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两个选择
三张符箓，符文一致，但其上流转的光彩却略有差异，要不是放在一起对比，单看其中一个，根本不会有这种感觉。
其中光芒最盛的，是中间傀儡额上的那张。
池暝看向云奚，抖了抖手中的符箓，说道，“怎么样？”
云奚抬眸，眸光复杂的看向中间的符箓，不敢置信的开口，“为什么？”
泱州百姓因借寿殒命者不计其数，哪怕背后是整个修仙界，她也下定决心要铲除因果，可是……
“为什么青衡师兄会在这里？”云奚垂眸掩去不解的神色。
云家灭门时，是青衡师兄及时赶来救了她。
在她深陷痛苦与煎熬中时，也是青衡师兄用了两年时间帮她走了出来。
更不用说这些年，他一次次涉险为她炼丹制符。
所以她要怎么相信，笑意温和如春日暖，身形清瘦似池边柳的青衡，居然做了她最为不齿的魔道行径。
洛镜尘对这件事倒是不意外，他轻轻开口，“凡人岁寿不过百年，而那位神霄宗代掌门，已经三百二十七岁了。”
“可这世间不是有能够延年益寿的灵果神丹吗？”云奚问道。
池暝眸光深沉，看向云奚，说道，“灵果，早就没用了。”
云奚鸦睫颤动，声音微涩，说道，“不是还有长生丹吗？”
“传说中的丹药，怎么可能炼的出来。”池暝摇了摇头，打破她的幻想。
哪怕云奚多想否定这间山洞不属于青衡，但一个又一个可能被推翻，让她哑口无言。
“炼的出来，”玄胤上前一步，凑近云奚，他没有贴近她，但却始终保持着和她咫尺的距离，像一个无声无息的依靠。
他神色淡淡，语气却极为肯定，“在传说中，就有人炼出来了。”
洛镜尘眸光一动，看向玄胤，说道，“传说东临国始皇帝为求长生，寻遍天下术士，以国为礼，引仙人出山，然而在丹成之际，却招来了天雷，最后人丹俱亡。”
“仙人也扛不住的雷劫，修仙界又有谁能去炼？”
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青衡师兄确实在借寿。
云奚抿了抿唇，在心中默默做好决断。
池暝走到云奚身边，语气张狂却坚定，“你想怎么做，如果你要曝光这里的一切，那我保证，不出一日，此事必将名扬三界，修仙界再无借寿。”
莹莹光芒洒在他的身上，将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的情绪暴露无遗，像是狩猎的狼群，侵略性与攻击性都从眸中流露出来，但奇怪的是，面对这双眼睛的云奚，心中却没有任何胆怯的情绪。
他的锐意，他的凶戾，他的暴虐，像是他为她奉上的尖刀，他甘心俯首，等待着她的命令。
“当然，你要是想隐瞒，我也做得到。”看她迟迟不说话，池暝给了她另一个选择。
云奚微微睁大的眼眸，慢吞吞的说道，“师兄，你这样，很像魔道的。”
池暝挑了挑眉，眉眼舒展，笑道，“我本性如此，和是仙是魔没有关系。”
“做好决定了吗？”
云奚点点头，扭头看向洛镜尘，说道，“我没有那么伟大，可以大义灭亲，但我也见不得泱州死了那么多人，罪魁祸首却还逍遥法外。”
“洛道友，我想买下你手中的留息符。”
洛镜尘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留息符递给她，说道，“云道友见外了，这留息符，我送给你。”
云奚道了声谢，接过符箓，上前将傀儡额上的符箓调换，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
“谁！”玄胤扭头去看。
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云奚和玄胤默契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山洞中，很快便只剩下了洛镜尘和池暝。
池暝瞥了一眼洛镜尘，对上他唇边的笑意，没好气道，“笑什么笑。”
“我忍到现在才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洛镜尘低低笑了一声，自顾自的说道，“神霄宗代掌门青衡，智多近妖，算无遗策，居然会在借寿这么大的事上，用自己制作的符箓。”
“真的是太好笑了。”
洛镜尘抚面，忍下笑意，看着池暝，说道，“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暝的脸色不耐，从袖间拿出一张散发着淡淡流光的传音符，说道，“你自己问他不就知道了。”
“南海商人洛镜尘，以混血之身在修仙界混迹百年，确实有些本事。”青衡温和的声音传来。
“探查寒山寺的过程太顺利了，很难不让人觉得，背后是不是有推手，”洛镜尘晃了晃扇子，说着自己的猜测，“作为借寿之地，修仙界怎么会不对寒山寺进行保护，可偏偏我们来，就轻易的找到了地下入口？”
“更巧的是，昨夜还让人棘手的洞前阵法，今日母阵便被破了。”
“再加上那张破绽百出的符箓，很轻易就能锁定人选了。”
洛镜尘的分析落下尾声，他渐渐收起笑意，看向传音符，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麒麟山秘境关闭后，宗门收到了世家的求救，要求彻查泱州借寿之事，宗门本想掩盖过去，但不知为何，此事被泄露出去，得到风声的人一夜之间借寿了三千一百五十三位凡人。”
“兹事体大，再不能隐瞒了事，只好派遣你们这些不知情的弟子来查探。”
洛镜尘摇了摇扇子，转念间便想通了一切，说道，“原来如此，要是我们惧怕与修仙界为敌，将知府准备的魔道交差，对宗门而言皆大欢喜。”
“可你也是借寿之人，为何要帮我们？”
青衡轻轻笑了起来，语气平静，说道，“你以为修仙界，只有泱州被借寿了吗？”
“在泱州借寿的人，都是泛泛之辈，唯一有利用价值的，便是我。有人想要借查探泱州借寿的事，毁了我。”
洛镜尘点了点头，有些理解，“在麒麟山风头太盛，有人想要除之后快也是理所应当，凡人不比修士，终究是寿命有限。”
“但我还是不懂，”他收了扇子，狐疑的看向传音符，说道，“你居然在赌？赌我们在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披露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