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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半老徐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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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很快就来了。

    二人将马车停在门口,店小二过来招呼,将马车赶去后院。

    二人缓缓走进客栈,大堂里热闹喧嚣,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

    大部分客人在安静地喝茶吃早点,唯独一张桌子围坐着七八个彪形大汉,在吆五喝六喝酒划拳。

    大清早喝酒划拳?这是豪气冲天还是醉生梦死?

    张甫田迅速扫了一眼大堂里的客人,发现大部分人都携带兵器,有刀有剑有枪有斧,十八般武器此处能够看到大半。

    他背着狭长的木箱,左手牵着郦宛丘柔若无骨的小手,别看郦宛丘比他还大一岁,小手几乎不到他的一半大,握在手里柔嫩清软,非常舒服。

    不知是出于掩饰身份还是其他原因,她并没有抗拒,而是温顺的由他牵着,亦步亦趋跟着走。

    她蒙着面纱,面纱能够遮住绝世容颜,却遮不住那高耸挺拔的胸前风光。

    那桌斗酒的客人里,突兀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粗鲁地伸手朝她胸口抓去,嘴里不干不净嚷嚷着:“小娘子,你可真风骚,让哥疼疼你。”

    郦宛丘大怒,眼中闪烁着杀机,右手准备摸出匕首。

    一直走在前面的张甫田,背后仿佛长了眼睛,松开郦宛丘的小手,反手轻轻拿住那家伙的手腕,徐徐转身道:“大哥,江湖险恶,管好你的爪子。”

    那家伙登时大怒,用力一挣,张甫田的手指就像铁钳一样牢牢掐住他的命门,任凭他使出翻江倒海的力量也挣脱不了。

    那人酒已半酣,油腻的肥脸微红,这一用力更显狰狞,猛地咆哮一声,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想把张甫田甩飞。

    既然想甩飞,那就飞起来吧,张甫田顺着他的手劲微微一勾一带,顺势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

    磅礴的力量将那人裹挟着翻飞出去,不偏不倚摔在他斗酒的桌子上。

    啪,桌子四分五裂,杯碗筷碎裂一地。

    其余的人勃然大怒,大吼一声,拿枪带棒就要群殴张甫田。张甫田嘴角冷笑,捏紧拳头准备大打一场。

    忽然眼前一花,一个绿色身影从旁边闪出,拦在张甫田前面,朝着那伙人厉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敢在老娘的地盘上闹事,活得不耐烦了?”

    张甫田侧身一看,来人是个中年妇女,大约四十来岁,身材瘦削颀长,穿着墨绿色的绸衫,头上戴着一支银钗,姿色固然还残留着几分,毕竟上了年纪,脸上的鱼尾纹遮掩不住。

    那伙凶神恶煞的京城恶霸见到这女子立刻蔫了,一个个立刻变得毕恭毕敬,嬉嬉笑笑点头哈腰:“戚大姐,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您别生气,打碎的东西我们赔,我们赔!”

    其中一个身材瘦长、长相阴鸷的家伙,立刻掏出一锭四五两重的碎银交到戚大姐的手里,一伙人一溜烟逃的飞快。

    那戚大姐吩咐小二赶紧收拾好满地狼藉,转身立刻变了一张脸,笑吟吟看着张甫田道:“哟,这位小哥,功夫可以呀,是外地人吧?”

    张甫田直接跳过她的话题,顾左右而言他道:“老板娘,我们住店,要上好的客房,多少钱一晚?”

    戚大姐明显是那种风月场中的老手,虽然韶华不在,却喜欢卖弄风情,扭着腰肢凑到张甫田身旁,媚眼含春看着他道:

    “咱们西城的客栈价格向来地道,在江湖中有口皆碑,两百文钱一晚,伙食费另算。

    不过我看公子你这身打扮,明显是官宦人家的少爷,怎么没去南城住豪华客栈呢,来西城混土匪窝?

