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校园镜（十八）
天刚黑就亮了，林澜抱着枕头还没有躺下去，就听见了管家喊自己的声音。
天花板上挂着的喇叭跳了下来，黏糊糊地贴了贴林澜的手臂，“大小姐大小姐，该起床了。”
扬声器口而出的气流喷在她的皮肤上，有点痒，林澜伸出手指把它往外推了推，“可是我还没睡觉。”
喇叭闻言，自动切断了和管家的连接，“好的，你睡吧。”
太阳已经升起，亮白的光线透进窗户，照在缀满珍珠的大床上。
喇叭滚到门边，利落地上了锁。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它置之不理，用小小的身子堵住门缝，密切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谁都不能阻止大小姐睡觉。
林澜裹着被子，躺好。
被子边角微微泛红，害羞地抖了抖。
呜！
〃〃
周围空气逐渐向这里聚集，气压不均匀引起的力拉扯着那些气流往回撤，两相加持下微妙地形成了某种平衡。
门外站着越来越多的人，管家面带微笑，敲门的速度越来越快，气流逐渐飘近房间，掀起很轻的一阵风。
侍女端着各式各样的盘子，目光迷恋地看向房内。盘内液体迅速减少，蒸汽争先恐后地溢出。
林澜没有睡着，敲门声不急不躁地持续响起，间歇性传来喇叭气鼓鼓的声音。
“不许敲了，不许进来！”
管家没理会堵门的喇叭，手上动作不停，在缓慢的抠门节奏里，他声音温和道，“大小姐，该洗漱了。”
黑色的燕尾服衣摆小幅度掀起，朝着门内轻轻扬着。
震感从门传到了喇叭身上，它的线路发出滋滋的电音，“她要睡觉！敲什么敲！！！！”
管家适时停手，却站在门口没有离开，“好的，请大小姐先洗漱保养，这样有助于您的睡眠。”
喇叭顿了顿，又滚到了床中心，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澜的被子。
“大小姐，要洗漱吗？”
林澜睡不着，便点点头。
喇叭去开了房门后，自发地回到了天花板。
门被打开，气流大量涌入，压迫着人的神经，外面的人顺着风向走进，越聚越多的气体堵在内侧，拉扯间挤压得更深。
林澜爬到床边，有些不适应地捏了捏自己的皮肤。
管家恭敬地鞠了个躬，“大小姐。”
侍女端着托盘，围在林澜身边，每人挑起一根发丝，打开新的瓶瓶罐罐，从里面找出最昂贵的护发精油，细致地涂抹到发丝的每一处。
他们的眼神较之昨日狂热许多，云层里掩着的月亮轻晃几下，突破引力，迷恋地往下沉。
潮水翻滚，一次次拍打岸边，海浪往陆地涌去，渐次吞没沙滩与柏油路，没个停歇。
林澜感觉到有东西在触碰自己的手，她低下头，后面的人顺着她的动作继续护理着那些已经变得彩色的发丝。
裙子的蝴蝶结扇动着小翅膀，往她手背上蹭，林澜伸出手指去碰，蝴蝶结在短暂的愣怔后柔顺地贴了上来。
··
护理的过程异常漫长，每一根发丝都得到了最用心的呵护。
林澜和手上的蝴蝶结玩，也不催。
如果忽略外面崩塌的世纪桥、自根部断裂又逐渐往这靠的树木、折断翅膀往此处落的飞鸟、因压强而开始凝起的飓风、奔腾而来的海啸与越靠越近的月球。
这实在算是一个美好的场面。
管家忘却了文件与各种要做的事情，满脑子都是大小姐的名字。
每一个字都令人着迷，若手写出来，那些顺畅的弧度一定会让他窒息。
没有人不会为之倾倒。
从来没有。
——
世界有点奇怪。
具体体现在他刚接的一桶水突然间消失了。
米陵关上房间的灯，准备先睡个觉看看是不是幻觉，便发现外面已经亮了起来。
太阳比平时看得大了些。
想到这是在比赛的世界里，他便没多想。
天亮得这么快，是为了让他继续工作？米陵没想明白，伸手去拿拖把，没够着。
他看向先前放拖把的地方，那里的桶都消失了，拖把放在了更前面的地方。
他走过去，刚想将其捡起，便看见拖把往前挪动了一小格。
“……”
米陵站直，把袖子撸上去，扯着拖把的柄就要拿起来，那玩意咻一下窜了出去，从他手上挣脱。
米陵：“……”
他回过头，发现桶也跑了。
米陵沉默片刻，打开厕所隔间的门，盯着里面的马桶看。
没见屎跑出来，他稍稍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些东西想加大他的工作难度呢，不过如此……
米陵深吸一口气，没吸动。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镜子前，竖了个中指后窒息而亡。
镜子：“？”
——
世界有点奇怪。
秋景住在单人寝室，宿管有规定夜间的某一段时间不许出去，她检查完房间后没事干，就跟列大纲一样写现在的线索。
写着写着，字没了。
它们一点一点变淡，像是纸上的墨水在逐渐消褪，直至纸面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秋景发现的时候已经写了大半张纸，她盯着淡到要看不见的字，转了下笔，半晌扭开杆身，拿出里面的笔芯。
刚装的墨管已经空了。
液体在蒸发。
她捏了下自己胳膊上的肉，没感觉到血液有什么变化，便站在门边的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脸。
片刻后，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标准的笑，“讨厌吗，现在的生活？”
秋景皱眉，捂了捂鼻子，倒了下去。
“…………”
镜子里的人同样皱起眉，她低头朝手心哈了口气，闻了闻。
不臭啊？？！！
——
水渗进了别墅，湿润的空气也在高压下液化成水，落在了地面上浅浅的洼坑里。
管家皮肤皱缩，短短半小时内老了十岁，他像没察觉到一般，只密切关注着大小姐的一举一动。
林澜的头发护理好了。
侍女拿来几套亮闪闪的衣服供她选择，蝴蝶结软趴趴地靠着林澜，往她手心里钻。
林澜站在全身镜前，听旁边的人介绍身上的这件新衣服。
她的头发呈现细密的彩虹，每一根发丝都是不同的颜色。
镜子里的人微微勾了下唇角，充满自信道，“这样的生活如何？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以你为中心，他们喜欢你，爱慕你，疯狂地迷恋你。”
林澜看了眼快到腰的水线，“我不会游泳。”
镜内人沉浸在自己设置的超强玛丽苏光环里，没细品她的话：“我不想听这个，你不和我谈谈你的想法吗？”
“我觉得……”林澜看了眼已经到胸口的水位。
镜子里的人期待地闭上眼，等待赞美与欣羡，“嗯嗯。”
“……咕噜噜”
某镜子人疑惑睁眼，迅速瞪大：“？？？”
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