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蒸梨燕窝汤
兰陵王府，杨雪舞躺在床上，柔美的面容上却有着几分憔悴。
小翠愧疚道：“天女姐姐，都怪我不好，非拉着你出去逛，才害你得了风寒。”
杨雪舞轻轻摇头：“怎么能怪你呢，邺城之繁华，我甚是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哪一样都让我觉得心神舒畅。”
“我还得谢谢小翠你，带我领略邺城的风土人情呢。”
一旁的小青笑道：“天女姐姐，你就是太惯着她了。”
“风寒虽是小病，却也要好好温养，朝廷传来军报，四爷就快回来了。”
杨雪舞莞尔一笑：“好，都听你们的。”
另一边，长广王府。
“什么？”
“你再说一遍！”
高纬脸色通红，双手抓着那将士衣襟，心中骇然无比。
那将士身着边军服饰赫然是一名百夫长，只听他道：“王爷确实已死，皇上已经封锁了消息，小人立誓忠于王爷，这才冒险回来禀报。”
“请世子早做打算！”
高纬眯起眼睛，看向那将士的目光中逐渐有了杀意：“我该怎么相信你呢？谁知道你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
那将士连忙道：“小人名叫伍成，大哥是王爷府中的家奴，只是早年间死在了战场上。”
“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小人大哥名为伍英！”
一听这话，高纬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间站都有些站不稳。
伍英，他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的确是王府之人，后来跟随父王战死在了沙场上。
看来此人，所言不假！
得知高湛已死，他心中又惊又慌，愤恨无比，恨不得活吃了高长恭。
“高长恭，我发誓一定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之人的滋味！”
他目光转向一旁跪着的伍成，上下打量一番，看其彪形体壮，倒似有一番武艺。
他目光看向伍成腰间的刀，指了指道：“把你腰间挂着的这把腰刀拿来给我看看。”
伍成有些茫然，却还是把刀交了过去。
他拔剑出鞘，只一看他心中便已了然。
此刀血气凛然，一看便知染过不少人的鲜血，刀刃更是有些细小的裂口，这是常年刀剑劈砍才能留下的。
高纬这才开口笑道：“倒是个忠心之人，以后你就跟着本世子吧，亏待不了你。”
伍成大喜过望，连忙道：“小人愿从此效忠王爷！”
高纬眼神一喜，伸手将其扶起。
在耳畔细细回味这句话，眉目中染上了几分野心，半晌才道：“王爷，叫的好！”
另一边，冯小莲被匆匆从宫中叫出，眼见高纬怒气升腾的样子，心中便知是出了大事。
待高纬说完，她心中也不禁慌乱。
只听高纬咬牙切齿道：
“小怜，我要杀了那杨雪舞，我需要你帮我。”
高纬脸色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冯小怜想要宽慰他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出来了。
她眼中寒光一闪，道：“洛阳已经传回了旨意，皇上近日便会班师回朝，我们如果真的要动手，行动一定要快。”
“否则等高长恭和高洋回来，就再也杀不了杨雪舞了。”
高纬轻轻点头，目光盯着冯小怜：“我知道。”
“兰陵王府守卫森严，若想刺杀，恐怕不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若是刺杀就不需要你了，我已经想好了。”高祎冷笑两声，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卷黄色的东西。
冯小怜低头一看，眉目顿时一蹙：“这是，太后的懿旨？”
她接过那张旨，里面内容大抵是听闻杨雪舞近日生病，太后特赐杨雪舞宫廷佳肴蒸梨燕窝汤，以滋养心神之用。
高纬恨声道：“不错！”
“你父亲对皇太后有救命之恩，因此你入宫不过短短半月，已然是宫内的一等女婢，若你去传旨，当是合情合理，兰陵王府之人绝不会怀疑。”
“我会在汤里下入适当的毒药，毒发时间大概在两日之内 。”
冯小怜惊呼：“你疯了，假传懿旨，毒杀天女，这一旦被发现，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高纬冷笑道：“我们做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灭族之罪，怎么，小怜你害怕了？”
眼见他如此疯狂，冯小怜心中也不禁对他有了些抵触之意。
但她已在高纬的这艘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也容不得她在拒绝，只得答应了下来。
时已立冬，凛冬已至，严寒凝结了生机，漫天的飞雪的弥漫掩盖了往日的繁荣。
往日繁荣的邺城，也盖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光景。