    哟,这小姑娘身材棒呀,连我这个老娘们都看着流口水。啧啧啧,这胸脯,这腰身,简直要上天了。”

    张甫田微微皱眉,他可不喜欢这种脸上掉粉的风骚女人,准备拉着郦宛丘换店。

    郦宛丘却悄声道:“姨,是我呢。”

    戚大姐如遭电击,愣了一下,直勾勾盯着她的面纱轻声道:“你是?”

    “我是宛丘!”

    戚大姐浑身一震,马上收起那千娇百媚的妖娆姿态,大声道:“住店呀,有,肯定有上好的客房,客官,你跟我来。”

    顺手拉着郦宛丘往楼上走,张甫田亦步亦趋紧随在后。

    楼梯走到一半时,仿佛想起重要事情,急忙折返往下走,郦宛丘也不问缘由,只是默默地跟着。

    三人从大堂西侧的小门进去,走到后院一排幽雅小宅前,宅前种着苍翠欲滴的柏树,深秋季节依然绿意盎然。

    戚大姐打开一间房门,请二人进去,顺手栓上门。

    张甫田仔细一看,房间清幽雅致,迎面是块仙鹤齐飞的半透明屏风,绕过屏风,中间摆着一张黄梨木茶几,四周围着太师椅,茶几上摆放着汝窑茶具套装。

    到了无人处,郦宛丘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动,抱着戚大姐哭的梨花带雨:“姨,我走投无路了!”

    戚大姐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孩子,不哭不哭!跟姨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些日子我听说,那个姓郦的要把你送进皇宫,给那个老不死的昏君当老婆,当时我气得差点冲到潭州去揍他一顿。

    要不是你姨丈劝住,哼!对啦,昨晚听说你从驿馆逃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郦宛丘泪眼婆娑地哭诉道:“姨,我不想入宫,不想给那个老东西当老婆。”

    戚大姐用手巾帮她擦拭眼泪,一脸宠爱地端详着她的模样,笑着说:“好好好,不想当就不想当,咱们不进宫。

    想当年姓郦的离开京城去潭州当官的时候,你才十二岁,还是个懵懂顽童。

    短短五年不见,今天已经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还登上了京城大才子许鹤先生的青梅煮酒评,成了举世闻名的四大美人之一,连我这个阿姨都跟着沾光。啧啧啧,这脸蛋,这身材”

    郦宛丘娇羞道:“二姨!”

    戚大姐呵呵笑道:“好好好,不打趣你了。这位小哥是?”

    张甫田刚想来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郦宛丘抢先一步道:“这是我捡来的小厮,给我当保镖的。”回头不忘给他打赏一个白眼,张甫田为之气结。

    戚大姐不愧是老道的江湖中人,只消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八九分,笑道:“小厮呀,不错,不错,身材高大威猛,长相英俊潇洒,武功高深莫测,这样的小厮哪里捡来的?

    告诉我,我也去捡一个,回头把你姨夫给活活气死。”

    一边说,一边伸手准备捏张甫田的脸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张甫田怪眼一翻,下意识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这个如狼似虎的风骚女子,沉声道:“老板娘,请自重,没你这样老牛吃嫩草的。”

    戚大姐呸了一声,笑颜如花道:“我没吃嫩草,我只是摸嫩草呢。”

    郦宛丘连忙拉住戚大姐的双手,娇嗔道:“二姨,这是我的小厮,你可不要乱来。”

    戚大姐清脆一笑,很快收起老不正经,认真道:“小宛,你有什么打算?昨晚你把东城闹得满城风雨,听说那个昏君先是出动一千御林军搜捕,后来又调了五千城卫军,准备把东城翻过来。

    不过嘛,听说金大将军对此非常恼火,冒着抗旨的罪名强行把城卫军给拦回去了,冲进皇宫把那昏君骂了一顿,大快人心!”

    郦宛丘抬头看了看张甫田,讶异道:“原来如此,难怪城卫军只是露了个面就撤走了,没想到竟然是金爷爷帮了我的大忙,有机会真要当面拜访一下老爷子。”

    张甫田皱眉道:“你认识金淳中?”

