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
回去的时候,邱秋是坐的裴斯礼的车。
林秘书接到自家老板电话来警察局接人的时候,还以为外表那么禁欲的老板终究还是没忍住扑倒了隔壁的小邻居,闹到了警察局。
没想到到地方一看,老板神色倒是像欲求不满,但小邻居还天真可爱得很,看向裴斯礼的眼里满满都是感激。
感激一个对他有浓烈欲望的捕食者?
林秘书推推眼镜,解开安全带要下车给裴斯礼开车门。
男人淡淡看他一眼。
林秘书懂了,他又坐回去,对邱秋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邱先生,副驾驶被我弄得有点脏,要不你和老板坐后面吧。”
虽然是商量语气,但好像没得商量。
不过人家愿意载自己一程已经很好了,邱秋哪里还敢要求那么多。
他对着林秘书感激地点点头,有些紧张地站在裴斯礼身边,想着等车主人先自己后。
车门被男人拉开,但裴斯礼并不急着上去,反而是站到一边,稍稍垂眸将视线落到邱秋身上,示意他先上车。
绅士得紧。
邱秋猛地抬头:“啊?不用不用,裴先生先上,我后面就行的。”
说着,他往后退了一大步,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大有车主不先自己就不上的意思。
裴斯礼喉结上下动了动,转身上了车,邱秋连忙跟着上去。
上车后,他们没有说一句话,裴斯礼用手撑着下颌看向窗外,神情很是冷淡。
不知道是不是邱秋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似乎心情不是太好,像是生气了。
为什么会生气?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给自己开车门吧?
不应该不应该,裴先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应该只是因为被自己牵连进了警局,有点心情不好。
邱秋成功说服了自己。他拘谨地乖乖坐好,睁着眼睛看着前面看窗外,就是不敢扭头去看裴斯礼。
后座空间就那么大点,就算坐得再靠窗,邱秋还是闻到了裴斯礼身上隐约传来的烟草味道。
不是那种浓烈得又臭又呛人的劣质香烟气息,反而有些香,像是那种干净的,轻微苦涩的草木味道,很容易让人想到刚被冲刷过的,焚烧后的幽暗密林。
性感又禁忌。
邱秋抿着唇不敢多问,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半路车身一个颠簸,直接把他砸进男人怀里。
为了不被甩出去,邱秋本能抓住裴斯礼的手臂,将脑袋抵到男人的胸膛处,另一只手放到对方大腿上支撑平衡。
察觉到耳边沉稳且大声的心跳,邱秋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完蛋了……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得裴斯礼不用扭头就能嗅闻到邱秋身上香甜的气息,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和呼吸,甚至能感受他放在自己大腿上掌心的灼热温度。
头皮发麻,浑身骨骼都在颤栗叫嚣。
裴斯礼指尖颤动,喉结有些夸张地滑动吞咽,像是饥渴许久的旅人终于在沙漠里见到一片绿洲,嗓子嘶哑说不出话,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表示欢呼雀跃。
“邱秋。”他垂下眼睑遮住就要变成竖瞳的眼眸,盯着小社恐圆滚滚的脑袋,“吓到了吗?”
确实是吓到了,但不是因为车身颠簸,而是因为冒犯了你。
邱秋红了耳尖,热意熏得他头昏眼花,抬头只知道摆手,感觉脑袋上都有星星在转:“没事的没事的,我很好真的。”
可爱得要死。
裴斯礼眼底划过愉悦,他低嗯一声:“没事就好。”
邱秋尴尬地脑袋冒烟,这下更是不敢抬头了,林秘书从后视镜里看到,忙扭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有点颠,邱先生和老板没事吧?”