杨雪舞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皮，站在院子中，眼波流转，看着远方的天际，怔怔出神。
“也不知奶奶过得还好吗，她行动不便，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当她的拐杖，寒冬已至，可我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想到此处，她眼眶已隐隐有些发红，想起那个疼爱她的老人，心里也不自觉的抽痛了一下。
雪花飘飘洒洒，落在杨雪舞的脸颊上，一股冰凉之意直沁人心脾，胸中翻覆的厉害，杨雪舞忍不住咳了两声。
一旁的老王连忙劝道：“天女姑娘，这天气愈加寒冷了，您本来病就未愈，别再冻着，还是快回屋歇着吧。”
杨雪舞点点头，正待回去，突然王府的门被推开了。
“皇太后懿旨到，兰陵王府众人速来接旨！”
领头的是个女子，看向杨雪舞时笑容浅浅，只是若细看去，眼中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厌恶，正是郑儿。
老王早年也在宫中混迹，一眼便认出这是宫内一等女婢的服饰，只是她身后的几个公公，却是有些眼生。
他留了个心眼问道：“这几位公公是？为何我从未见过？”
那年长些的公公哈哈一笑，解释道：“咱家身后这几位都是浣衣局的宫人，才被调到内宫没几天，这位管家，未曾见过也属正常。”
“原来如此。”老王点点头，浣衣局这等苦寒之地的宫人他倒确实是未见过，看来是自己多心。
“民女杨雪舞接旨。”
“奴婢奉皇太后懿旨，闻天女姑娘体弱，近日来偶感风寒，太后甚加挂念，特命奴婢送来蒸梨燕窝汤，以补姑娘身体。”
老王在一旁道：“天女姑娘，你可有福了，这蒸梨燕窝汤乃是用上好的补药好燕窝熬制而成，旁人可喝不着呢。”
拿着手上的懿旨，杨学舞脸上笑意盈盈，心中更有一丝温热。
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郑儿行了礼道：“皇太后特别交代，要看着姑娘亲眼喝下去。”
“天女姑娘不要误会，此汤温热时最为鲜美，若是错过了时间，莫说口味会变淡，就连其中饱含的药力也会去了几分。”
“这样也好，代我谢谢皇太后美意。”
她拿起碗中的勺子，轻舀一勺，便喝了下去。
只一入口，便顿觉一股甘甜清凉之意，心都沁甜的了几分。
郑儿见她喝下，在心中不由冷笑：“喝吧，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高长恭回来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倒是要看看高长恭是什么反应？”
“光是想想都令人愉快。”
“姑娘，姑娘？”见郑儿有些失神，老王在她面前挥手道。
郑儿收回心思，面上又摆出了一副假笑：“既然天女姑娘已经喝了，那奴婢就回去交旨了。”
“奴婢告退了。”
目送郑儿离去，杨雪舞招手道：“小青，小翠，老王，这汤我们大家一起喝了吧。”
老王连摆手道：“天女姑娘，这是皇太后赏给您的，我们喝，这不合规矩啊。”
杨雪舞一笑，眉目染雪衬得她更加温婉：“你们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你们拿副碗勺来，一起喝吧。”
一旁的小翠笑盈盈的，朝着老王做了个鬼脸：“好你个老王，天女姐姐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让我们喝，我看你是想一个人偷喝了。”
看她这副神情，众人都笑了起来。
老王无奈一笑：“你们呐，真是被天女姑娘惯坏了。”
…
长广王府。
冯小怜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染的有些发白。
高纬一个眼神闪过，身后的伍成及王府侍卫把手都放在了刀把上。
瞬息之间，拔刀出鞘，当啷之声大作。
刀身上寒光乍现，血液飞溅，不过片刻，那几个跟在冯小莲身后的公公便无力的栽倒在了地上。
尸体被抬了下去，但鲜血还是顺势而流染红了一大片雪地，冯小怜惊呼一声，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是干什么？”
高纬毫不在意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不管事情办没办成，这些人也不能再留了。”
“好了，说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高纬露出一丝恨意，两条手都不自觉的搭在了郑儿的肩膀上。
郑儿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叹了口气道：“我亲眼看着她喝了下去。”
猛然被驳面子，高纬也不计较，笑呵呵道：“好，这毒药药效两日内才发作。”
“我立刻安排人送你出城，你先在附近的州县躲藏起来，等风头过去我再来找你。”
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我倒是有些急不可待的，想看高长恭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