    郦宛丘点头道:“金老爷子是朝廷的骠骑大将军,兼领兵部尚书二十多年,当年是我爹的顶头上司,对我们这些小孩特别照顾,几乎把我们当孙女一样看待,小时候他常常背着我骑马射箭。”

    对朝廷缺乏了解的张甫田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你们还有这样一段渊源,既然金大将军出面干预,那个昏君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吧?”

    戚大姐坐下来烧水泡茶,冷笑道:“这可难说,明着或许不会,暗地里下手抢人恐怕在所难免,这几年被昏君偷偷抢进宫里的美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现在皇宫里敢抢人的,除了那个昏君,还有他那两个宝贝儿子,大皇子和三皇子,父子三人都是恶贯满盈的畜生。

    不过你放心,你先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潭州吧。我的小楼春虽然只是个客栈,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郦宛丘搬过一张太师椅坐下,怔怔出神道:“我再也不回潭州了。”

    “为什么?”戚大姐正用热水冲洗茶杯,闻言手一抖,一只茶杯掉在茶盘上,水花四溅。

    “回去干嘛呢?我爹还是会把我送人的。这次送进皇宫失败,只要我回去,他肯定还会把我送进去。那个家,我不敢回。”

    戚大姐夹着一只茶杯悬在空中,风韵犹存的眼眸浮现出一丝杀机,过了一会儿,悠悠道:

    “也许,当年真该一刀把那个姓郦的畜生给杀了,可惜你娘鬼迷心窍,铁了心要嫁给他,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你们这些可怜的晚辈。这个利欲熏心的禄蠹,人面兽心的败类。”

    张甫田对她们家的那点破事毫无兴趣,此时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抠着椅子,一不小心抠出一排排触目惊心的印迹。

    有些肉疼的戚大姐幽怨地瞪着张甫田道:“我说,这位帅气的小哥,我这刚买的一套黄梨木太师椅,一张椅子就要三十两纹银,你能不能手下留情?你手上那千钧力道,再抠几下这椅子就报废了。”

    感觉丢人的郦宛丘抱怨道:“你就不能安静地坐下来喝杯茶吗?”

    张甫田讪讪道:“不想坐,既然已经找到你的亲戚,你也算是安全了。我要走了。”

    刚有些怨气的郦宛丘闻言娇躯一震,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我自江湖来,当向江湖去。”张甫田昂首挺胸说出这句话,感觉这台词很霸气。

    有些摸不准他们关系的戚大姐指着他们愕然道:“怎么,你们不是?”

    “我们不是情侣,你别误会!”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出来,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没有三生三世的修行恐怕很难做到。

    放下茶杯,放下夹子,戚大姐苦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刚还在猜测,你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了他,才不愿去皇宫当皇帝的女人。”

    郦宛丘连忙摆手:“绝对不是,我从驿馆逃出来才遇到他,我们相识不到一天。”

    听她恨不得跟自己撇清关系的言辞,张甫田心里失望透了,面无表情道:“她说得对!”

    戚大姐摇头笑了笑,低头去木柜里拿茶叶,笑容里藏着意味深长的苦涩味道。

    张甫田淡淡道:“你们聊吧,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说完,转身欲行。

    不知所措的郦宛丘匆匆起身,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想要说句挽留的话,奈何不知从何开口,酝酿半天才艰难挤出一句:“你要去哪里?要是有事找你,哪里可以找到你?”

    半只脚踏出门外的张甫田,默默回了一句:“江湖渺渺,相逢即是有缘。缘分若未了,必有重逢之日,缘分若已了,何必执着呢?”

    正在埋头整理茶叶的戚大姐,没有抬头看他们,有些事情,外人不好插手。

    她细细咀嚼这句话,感觉余味无穷,心想这个不到二十岁的臭小子,说出来的话怎么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

    秋风萧瑟中,张甫田渐渐走远,留下了满脸泪水的郦宛丘,心里狠狠骂道:“你这混蛋,说走真就走了!”

    不是说陌生人么?既然是陌生人,肯定说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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