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比如开了他
这场比赛在林澜进入三十年前的臧游时就已经结束了。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地方，随处可见的残破石墙，道路崎岖，漫天灰尘，与现在的臧游称得上是两个世界。
如果说苍浦的那处别墅是衰败，那这里便是原始。分明皆是荒凉景，可如果把它们放在一起，却能让人一眼便分得出来。
林澜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平阳计划，想起之前慈善晚会门前的海报，想起汤卡沃特的回忆里那场“大英雄”参与的运动。
这份回忆现在已经进入了她的脑海。
[这就是三十年前的臧游吗？看上去好落后啊。]
[是不是说明臧游政府只花了三十年就变成了现在的高楼与天桥、机场与车站诶！]
[准确地说是二十年，从平阳计划真正开始的那一年算起。]
[这么快吗？]
[本来臧游的地形不适合建设公路铁路啊那些，平阳计划好像先花了几年勘测地形模拟各种搭建方法，我记得当时的收音机里播的全是这些。]
[呜呜呜他们真的好努力。]
[哈哈哈，他们之前来过我们村，我们那群小孩都喊他们爸爸来着。]
[其实，再早一点臧游还发生过一件大事，好像就是因为那件事，政府才下定决心要整改的。]
[平阳计划是林爸爸他们自发组织的，臧游政府当时没帮什么忙，二十年前臧游太乱了。]
[啥大事啊？]
[可以去一些小网站找找，这件事当时被封锁得很厉害，还引起过暴乱，实不相瞒，我参与过。]
[卧槽。]
时空道里裴谣转了一圈，不管怎么看也只有八个人，“林澜呢？”
米陵摇了摇头，“她没有出现过。”
沈越揉了揉额心，刚想开口就被弹出了时空道，短暂愣神过后，他迅速打开上方的舱门，和其他人一起往林澜那边看去，直到那个营养仓的盖子被顶开。
林澜探出脑袋就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她转头，发现评委席的人也在往这边看。
林澜：“……”
【小六，他们都在看我。】
【恶毒女配在前期一直是焦点，他们现在才看你还晚了呢，】小六匆忙中抬起头丢了句话，刚想埋头继续看小说就想起来林澜现在让它头疼的能力。
小六把视角从裴谣转到席绪，语气里透着几分震惊，【林澜，你拖他们后腿了？】
单飞文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模拟赛第二场，获胜……队伍是一组。”
他差点脱口而出获胜者。
在单飞文总结这场比赛时，宗恒罕见地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看着模拟仓发呆。
席绪看了眼手机，走下台去打了个电话。
——
“都先回去吧，你们宗老师和单老师在吵架，可能要挺久。”休息室里，伊引休摇了摇自己的躺椅，切断了开着的视频设备。
屏幕上是时元馆陆陆续续离场的学员。
“他们为什么吵架？”米敦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是因为我们表现不好吗？”
“是啊，他们说撕裂者和守护者的表现一塌糊涂，只有我们化感者表现超然。”
沈越：“……老师。”
看见他的动作，伊引休不在意地笑了下，“开玩笑的，他们只是吵一下你们接下来的比赛形式。”
秋景扯扯嘴角：“这个也要吵吗？”
“他们俩就爱吵架，研究所时三天两头吵，我说惯了，那可能是在……讨论吧？”伊引休拍了拍自己的毯子。
那两位肯定是在吵架，他才不要去。
——
“你看到现在的比赛乱成什么样子了吗？”宗恒难得冷了脸，平时不正经的样子尽数收了起来。
单飞文的脸色也不遑多让，“照你说的，把模拟值上调，你忘了上次的排异反应？”
“那你现在参数调的那么低，他们每个人的感觉也相应降低，你没看见化感者什么也感觉不出来、空刀脆得跟纸一样，就连流体防护层也不堪一击吗？”
“先让他们适应……”
宗恒打断他，“你就是在浪费时间，让算函数的人练习一百遍一加一等于几！”
“timed基础训练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真正的时空道也不是简单的函数。”
宗恒嗤笑一声，“你也知道真正的时空道危险，那还让他们过家家？”
单飞文不想再和他继续争执下去，边收拾东西边说，“所有的适应都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我们要对每一个人负责，不管是研究员还是参赛成员。”
单飞文和宗恒是完全的两个不同风格，单飞文带训练时谁都骂，强度不低但极为关注训练的度，而宗恒谁都夸，训练强度却称得上地狱级。
一个关注传统训练方法，生怕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一个什么都敢来，刚开始就偷偷把自己丢进时空道训练。
