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
如裴斯礼多说,这可能是谁的恶作剧。
邱秋没必要耿耿于怀。
他向田甜请了两天假,窝在小公寓里陪旺福玩毛线球。
一段时间过去,巴掌大的兔子长大了一圈,白乎乎毛绒绒的,饮食习惯也恢复从前那样,甚至更加有活力,能推着毛线球满屋子跑。
而那道令人不适的视线,也随着那天被扔掉的花束纸张一起消失了。
邱秋的日子似乎又回归到以前的平静。
他rua了把旺福粉白的耳朵,觉得或许真是自己这几天没休息好造成的错觉。
毕竟,没人会盯上一个平平无奇又不喜欢社交的社恐。
但这天,邱秋发现自己用了好久的杯子不一样了。
原来那个是他随手在地摊上用二十块淘来的陶瓷杯,乳白色,上面有两个猫耳尖尖,但拿来第一天,他不小心把其中一个耳朵磕了一个角。
但现在,放在桌上的那个乳白陶瓷杯,猫耳完好。
有人,悄无声息地更换了他的杯子。
恶寒瞬间蔓延全身,邱秋甚至有点反胃。
在偶然听过的传闻里,坏人会专门盯上那些独居的男生女生,在门口做上标记,在密码锁上贴胶带沾指纹,甚至是混进家里趁主人不注意复刻钥匙。
得手后就会躲在床底,或者是家里隐蔽地方,趁着夜色实施犯罪。
而有些愉悦犯,则会在实施下一次犯罪的时候给猎物一点警告,让对方恐慌惊惧,以此满足自己变//态的恶趣味。
虽然邱秋不愿意承认,但自己似乎真的被这种人盯上了。
邱秋决定再次更换门锁。
在这之前,他将小公寓上下检查了个遍,但除了旺福和自己的痕迹,他找不到第三个人存在的证明。
连门口白墙上,也没有所谓的标记。
因为换锁会发出声音,邱秋提前给裴斯礼说了一声:「裴先生,你在家吗?」
男人消息来得很快:「在。。」
「邱秋:我今天换锁,可能会有点吵qaq。」
「邱秋:你放心,我会很快换好的。」
裴斯礼视线停留在“换锁”两个字上:「为什,么。要换?」
他打字还是不太熟练,但已经比开始好了很多,起码邱秋不用再在一堆符号里思索他想表达的意思。
消息发出去后,邱秋并没有很快回复,裴斯礼就安静等待着,他身后的浊有些焦躁地甩着尾巴,□□。
过了一会,小社恐似乎是想好了措辞:
「邱秋:我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就想着换一把锁。」
「裴:原。l来是这样。」
男人伸手拿过旁边的陶瓷杯,漫不经心凑近嘴边,含住无数次沾染小社恐气息的杯沿,用冷水缓解身体里的躁动。
墨绿色竖瞳微眯,他不慌不忙打字:
「好的。」
「没关系。」
……
换锁的师傅来得很快,是个年轻的男生,他背着一个帆布包,黝黑的脸上带笑,在确定邱秋想法后就掏出工具着手换锁。
邱秋不是很适应和陌生人待在一起,慢吞吞挪到一边,像只被训话的老实小狗一样,放空自己乖乖站着。
但拆锁声音有些大,东西掉到地上叮咚叮咚脆响。
就算是已经给邻居打过招呼,邱秋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红着耳尖询问男生能不能小声些。
“行!”男生答应地很爽快。
他手脚麻利,换完之后又仔细检查会不会松,随口和邱秋搭话:“我看你的锁应该是刚换没多久,为什么又要换啊?”
不等邱秋回答,他就自己想到了答案:“不过独居的话,换个锁是要安全些。”
邱秋紧张地捏捏小指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男生的说法。
把钥匙递给邱秋,对方要走。
邱秋心里天人交战好半天,终究还是警惕战胜了社恐。
他叫住男生:“师傅,你这,能不能安监控啊?”
男生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他用手掂掂自己的帆布包,笑出一口白牙:“包我身上。”
邱秋安了两个监控,一个门口,一个室内。
室内的安在角落里,能看到卧房全貌,门外的则可以及时看到有谁在门口逗留,比从猫眼看要安全得多。
等安放好确认连接没有问题,邱秋付了钱,然后送男生出门。
对方是个热心肠,临走还在叮嘱邱秋出门记得锁窗户,实在不行就搬家算了。
搬家两个字刚刚说出口,对面的门开了。
裴斯礼站在公寓门口,身后是幽暗的房间,有一瞬间让人想到了从冰冷巢穴爬出来的,黏腻湿濡的冷血动物。
但等再看过去时,男人长身玉立,俊美且清贵禁欲,分明是大家嘴里最受欢迎的高岭之花。
邱秋以为是自己吵到了对方,有点不好意思:“裴先生。”
裴斯礼低嗯一声,接着视线轻飘飘落到邱秋身边的人身上,本能在鼓噪,但他秉承着礼节,克制着自己撕碎这个比自己更早侵入小社恐家里的人的欲望。
“邱秋,”他询问小社恐,“已经换好了吗?”
