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男儿身?她才不稀罕
待到喉咙的灼烧感彻底褪去,孟子午才猛地睁开双眼。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一把抓起另一盅酒。
她早就做好了决定,就让她的死来换母亲后半生平安顺遂。
然而,就在这时腹部传来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痛意。
孟子午没有预料到疼痛来的这般快,便没有做心理准备。
本能的蜷起身体,使得即将送到唇边的酒尽数泼洒在地!
“滋滋滋”烈酒刚一撒到地面,就冒出一层白沫,将稻草腐蚀的一干二净。
孟子午愣了,呆呆的看着白沫,直到白沫消失殆尽方才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孟母。
“母亲……”孟子午的声音里带了委屈的哭腔,伸手就要去抓孟母的手臂。
孟母一改刚刚的慈祥,转而换上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生怕孟子午抓住她的手臂,猛地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孟子午没有抓住孟母的手,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她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真傻!
舍弃过她一次的人,怎么还不舍弃她第二次。
她竟然还对孟母抱有期待。
“哈哈哈!”
孟子午的手无力的垂下,仰头长笑。
笑的凄凉,也笑的讽刺!
“为什么?”原以为眼泪已经流干,无论母亲有多偏心,她都不会再心痛。可第二次被舍弃时,她还是痛不欲生,眼泪如同洪水般汹涌而出。
饶是孟子午哭的声嘶力竭,孟母脸上也未曾有一星半点的悔意。
她看向能子午的眼神,冷漠的就像看路边的阿猫阿狗。
“我只是要保住子龙的富贵荣华。”
一句话将孟子午打入无尽深渊。
“哈哈哈……”孟子午的笑声更癫了几分。
良久,哭声才停止,她看着孟母的双眼,语气悲戚:“母亲啊母亲,你可知我连生病和学业好都会觉得自责和难过?”
孟母浑不在意:“你所有的痛苦都是想的多罢了!”
“呵!”孟子午轻笑出声:“我的心田长着一朵慈女花,母亲有水却不愿浇灌,我不肯让它枯萎,用血泪将它滋养,与贫瘠的土壤里长出一朵娇美肥沃的花,我不顾血肉模糊亲手将它折下,只为让母亲闻到花的芳香……可到头来母亲却怪我想的多?”
可是她痛苦的根源难道不是因为没有得到过爱吗?
孟子午哭的肝肠寸断:“我这一条命啊,换了三两银,也换父亲兄弟常安平,却唯独换不来母亲的一路疼、半句宠!”
痛!深入骨髓的痛!也不知是毒发作的痛更多一些,还是心上的痛更多。
总之疼得孟子午大汗淋漓。
孟母绷着嘴,良久她才说:“要怪就怪你是女儿身,不能为我生个大胖孙子。”
“是啊,都怪我是女儿身!”孟子午面如死水、万念俱灰。
饶是她千般聪明、万般孝顺,哪怕她功成名就、世人称颂,也抵消不了她这女儿身的错。
“生而为女,我很抱歉!”
孟母没有听出孟子午语气里的讽刺,反而一本正经道:“你也是有功德傍身的,可在那头见了阎王爷之后,向他求求情,让他来世给你投个男儿身!”
孟子午抬头瞥了一眼孟母,语气凄惨:“若有来生……”
“宁做牛马忙一生,不来人间走一遭!”
男儿身,她才不稀罕。
孟母冷冷的瞥了孟子午一眼,方才收回目光,迈步向地牢走去!
左右不过一个女儿,没了便没了!
……
当苏璃雪和赵今宴带人赶到地牢时,孟子午双眼紧闭,一张脸已经发黑,不知是死是活。
御医后脚赶到,忙放下药箱,把百年人参、百年灵芝等珍贵药材塞进孟子午的嘴里。
不知名的药丸,接连塞了好几把。
又是掐人中,又是压胸口,忙活了好一阵子,孟子午才幽幽转醒。
许是毒已经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都是销魂蚀骨的痛。
双眼已然模糊,需要花费好大一番力气,才看清对面人儿是谁。
“秋秋,秋秋……”
只不过是说了四个字而已,孟子午就吐出一口黑血。
苏璃雪害怕不已,她忙拉住孟子午的手,哭着问道:“你想见秋秋对吗?”
孟子午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只能无助的眨眨双眼以作回应。
苏璃雪点头如捣蒜:“好!我知道了,你撑住!我这就命人给你把秋秋找来。”
话音落地,便有一身高马大的侍卫,将孟子午背在背上。
孟子午扯出一抹虚弱的笑。
她实在太累了,好想闭上眼睛休息休息。
苏璃雪见此情况赶紧开口鼓励她:“不要睡!不要睡!你若睡了,就再也见不到秋秋了。”
孟子午只能强迫自己掀开眼皮,强忍着困意,等着秋秋到来。
苏璃雪一边听从无心的吩咐,给孟子午塞各种珍贵药材,一边说:“公学离王府很近,等咱们到了王府,秋秋大概也就到了。你一定要撑住,千万别睡。”
“还有萧家人,她们在王府等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别让她们白等了。”
听到萧家人在等她,孟子午涣散的眼神突然有了些许神采,只是她不敢回应。
她还要留着力气,和秋秋说话。
虽然孟子午的双眼有了些许神气儿,可苏璃雪依旧不敢松懈,拼命在孟子午耳边讲话。
她把她这辈子能想到的故事,全部说了一遍,实在没得说了,就给她读晦涩拗口的经书。
好在她的坚持没有白费,她成功的将孟子午带到了王府。
傅子秋和萧家人早就等在了门口。
侍卫将孟子午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就要往王府里冲。
然而侍卫刚走了两步,孟子午就着急麻慌的制止:“不去……”
一边说着,孟子午一边翻身打算下来。
生怕孟子午摔出个好歹,萧老夫人当机立断:“慢着!”
侍卫闻声顿住脚步。
孟子午重重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萧老夫人,浅浅的笑道:“死了,晦气……呜……”
一口黑血喷了侍卫一身。
聪明如萧老夫人,又怎会不知孟子午是不想死在王府,从而给王府招来晦气。
其实她想说赵今宴不介意,可转眼一想善良如孟子午,若是死在王府,只怕死也难安,便顺了孟子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