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没机会向静茹邀功（2）

    房内，姚静茹睁开眼，熟悉的房间布置落入眼中，熟悉，真的很熟悉，尤其是前方匾额里写着“披肝沥胆”四个大字的丹青，可是她却想不起来这是哪里。

    她捂着刺痛的额头，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全身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见姚静茹醒了，神色一下漾开，赶忙放下手上端着的盘子，上前去扶，“小姐可醒了，少爷走时还在叮嘱好生照看小姐呢！”

    姚静茹听得他提起少爷，心里更是一下落入浆糊中，对跟前的一切更是弄不清，眉头蹙了蹙问道：“少爷？”

    “就是沈少爷啊！”侍女点点头应道，近前将她扶起来，拿了靠枕压在背后，待她坐定，又回头去端先前阁下的食物，“这是熬了几个小时的青菜粥，您两天未进食了，医生叮嘱要吃些清淡的流食暖暖胃，少爷晨早就吩咐下来了，一直坚持熬着！”

    那侍女看来聪明机灵，从进门到现在，一切事宜都做得细致周到，姚静茹一问才知她是沈园里的侍女，名唤阿月。

    姚静茹听她提起沈孝天，这才想起昨日在姚府门口跪了一天的事，想起沈孝天告诉她要追查父兄贩卖军火的事，只是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阿月服侍姚静茹喝了些粥，又将医生嘱咐的药给她喝下，才退出了房间。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回来了，一见姚静茹颤颤巍巍地要下床，急忙上前扶住她，“小姐，这是要出去走走吗？昨夜刚下了雨，外面湿气还重，小姐身子不好，刚吃了药，不如先在房里休息吧！”

    姚静茹看了一眼阿月，对她笑了笑，可还是站起来了，“阿月，多谢你的照顾，我不能待在这里太久，还是先走了！”她看了一眼挂在床对面墙上的四字丹青，心底里泛出一股落寞的感觉。

    阿月出去后，她的目光便一直落在那副四字丹青上，过往许许多多的事也都依稀想了起来，只是她心里此时已经无法再装下那么多心思去感怀过去，眼下最重要的是姚家大难、父兄的缧绁之灾要如何善终。

    沈孝天说得没错，她不能倒下，更不能贸贸然回去姚家被软禁，现在姚家上下也只有她一人是自由的，也唯有她一人有希望能够扭转局面。

    沈孝天从何峰口中得知姚谦里父子贩卖军火之事是从一个男子口中捅出去的，姚谦里父子的罪行被坐实，但那举报的人却不知所终。

    他命何峰暗中调查那人下落，自己则秘密潜入租界巡捕房查案件供词，却意外在租界巡捕房内碰到一个与他一样偷偷进入巡捕房备案库的人。

    昏暗的库房里，两双眼睛交汇的刹那，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惊疑。

    只是一瞬，沈孝天蓦地越过尺余高的栏杆，一把揪住陆敬塘的领子，低声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敬塘紧了紧手上已经攒住的供词档案，冷笑：“我跟你的目的一样，可惜，我已经拿到供词了，你没机会向静茹邀功！”

    沈孝天微微愣了一下，方才会意他话中的意思，脸上顿时罩了寒霜一般冷了下来：“你还敢提静茹，她在你们陆家受委屈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陆敬塘脸上犹疑了一下未说话。

    沈孝天一见更是生气，揪着他领子的手抵不住攻心的怒火，猛地施力将他扯起来，怒道：“你不配做静茹的丈夫，她现在已经不是你们陆家的三少奶奶了，我会照顾她。”

    陆敬塘罩不住沈孝天的力道，一下被掀翻倒地，他隐忍地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渍，起身道：“我没有签离婚书，静茹仍是我陆敬塘的妻子，是陆家的三少奶奶。我不会给你机会去接近我的妻子。”他顿了顿又道，“沈孝天，我跟你一样，也有我的责任和身不由己，但是对于静茹，我的爱不会比你少！”

    同样是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话语，只是语调却软和了许多。

    沈孝天怔怔地看着陆敬塘，惊异于能说出最后一句话的他，那似乎是与印象中玩世不恭的陆敬塘完全不同的样子，语调坚定，却仿佛又透着些无奈。

    他一说完，便转身背对着暗室里唯一一盏亮着的吊灯，似是怕别人瞧出他的异常一般，将整个身子隐入了暗处。

    姚静茹不顾阿月的阻拦，坚持离开沈园，去了英租界的巡捕房，找到江锦程。

    江锦程听闻是姚静茹来找，本还在诧异，他昨日亲眼见到沈孝天将姚静茹带走的，竟未料到她今天就找了回来。

    巡捕房会客厅里本就开阔，此时一束琉璃灯光从上罩了下来，整个光芒正好打在她的身上，看来单薄瘦削的身子，似是笼上一层轻纱一般的烟云弥漫，他记得，曾经她也在这里等过他，只是如今再次看到这样的她却已经是时隔几年的光景了。

    江锦程迈步轻入，柔声问：“静茹，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淋雨受了寒？”

    姚静茹闻声忙起身，勉强撑笑：“我不要紧，江探长，静茹前来，是想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