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
搞砸报答饭后,邱秋好几天没看到裴斯礼,倒是蒋泽一直在给他发消息询问现在的情况。
对方是警察,又是出于好意,邱秋就全都一五一十交代出去,守着手机等待片刻,他收到对方一句温和的见面聊。
见面?
那岂不是要出去!
邱秋不想出门。
于是他吧嗒吧嗒打字拒绝:「不用不用见面聊,我……」
他停住手指,觉得这话多少有点不知好歹,像是急切甩脱一个大麻烦。
把前面的删掉,邱秋认真思索了好一会:「不用那么麻烦的,就这样都可以的。」
蒋泽几乎是秒回:「事关你的安全,我们还是见面聊一聊,你看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抓到他。」
很好,这个说辞让邱秋真的没办法拒绝。
穿上鞋,邱秋关上门离开,临走时,他看了眼裴斯礼牢牢关紧的公寓大门。
前两天男人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邱秋也不敢贸然追出去询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叹了口气,邱秋转身下楼。
蒋泽说的见面地点是一家很安静的餐厅,邱秋到的时候,他早就在位置上坐好了。他没有穿警服,反而穿了件黑色卫衣,个头高挑,板正俊朗。
他把菜单放到邱秋面前,又贴心地给给刚刚到来的小社恐倒了一杯温水:“我知道你不喜欢吵闹,所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待会聊的时候你也不用拘谨,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邱秋点头,乖乖在座位上做好。
因为给不能吃辣的邻居做了辣放倒了对方,邱秋现在一点不敢自己点菜,他选了两个不会太辣的,就把菜单递给蒋泽。
对方笑眯眯接过,又随手点了两样菜。
等菜的时间,蒋泽温声询问邱秋:“我听你和师父说家里有异常,那可以给我说说具体是什么样的异常吗?”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里,邱秋握着茶杯轻轻吐出一口气。
“视线,”邱秋鼓起勇气紧盯着蒋泽,脸色苍白倔强,“他一直盯着我,家里还会莫名其妙出现花束和亮晶晶……亮晶晶的东西,但是我在监控里看不到是谁。”
这些听起来很像某些变态求爱常用的手段,藏在受害者家里,窥视,送所谓的礼物,藏在背后看着受害人恐慌,惧怕,他们会有强烈的愉悦感和快感。
邱秋也曾以为是这种人,但一直没在监控里发现人影,主持送的珠串又莫名其妙断裂,就连他去陈景家里,那家伙也能悄无声息进去,那就足以证明:
——对方根本不是人类。
蒋泽神情严肃起来,他点点头记下关键,接着询问:“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出现了这些异常?”
从什么时候开始……
邱秋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最开始,那只是一道黏腻露骨的视线,但渐渐的,那东西满满入侵到他的日常生活里。
邱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蒋泽有眼色地跳过:“那你有见过那个……人吗?或者是有没有看到某些部位,具有明显的特征?”
“有,我在监控里看到过他的手,指节很长,颜色很是苍白,像成年男性的手。”除此之外,邱秋什么都没看见了。
想了想,蒋泽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最近,他还有出现吗?”
这话一出,邱秋瞬间支棱起耳朵。
说实话,自从他找假道士驱邪被骗,在裴斯礼的帮助下收拾好公寓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那东西就再没有出现过。
蒋泽看到邱秋突然亮晶晶的眼神,心里好笑:“那你想一想是不是无意识接触了什么,让那东西暂时不敢来了。”
接触到了什么?
除了邻居裴斯礼,还真没有了……
等等,裴斯礼!!
邱秋瞳孔微缩。
好像确实是是这样的,只要在裴斯礼身边,他好像就不会受到那东西的骚扰,在男人家睡那晚上是,他帮助自己清理公寓那天是,就连吃饭那天也是!
但是……有可能嘛?鬼怪会害怕一个普通人类。
一直到和蒋泽吃完饭回家,邱秋还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害怕裴斯礼。
秋天快要来了,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叶开始变黄,风一吹,发出哗啦啦的沉闷声响,邱秋扯扯衬衫外套,从一楼慢慢爬上五楼。
裴斯礼公寓的门还是紧锁着,走廊里很是安静,邱秋收回目光,打开家门。
……
这个地方的秋季不长,但夜晚却是格外折磨人,盖被子热,不盖会冷,邱秋心烦意乱,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
而后,他听到了门口传来的,细碎的声响。像是一个醉汉,拖着疲累且重的身体来到他的家门口,接着握紧把手,让门锁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邱秋顿时心里一寒,后背发凉,他屏息装睡,想着如果对方是人类,自己今晚上再害怕都要把他带去警察局。
没过多久,门外变得死寂,没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门锁声响,甚至窗外的虫鸣都消失地一干二净。
冷汗从额头流到眼睛里,邱秋把自己蜷缩起来,放轻呼吸根本不敢动弹。
那东西来了,慢条斯理地进了邱秋的房门,喘息声黏腻低沉,邱秋直觉床上一重,那东西就堂而皇之坐在他身边。
头顶也随之出现那道消失许久的,黏腻炽热,痴迷又贪婪的实现我,犹如实质,要把他扒光吞吃入腹般可怕。
燥热,紧张,害怕,恐惧几乎在瞬间扼住邱秋的心脏,让他身体在细细发抖,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白。
是……是谁?