“换好了的。”
想了想,邱秋再次道歉:“抱歉,裴先生。”
模样很乖。
没人忍心责怪乖巧漂亮的小社恐。
裴斯礼也不例外:“没关系,我准备出门一趟。”
听到对方说要出门,邱秋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裴先生再见。”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像赶人家走似的,忍不住心里羞赧。
好在裴斯礼并没有计较,说了句待会见就真的离开了。
直到男人背影消失,换锁的男生才敢大口呼吸,他擦擦额角的汗珠,别过脸问道:“这是你邻居?”
邱秋点头。
男生仔细看了看邱秋的脸蛋儿,突然觉得自己窥探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有点意味深长地提醒他,“你邻居他,可不像什么好人啊。”
裴斯礼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喜欢人类,喜欢蜗居在充斥自己气味的巢穴,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具有极强的侵占欲。
贪婪,重欲。
但他伪装得很好,以至于现在的小社恐对他是个不错的人这件事深信不疑。
真可怜。
但正中怪物的下怀。
*
是夜,邱秋刚刚洗漱完出来。
他随手用干毛巾擦擦头发,浑身带着水汽,短裤下的两条腿又直又白,膝盖泛粉,身后的浑圆将薄薄的裤子撑起一道漂亮的弧。
漂亮,可口,好像轻易就能弄坏。
他本来是想先把旺福的草垫子铺上,再看会电视再睡,但刚刚坐上沙发,他眼睛就快要合上,不停打着哈欠。
泪水沾湿眼睫,邱秋感觉前所未有的困。
明明白天什么都没做,但就是觉得好困好困,感觉沾床就能睡着。
好奇怪。
旺福没等到自己软乎乎的干草垫,从推毛线球的快乐里脱身的时候,回头邱秋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睡颜恬静乖巧,就是睡姿不对,明天醒了肯定浑身痛。
旺福跳过去直起身子蹭蹭邱秋垂在沙发边缘的指尖,试图叫醒他,但甫一凑过去,耳朵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揪住。
来人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它安静些,别发出动静来。
旺福看不懂,但它直觉好可怕,像是被天敌盯上一般,兔子毛都要炸开。
裴斯礼并没有为难它这只蠢兔子,而是将它放回窝里,心情颇好地开始清理今天下午那人留下的,讨人厌的味道。
他散发气味标记领地,漫不经心巡视小公寓,在看到垃圾桶里那个乳白的陶瓷杯时,墨绿色竖瞳闪过一丝愉悦。
黑雾密密麻麻塞满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在沙发上昏睡的小社恐,它们贪婪地围绕在漂亮的猎物旁边,兴奋又欲求不满。
想触碰,又害怕面前的高大本体,只能凑在一起发出呜呜哀嚎。
好想占有,好想亲吻,好想……
沙发太硬,邱秋睡得并不安稳,他无意识哼唧一声,翻个身后脸蛋儿落入男人的掌心。
入手滑腻温热,几乎让怪物兴奋得头皮发麻,他垂眸看着邱秋,从他柔软的碎发往下,越过挺翘的鼻梁,最后抵达那饱满红润的地方。
小社恐有颗圆滚滚的唇珠,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抿一抿,红润润又可爱,很适合被人含进嘴里疼爱。
“秋秋。”怪物喟叹,嗅着他身上的香气餍足又痴迷。
再忍一忍,他要小社恐,亲自把自己送进他的巢穴。
后半夜的时候,等待许久的暴雨终于毫不留情地砸下地面,窗户被击打地噼里啪啦直响。
邱秋睡得越发不安稳。
他梦到了裴斯礼,准确来说,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裴斯礼。
脸是那张俊美清贵的脸,身上也是那件黑衬衫,只不过衣衫凌乱,正跪在沙发边,痴迷又虔诚地亲吻邱秋的脚背。
喘息声粗重又黏稠,炽热的吻沿着白皙的脚背一路往上,猩红的舌尖一路舔舐着小社恐的微微发抖的漂亮身体。
邱秋受不住这么直白的视觉冲击,他揪住裴斯礼的衣领,哭着讨饶:“别……别这样。”
对方似乎在笑,墨绿色眼底全是令人浑身颤栗的恶意和侵占欲。
手里的衣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毛绒绒,邱秋猛地睁开眼。
小公寓哪里有裴斯礼的痕迹,倒是旺福,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沙发。
窗外雨声哗啦,邱秋捂着脸坐起来,对自己刚刚的梦表示忏悔。
他变得好可怕,居然对还不熟悉的邻居产生了这样不可描述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