邱秋没啥事,裴斯礼只会觉得暗爽,也没啥事,他抬眼注视着前方:“林秘书,好好开车。”
林秘书笑着说好,扭头不再说话。
后座又安静下来,邱秋捏着小指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尴尬,只能期待车开得快些再快些,最好嗖一下就能让他到家。
不过说到家,邱秋的肩就垮下来,脸上的绯色也退却不少。
也不知道那些黑狗血能不能洗干净,味道能不能除掉。
果然还是不能随便相信网络上的陌生人。
刚想到这里,手机就进来一个消息,叮咚一声直接打破安宁。
裴斯礼微微侧头,看到了邱秋手机屏幕上的蒋泽二字。
他有印象,那个对小社恐格外殷勤的年轻警察。
「邱秋你回家了吗?我刚刚出任务回来。」
不等邱秋打字回复,他又很快发过来第二条信息:「家里可能不太干净,实在不行去旅店将就一夜,我明天找人来帮你清理干净。」
如果说前面的邱秋可以当没看到不回复,那后面这个就不得不回复,他不想背上人情债,于是打字飞快:「不用不用,我回去自己清理就好,谢谢您。」
客气疏离,又乖又软。
可惜裴斯礼这会的目光全落在蒋泽那句“明天找人帮你清理”。
哼,人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
……
林秘书把人送到公寓楼下就开着车走了,成了实打实的,老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邱秋跟着裴斯礼一起上楼,末了在分开的时候再次和对方道谢:“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裴斯礼同往常一样说着没关系,接着开门进了公寓。
邱秋也打开自家公寓的门,甫一开,黑狗血的腥臭气息就随着风灌入鼻腔。
有点恶心。
地上还散落着怪物送来的珍珠和宝石,白墙上是斑驳又大片的血迹,抓捕胡三的时候,因为对方的挣扎,邱秋放在桌上的两盆多肉被撞倒,沙泥和焉巴巴的植物静静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因为太乱,邱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去清理,他蹲下身吧多肉捡起来放到桌上,接着就要伸手去捡地上碎掉的多肉花盆。
“别动。”身后传来裴斯礼的声音。
邱秋疑惑地转头,就见男人换了身衣服重新站到他家里。
男人脱掉了外套,黑色衬衫解开了两个扣透气,露出半截修长的颈,袖口工工整整地往上卷了几转,露出象牙白的手腕和半截劲瘦的小臂。
明显是一副要来帮忙的架势。
果不其然,拿过扫帚和簸箕,男人熟练地把碎瓷片扫进垃圾桶,还不忘提醒邱秋:“会受伤。”
邱秋还没从好心的霸总邻居要帮助自己清理公寓的震撼里走出来,呆呆地忘了回应。
等他再次回神,裴斯礼已经将他脏掉的沙发套丢进了洗衣机。
很奇怪,这人明明看起来不近人情又冷漠,但实际上心肠热不说,做家务还又快又好,动手能力极强。
邱秋愧疚又感激,低声对男人道了谢,他干脆开始清理脏兮兮的地面。
两人都属于话少的那种人,沉默地赶着自己手里的事,很快就把脏乱的小公寓焕然一新。只不过墙上的黑狗血痕迹很难清理不掉,不论怎么刷洗都有淡红色印记。
邱秋想了想,干脆从房间箱子底下翻出搁置很久的颜料和画笔,踩在凳子上用画笔和颜料仔细将那些淡红色的印记变成一朵朵漂亮的花。
他画画技术其实很好,以前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最喜欢的消遣就是画画,看不同的颜料混合在一起变成全新的色彩,变成世间万物。
只不过长大后要生存,时间少了,他就没再画,来到这个世界时本想着捡起来,不过一想到贫穷,他又只好搁置了这个想法,把冲动买来的颜料一骨碌收拾来压箱底。
洗衣机还在低声轰鸣转动,裴斯礼安静在身后注视着画画的邱秋。
他视力很好,夏天衣服又薄又短,邱秋稍微抬手,就能露出一截白软又薄的腰肢,该有肉的地方有肉,把裤子布料顶出一道诱人的弧。腿长有力,脚踝却细瘦伶仃,很适合被人握在手里把玩。
真漂亮,他的秋秋。
如果邱秋此刻不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绘画身上,那么他一定能发现身后那道黏腻露骨,如野兽般的目光,竟是来自他的“好心”邻居裴斯礼。
但他没注意到,只是调着颜料搬着凳子寻找白墙上的绯色印记。
等好不容易弄得差不多,他浑身都在叫嚣着酸痛,于是他放开板凳,到沙发上坐下。
就休息一会,很快就好……
天黑了,窗外响起虫鸣,楼下的狗不听吠着,裴斯礼把洗干净的床单被罩以及沙发套放到烘干机里烘干,这才拿到卧室给邱秋铺床。
小社恐很喜欢米色,不说衣服,卧房的床单被罩,书桌书柜,甚至是衣柜都是米色,统一得可爱。
握着被褥,一想到邱秋每晚上都是在此处安眠,裴斯礼浑身就忍不住颤栗,就连头皮,骨骼,血液都在发麻发痒。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想占有,想亲吻,甚至想一丝不落地嗅闻吞噬小社恐残存在这里的气息,就像对门家里,那床只被邱秋用过一次的被褥一样,全部全部都嗅闻干净。
可惜邱秋还醒着,自己是又他眼里心肠顶好的邻居,是断然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存在。
裴斯礼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收拾好卧室,男人出来想看看邱秋,视线一转,却发现小社恐早就累倒了,此刻在沙发上缩成小小一团,抱着画笔颜料睡得正香。
而小公寓四面墙上,凡是被泼上黑狗血的地方,他都花了一朵花,层层叠叠,花团锦簇,把小小的公寓变成了花海仙境。
心里陌生的情感沸腾地快要冲破薄薄的皮囊,裴斯礼忍不住在邱秋身边蹲下身,仔细又认真地注视着睡着的人。
视线从他沾到颜料的额角下滑,越过翘长的眼睫和挺翘的鼻尖,男人视线停在他微微张开的红润嘴唇上。
饥渴,贪恋,还有身体里说不清楚的陌生欲望,迫使裴斯礼头颅越来越低。
眼看就要碰到小社恐水润饱满的嘴唇,他又蓦地停住。
理智和欲望在拉扯,呼吸纠缠间,他滚动着喉结忍得眼底发红。
想亲吻,想亲吻,想把舌尖探入他的口腔,汲取活下去的养分。
喘息粗沉,但最终,裴斯礼还是远离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存在,转而叼住了邱秋的腮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