为,为什么要盯上他一个平平无奇的社恐?!
邱秋想不管不顾地睁眼开灯,看看一直盯着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他根本无法动弹,熟悉的鬼压床再次迫使他只能成为对方案板上的鱼肉。
耳蜗湿热,对方似乎正低头细细嗅闻着他的身体,喘息声很沉,带着浓重的欲念。
邱秋害怕得全身发抖,嘴里克制不住地发出细碎的呜咽,只祈求对方只是简单看看他,稍后就会走。但下一秒,他脖颈一痛,感觉那东西的牙就刺穿了他的血管。
随着血液的流逝,邱秋心跳声越来越沉重,心里也越来越绝望。
猜错了……原来盯上自己的不是色鬼,而是吸血鬼嘛?他的目的是真的想吃掉自己。
呜呜呜,他还没见到旺福最后一眼,还没躺平当过米虫,也没有报答完裴斯礼的恩情,死得好不甘心。
眼泪从邱秋眼角缓缓滑落,吧嗒一下砸到裴斯礼的脸上,热度滚烫,烫得怪物一个颤栗。
理智渐渐回笼,他放开香甜的食饵,抬头,脑袋稍稍歪着垂眸看哭得可怜的邱秋,复又埋下头轻轻舔舐他脖颈处被自己咬出的两个血洞。
“别哭。”他忍耐着浑身的燥意,略显笨拙地安慰极度恐慌的小社恐。
发//情期,动物的本能是渴望交/配,裴斯礼也不会例外。
他笨拙地讨好自己认定为伴侣的邱秋,猩红粗砾的舌尖从牙印处一直舔舐到邱秋脸上,虔诚地啄吻他略圆润的腮帮子。
但他越是这样,邱秋就哭得越可怜,抖得就越明显。
呼出一口热气,裴斯礼低头舔舔他眼角的泪珠,尝到苦涩又害怕的情绪后,他墨绿色虹膜微缩,接着慢慢隐匿进黑暗里。
一直等周围没有了声音,邱秋才敢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初初睁眼,视线内周围一片漆黑。
只有最角落里的监控闪烁着红光。
但是邱秋知道,没办法的,无论如何监控都拍不了对方,他没有证据,不能报警,就连抱着希望找到的大师也是骗子。
邱秋抖着抬手一摸,脖颈处是湿漉漉一片。
再也没办法过多思考,他慌乱抱着枕头赤着脚跑出去,在三更半夜敲开了邻居裴斯礼的门。
没多久,门被打开,昏黄的灯光随着门扉的打开照亮走廊,也照亮了哭得漂亮的小社恐。
“裴先生,”哭得可怜的邱秋祈求地看着面前的人,“能不能……能不能在收留我一晚上?”
他睡衣凌乱,脖颈处有两个明显的血洞,腮帮子上全是泪痕,裴斯礼目光在那像极了野兽给伴侣留下标记般的血洞上停留许久,这才侧身让邱秋进屋。
小社恐似乎是吓狠了,抱着枕头在沙发上坐下,身体还在潜意识地打着哆嗦。
裴斯礼给他倒了杯热牛奶递过去,他就捧着杯子乖乖地小口小口吞咽,柔软又可怜。
一杯热牛奶下肚,邱秋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裴斯礼只胡乱穿了睡衣,扣子扣错了好几颗不对称,能从缝隙里窥到象牙白的肌肉纹理,头发也湿漉漉的,身上泛着冷汽,似乎刚刚才洗澡出来。
邱秋没问男人为什么半夜三更还要洗澡这种私人问题,他抱着枕头,后知后觉对自己遇到事情就找邻居这件事感到羞赧和愧疚。
他似乎,有些过于依赖裴斯礼了。
这样不好的。
会打扰到对方原本的生活吧?
但是一想到今晚上的恐怖遭遇,邱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再拜托裴斯礼一晚上,看看他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如果……如果是,那就再说!
在邱秋胡思乱想的时候,裴斯礼给他提来了拖鞋,白色,上头有只小羊羔,就是他在男人家里住的第一晚上穿的那双。
邱秋红着脸把脚放进拖鞋里动了动,就听头顶传来裴斯礼稍显嘶哑的声音。
“邱秋,客房不方便。”
小社恐没听懂,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客房堆了东西,目前只有主卧可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