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和狼
邱秋都怕对方下一秒会问出那句经典的“那是什么”。
好在,清俊贵气的新邻居只是稍稍垂眸看了眼他的手就疏离地转开视线,没开口说些让他答不上来的话。
就这么眼巴巴站了一会,打工人邱秋有点累了。他现在肚皮咕噜噜叫不说,感觉敲了一整天柠檬的右手臂都在发酸。
要不是有点害怕新邻居,又怕直接回家会给对方留下不礼貌的印象,邱秋真的很想直接转身就走。
该说点什么才能结束这没营养的社交?他真的好饿,好累,好想回家吃完饭洗完澡舒舒服服躺平哦qaq。
邱秋焉头巴脑地低垂着脑袋,扎住刘海的小揪揪随着主人的动作晃了晃:“那……那个……”
我可以先回家了吗?
清脆的少年音让裴斯礼视线轻轻落到邱秋疲倦的脸上,又下移看向他手里的各色食材,随即,他薄唇微启:“谢谢。”
道了谢,算是结束了邻居间的“第一次”短暂会面。
邱秋心里一喜:“不客气!”
说完,小社恐飞快转身推门,进屋,然后啪一下关上房门。
“……”
被留在过道,裴斯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兀自站了一会,接着抬手握紧门把用力一推。
——嘎哒。
门开了。
*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黝黝一片,有什么东西飞速顺着白墙往下,坏心眼地埋伏在进门处。
裴斯礼顺手带上门,装作没有看到地上的东西,抬脚就将那条毛绒绒的尾巴踩成两截。
下一秒,公寓里响起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哀嚎。
“嗷嗷嗷!裴斯礼,我的尾巴!!”
“断了断了……”对方缩在角落里,捧着自己接不回去的尾巴抽抽噎噎,企图唤起男人为数不多的良知。
但裴斯礼连余光都没给它,男人换鞋打开灯,将提了一路的柠檬茶放到桌上,又走到厨房喝水。
水声击打玻璃杯壁,浊动动耳朵,接着甩开断掉的尾巴,急吼吼追上去:“你见到他了?”
它围着男人转了几圈:“你身上沾上了他的味道,好香。”
“怎么没把人带回来?”
裴斯礼没有回复它的一连串问题,只是放下玻璃杯,垂眸看着自己脚边模样像狗,却又生着四只眼三条尾巴的家伙,对它伸出手:“钥匙。”
浊:“???”
你看我长得像不像钥匙?
“你还需要那东……”
啊,浊突然懂了。
身为怪物的裴斯礼可以不需要这东西,但作为正常人的裴总可得配备,不然,怎么把可口的小甜心哄回家。
它嘿嘿一笑,冲出厨房又很快叼着它被踩断的尾巴回来,两只爪子捧着捣鼓半天,等再递给裴斯礼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钥匙。
它得意地哼哼唧唧:“还好我跟着你来了,不然看你怎么哄小甜心。”
绝口不提刚搬家来那晚上,是谁一口吞掉了钥匙串。
裴斯礼收着钥匙绕开它,走到卧室要拿衣服洗漱。
浊马上屁颠颠跟出去,仅剩下的三条尾巴不停摇啊摇:“对了,他现在就住在我们对门,我们晚些时候过去看看他怎么样?裴斯……呜!!”
话未完,它被男人提溜起来,两条尾巴交叉捆住嘴,整只狼团成一个毛球,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它眨眨眼,对上裴斯礼清贵禁欲的脸。
“别吓着他。”男人低声警告。
邱秋胆小,社恐,性格温吞像只食草水豚,但某些时候,又对生人有着超乎寻常的警惕心。
要是他被浊吓跑了或者是再次不见……
裴斯礼松开束缚住浊的手,任由它摔在地上,墨绿色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出去。”
浊毛发一炸,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尾巴噗一声变回一条,着急忙慌地退出属于裴斯礼的领地。
等远离那让狼颤栗的压迫感,它把自己塞回角落里,尾巴砸得咚咚直响。
“虚伪!”
