候能打完啊!!!!我嗖不了啦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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