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三少奶奶与阮姨娘有喜了（2）

    裴文秀素来罩不住秦淑慧的气场，没有深想秦淑慧说这话的意思，忙撑着笑一脸悻然道：“大妈说笑了，这燕窝羹自然先得给三弟尝的。”

    二人一老一少的对话有些不伦不类。

    裴文秀这燕窝羹是煮给丈夫陆敬亭喝的，秦淑慧却拿话来找裴文秀的茬儿，说话时目光却瞟着姚静茹，是要指摘她对陆敬塘不够用心。

    裴文秀惧怕秦淑慧，也没有多想顺口就应了，回头朝翠儿使了个眼色，“快，给三少爷，还有……客人都盛一碗。”

    陆敬塘突然将姚静茹带回来，裴文秀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势，先前离得远还能装作没看见，此时已经走到了跟前，总不好再无视她，只好称了“客人”。

    经历方才一出，高兴瑟缩地立在一旁原本大气都不敢出的，此时听到裴文秀称姚静茹“客人”忍不住小声嘀咕：“是三少奶奶！”

    声音极小，但客厅里的人差不多都听到了。

    裴文秀拿着绢帕掩着嘴干咳，继续催促翠儿盛燕窝，催得急了自己也动上了手。

    秦淑慧一旁看着，冷不防出口道：“不用了，还是留着给敬亭喝吧！”又向高兴道，“高兴，回头让你爸爸给老爷打个电报报喜，就说三少奶奶与阮姨娘有喜了，他快做爷爷了。”

    “哗啦”一声，刚盛好的燕窝连带着瓷碗滑落到地上，瓷片连同着汤羹溅了一地，裴文秀脸一垮，使劲地拧着翠儿的胳膊大骂。

    翠儿一脸惊恐委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叫，“太太饶命，太太饶命……”

    燕窝羹原本是裴文秀惊诧失神打翻推卸到翠儿身上的，秦淑慧看在眼里没有挑明，只骂了一声“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便叫了翠儿下去唤人上来收拾。

    当下要处理的事多了，她没空理二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打发了翠儿，秦淑慧要面对的是陆敬塘的迎头质问。

    秦淑慧的一句话令客厅里的人无不震惊，陆敬塘几乎就在裴文秀打翻燕窝羹的同时下意识地失声反问：“你说什么？”

    秦淑慧面上还算平静，只是道：“你自个儿做了什么好事不清楚？还来问我？李嫂，把人带上来。”

    李嫂应命去了附院将阮碧心接了过来，正印证了秦淑慧的那句“阮姨娘有喜”的话。

    陆敬塘仿佛遭雷劈了一道，整个人懵了，一见到阮碧心就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儿？”

    阮碧心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噗通一下跪到秦淑慧跟前道：“大太太，我身份低微，没有命为三少爷开枝散叶，与其让您和三少爷为难，碧心宁愿将这个孽种打掉。”说时语声凄惨，泪已如雨下。

    秦淑慧没有应话，只向姚静茹道：“静茹，你是敬塘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也怀了孩子，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姚静茹坐在靠近窗户的一面。透过镂花玻璃的光线射进来，映到她手背上的是一块淡蓝色花型的影子，随着她身子缓缓移动而缓缓移动，从手背到手臂，到腰间，到胸口、肩上，慢慢移动，慢慢化开，像一朵蓝光的海梨花逐渐绽放，越开越大……

    姚静茹起身将阮碧心从地上扶起，向秦淑慧道：“母亲，敬塘的孩子自然不会是孽种，这件事如何处置，静茹没有任何意见，全凭母亲做主。”

    “好……”秦淑慧冷冷一笑，探询的目光扫了陆敬塘一眼，将他脸上的闪疑不定、惊诧愠怒一道尽收眼底，半响才向李嫂大声吩咐：“李嫂安排两个机灵的丫头去三少奶奶房里小心伺候着……静茹，你也累了，早些回房休息吧！”

    姚静茹应声转身上楼，完全未理会陆敬塘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

    一早立在楼梯角落里的习秋忙尾随姚静茹上楼，见她步伐虚飘，整个人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倒的样子，赶忙上前将她扶住，压抑着声音在她耳边哽咽道：“小姐何必受这样的委屈？”

    临到二楼的拐角处，姚静茹强撑的一口气陡然泄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一般，只觉眼前一黑，直往前跌去，幸而由习秋扶着。

    “小姐……”习秋咬着唇费力地压着声音，连扶着姚静茹的手都不住地颤抖。

    姚静茹靠着墙壁，刺骨的冰冷好不容易让她回过些神，见习秋强忍着眼泪一脸的担忧，低声安抚道：“傻丫头，我不委屈，这是我欠他的。”

    不料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陆敬塘一把攒住手腕……

    陆敬塘抓着姚静茹的力道明显带着怒气，猛地将她从墙壁边拽了出来，目光如炬，瞪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欠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