单飞文一直不理解宗恒是怎么过来当训练老师的，他这样的训练方式迟早出大问题。
而宗恒也不服单飞文，太过传统保守，timed本身就是一场新的技术，要他来说，就应该什么方向都冲一冲。
现在互不服气的两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火药味极其浓烈。
宗恒：“畏手畏脚。”
单飞文：“不知分寸。”
宗恒：“胆小。”
单飞文：“胡来。”
宗恒深深看了单飞文一眼，把比赛视频调了出来，“你自己看。”
画面里沈越和米敦在最后进入时空道时都不由自主捂住了头部，裴谣虽然没有这个动作，但面色也不太好。
“过低的参数也会压制他们的化感能力，能力与限额不匹配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宗恒把镜头往回调，“尤其是裴谣，从开局便出现神志不清的状态。”
单飞文确实没有考虑到这点，只得疲惫地揉了揉脑袋，“那上调……”
“百分之百。”宗恒接话。
单飞文：“……”
“比赛时间也要延长。”
单飞文：“……”
“难度还要再加。”宗恒继续道。
单飞文刚要开口，就被宗恒打断，“时间太短根本体现不了世界的逻辑链，这个比赛不是只有化感者在找契点，如果化感者……其他人也能走出去。”
时空道里化感者是必要的，却也不是一定要的。
契点的找寻在理论上不断发展，或许终有一天超越了化感能力而能通过一系列算法与各种逻辑来找到它。
进一步讲，只要算法足够成熟，化感者撕裂者甚至守护者皆不需要，他们都只是现阶段的一项辅助选项，把能力分散，减轻伤亡与前行压力。
宗恒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真正的时空道里，那些时间流世界根本就是不稳固的，随时可能遭到攻击，而守护者就需要随时防范这些问题，化感者在危机里寻找契点，撕裂者在攻击中锻炼飞刀的速度与力量，单飞文，这样他们才能成长。”
而不是现在过家家似的比赛机制。
单飞文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不是不懂理论吗？”
宗恒扯了扯嘴角，“实践出真知不行吗？”
门嘭得一声被关上，本来争执过程中准备直接走的单飞文这下一个人待在了训练室，他看向宗恒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等电话响起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单飞文回过神，接通了许颖拨过来的视频。
“什么事？”许颖眼下有厚厚的黑眼圈，可怖的疤痕纵横了她的整张脸，认识的人都快忘了她本来的样子。
单飞文试图回忆，却恍惚间想起了裴谣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跟宗恒争论吵昏头了，“想和你聊聊关于模拟值的事情……”
——
“谁说的？”席绪握着手机，站在赛场的角落里，目光收在了自己所在的方寸天地间。
叶弘泽：“是席氏直接往我这里发了信息。”
席绪的眉眼似染着峰顶雪，如往日一般没什么温情，“因为今天的直播事故？”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现在网上关于timed技术争议很大，对于它是否真的能穿越过去与未来、投入与付出的性价以及基础理论体系的质疑也有很多。席氏……的董事会可能是因为这些因素，觉得timed杯……”
“我知道了。”席绪挂了电话，他眸光淡漠，如沾着冰水的羽毛般落在了这片空间里。
半晌，他点开通讯录划到最下面，指尖一点便拨了过去，“今晚准备复职事宜，通知下去，明天早上开股东会。”
助理应得飞快，“好的，席总。”
席绪偏头，不偏不倚看向了今天停了的某块屏幕上，再开口时已经改了话，“今晚便开。”
助理愣了一下，犹豫地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道，“可是复职流程繁琐，可能要到零点……”
“零点零一召开，不参加的视为弃票。”
“好……”
席绪：“开会通知在凌晨一点下达。”
助理：“……”
助理：“的。”
他先补上了刚才的话，才继续说道，“好的。”
面对刚复职就耍小动作搞独断的老板，助理只得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虽然电话那头的人什么也看不见，但好歹自己的情绪到位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助理，就该认真执行老板的吩咐。
比如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