它是裴斯礼的一部分,它的想法就是男人内心最直观的念头。
——裴斯礼,只会比自己更渴望接近邱秋。
*
回家后,邱秋先喂了兔子。
小家伙是前两天邱秋在路边捡到的,手掌大小,白乎乎一团,躲在垃圾桶旁边饿得不停咕咕叫,被邱秋眼尖发现并带回了家。
可爱确实可爱,陪伴也是真陪伴,就是这满地的粑粑不好收拾。
一边往盆里放卷心菜,邱秋一边数落对方:“旺福,你不能随地上厕所知道没有,要去那里。”
他指了指放在墙角的草垫子。
旺福三瓣嘴动得欢快,也不知道听懂没有,邱秋就趁它安静的时候把地收拾干净,然后进厨房做饭。
没穿来之前邱秋也是一个人住,他社恐不喜欢出门,点外卖又怕下楼遇到熟人,干脆都自己做,干净卫生,还能锻炼自己。
把鱼去鳞,骨肉分离切片,清洗干净后和蛋液搅拌,等锅中油热下入调料炒香,再下鱼骨翻炒两下加汤,等汤开下入鱼片,最后加盐收汁。
旺福闻到香味跳到厨房,围着邱秋转了几圈,最后打了个喷嚏被熏回了窝。
好辣……
麻辣鱼,社恐秋的最爱。
没错,他,一个996全勤社畜,喜欢吃辣!(严肃脸jpg)
吃饱喝足,邱秋终于可以躺在沙发上玩会手机,旺福等空气里的辣味散去也钻出来,在沙发旁边玩毛线球。
兔子不像猫一样活泼,但也会推着毛线球跑来跑去,从这边玩到那边。
邱秋手机老早就开始震动,等他看的时候,小群里消息已经99+,多半都是陈景和田甜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侃。
他们三个人关系不错,田甜性格也好,实在是比以前那些事多又冷脸的领导好上太多,难免的,邱秋对她观感一直很好。
想了想,邱秋敲下:[晚上好。]
见他冒泡,田甜也不和陈景聊了:[秋秋晚上好。]
她喜欢长相漂亮,性格又温和的小社恐,一逮到邱秋就能说好久,聊着聊着,话题绕到了今天那个奇怪的顾客身上。
[田甜:秋秋,那个人长什么样?!说说看,我比较相信你的眼光!]
[陈景:田甜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都说了长得平平无奇但邱秋跟鬼迷心窍一样觉得对方好看啦!为什么不、相、信、他!
几乎在田甜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邱秋脑海里就对应上了人选——裴斯礼,他的新邻居。
柠檬茶小店位置偏,顾客大多是些初高中学生,是以,成熟俊美的裴斯礼在一众校服堆里格外显眼。
让平时只低头专心切柠檬暴打的邱秋也忍不住看了几眼。
想了想,邱秋决定实话实说:[好看,腿长。]
和陈景形容的简直两模两样。
[田甜:我就知道陈景骗我!!!]
[陈景:不是,我骗你什么了,他本来就……]
陈景突然卡了壳。
那人长什么模样来着?
为什么他会觉得对方普通,和邱秋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
难道……真是他看错了?!
[陈景:好好好,是我看错了行了吧(大哭jpg)]
看到他认错,田甜这才放过他,随即就在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今天店里收益不错,爱卿们当赏!]
陈景手快,立马就点开红包,随即在群里哀嚎:[两块钱!]
[甜甜你发了多少,我抢了两块钱啊!]
[……200。]
看到这笔大数目,陈景哀嚎得更厉害。
邱秋看着自己抢到的198,有些心虚地摸摸耳朵……
抱歉啦陈景,他现在真的很缺钱qaq。
又陪他们聊了会,邱秋这才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旺福这会也玩累了,已经放弃追逐毛线球,乖乖回了窝。
灯落,四下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卧房的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推开复又关上,来人站在邱秋床前,墨绿色竖瞳泛着愉悦。
小社恐很爱干净,卧室摆放的东西并不多,整理得很是整齐,地上铺着软毯,甚至连空气里都浸染着他身上特有的甜香。
香甜的味道让怪物躁动。
裴斯礼喉结轻滚,视线顺着邱秋圆滚滚的脑袋往下,从漂亮的眉眼到他红润而微张的唇,再没入薄被里,一遍遍贪婪又痴迷地舔//舐着小社恐全身。
想触摸,想亲吻,想舔/遍他的全身,打下自己的烙印,想让他再也逃不开。
夏季空调轰鸣,邱秋睡得有些冷,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一只脚搭在被子上,安静垂在床边。
细瘦伶仃,踝骨微凸,精致得不像话。
像尹甸园的毒苹果,牢牢拽住裴斯礼的视线。
理智和欲望拉扯,贪念几乎要冲破薄薄的皮囊,裴斯礼脚下像是生了根,再难挪动分毫。
“秋秋,”他喟叹,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找到你了。”
……
没碰那截白皙脆弱的脚踝,裴斯礼将室内空调温度调高,接着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夜越深,客厅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越发明显,当裴斯礼走到沙发边时,刚好碰到窝里冲出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看清,下一秒,小家伙已经被等待多时的浊一口吞进肚子里。
“……”
“你吃了什么?”
浊摇摇尾巴:“兔子。”
比巴掌还小的白兔子,邱秋养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