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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朝廷覆灭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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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那日的惊心动魄,姚静茹此时还心有余悸。

    原来沈仲恺从一开始就在拖延,争取营救妻子的时间,沈军一接到消息,立刻赶到焦树林展开营救,只是不知道沈孝天与陆敬塘早先一步已经救出了江琳。

    沈军赶到,将江琳和沈家刚出生的孩子接回督军府,姚静茹也算实现了对沈仲恺的诺言,习春洗脱罪名被无罪释放,陆家虽然名誉受损,但总算从命案中脱身。

    姚静茹平安归来,姚谦里嘴上怨责,当着全家人的面,差点动用家法。

    金静群懦弱着性子不敢出声、白丹萍冷眼旁观,姚静尘呆呆傻傻地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动怒,吓得不敢动弹,强忍着泪水哇哇痛哭。

    姚谦里已然动气,听见姚静尘的哭声,更加烦躁,怒吼一声,“哭什么哭?”

    姚静尘本来就痴傻,又受惊不小,听到父亲怒吼,吓得跪了下来。

    姚静茹素来疼惜弟弟,一见之下,忙将弟弟护到怀里。

    白丹萍见此,心里不由得意,她从前也是商户家小姐,自从娘家败落,金玉芩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一门心思跌在自己的宝贝女儿姚静茹身上,好穿的、好用的全往姚静茹的后院送,自己没拿着半点好,反而处处看那没落贵妇的脸色。

    而姚静尘那个傻子,她想起来就一肚子气,十几岁的人了,说起话来,口齿不清,几次把脏水泼到她身上给她难堪,却碍着他姚家小少爷的身份,自己又奈何不了他,这时,见他两姐弟被责罚,心里好不得意。

    姚静尘躲在姚静茹怀里哇哇哭泣,白丹萍嘴角一扬,假装耷拉着脸,要将姚静尘扶起来:“静尘,你身体不好,可不能跟着姐姐罚跪!”

    白丹萍作势要扶,却被姚静尘一把推开,白丹萍没料到他一个傻子力气倒大,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幸亏撞到金静群身上,被他扶住。

    白丹萍见姚谦里看着自己,忙委屈置声:“这静尘被他姐姐给惯坏了,谁的话都不听,这还了得?”

    金静群推了白丹萍一把,示意他闭嘴,却被白丹萍白了一眼。

    姚谦里一听怒气更盛,木棍子指着姐弟俩:“你们姐弟要一起,那我就一起打!”就势扬起木棍,姚静茹忙护住姚静尘,整个身躯迎向父亲的棍棒,吓得厅堂上服侍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眼见棍棒子就要往宝贝女儿身上落下,金玉芩忙出手阻拦:“老爷真忍得下心去打你的宝贝女儿?”

    姚谦里一愣,金玉芩这才心有余悸地压低他手上的棍子:“静茹再错,总归是个女儿家,静尘从小又身子弱,他们哪经得起你这棍子的折腾?”

    白丹萍嘀咕:“照娘的说法,姚家这家法就是用来对我们静群的?”

    金静群本来没反应过来,这时听白丹萍一说,心里不忿,又不敢直接反击母亲,只能在嘴里咕哝几句,“娘这么说,就太不公平了,上次账房挪款的事,我还被爹打得躺了好几天呢!”

    白丹萍瞪着身边不争气的脓包丈夫,脸上已经变色,金静群从小在金玉芩的强势下成长,性子软,加上家道中落,家境渐渐失去从前贝勒府的光鲜,母亲一度将所有的希望转嫁到妹妹姚静茹身上,久而久之,在家庭中的地位急降,因此常常被妻子白丹萍诟病,金静群对此是敢怒不敢言。

    两个月前金静群受他那帮酒肉朋友的蛊惑,说是要做什么买卖。

    金静群一心想借此机会干一番大事业,好让一直看不起自己的人刮目相看,于是,收买了账房先生的跟班麻小六背着账房先生在账本上动了手脚,私自挪出一笔三十万的巨款做买卖。谁知最后竟发现所谓的买卖竟是一场骗局,三十万的巨款就此打了水漂。

    当时姚谦里出外未归,金静群害怕父亲回来发现账目问题,整天提心吊胆,白丹萍见金静群整天畏畏缩缩,躲躲闪闪,还当他是在外面做了什么风流事,与金静群天天吵闹,最后跑回娘家。金玉芩询问金静群夫妇的事的时候,金静群无奈之下,向母亲坦白一切。金玉芩震怒。

    自清廷覆灭后,贝子府换为姚府也终究改变不了这个换瓶不换酒的家庭走向没落的速度,如今三十万块的家财对入不敷出的姚府来说,几乎是全部的家财,金静群竟悄没声息地将这三十万块的巨款打了水漂,姚谦里回来,只怕会要了金静群的命。

    金玉芩痛心疾首,可面对金静群的苦苦哀求,只能想尽办法在姚谦里回家之前,将账房的钱补上来。

    为此,金玉芩拿出不少以前宫廷里的摆件出去变卖,甚至连首饰也拿出去当了,也只筹了十万不到。

    事情最终败露,姚谦里回家后气得半死,抡起执行家法的棒子对着不争气的儿子一顿猛打,直打得他皮开肉绽,在家里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床。

    金玉芩瞪了一眼性子懦弱的大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是你做事没个分寸,你作为家中长子动账房的歪念,将我们姚家推入绝境,就该受点教训,你被打得躺了几天,就忍心让你弟弟妹妹再受那个苦?”

    金静群语塞,白丹萍见丈夫懦弱,心中气闷:“娘,话不是这个说法,静群的事最后不都解决了嘛,可妹妹这下闯的祸……”白丹萍顿了顿,“您看外面,沈督军的军队还把姚府围着呢!”

    沈仲恺当时为了不给江锦程留下话柄,将戏做足,姚静茹与沈孝天离开后,立刻派人包围了姚府。

    “娘!”姚静茹见家里为了自己闹得天翻地覆,心里更加不好受,“这次是女儿做错事,爹生气责罚女儿是应该的!”

    姚静茹放开怀里护着的姚静尘,金玉芩突然矮下身护着两个子女,威胁,“老爷真狠得下心,就连我一起打好了!”金玉芩虽然素来脾气霸道,但是却真心的疼爱几个子女。

    姚谦里一见夫人护着两人,正踌躇为难,习秋突然小跑进来:“老爷,夫人……”习秋递上红色的邀贴,“外面军队撤了,沈夫人还派人送来这邀贴,说是邀请老爷夫人和小姐去参加督军府千金的满月宴!”

    “满月宴?”

    姚谦里接过邀贴,打开一看,有些犹疑。

    金玉芩起身就着姚谦里的手看了邀贴的内容,脸色沉了下来。

    金静群与白丹萍面面相觑,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姚家只知道姚静茹救出督军夫人的事,并不知道江琳在途中生产,而且是姚静茹接生的,所以对眼前一幕,不明所以。

    “夫人,这……”姚谦里有些为难。

    金玉芩一把夺过那张邀贴,用力摔到桌上,“不行,我们姚家说什么都不能跟那个叛臣贼子有什么来往!”

    白丹萍忙给金静群使眼色,金静群会意,转向金玉芩劝道,“娘,沈仲恺再怎么说,也是南城的土皇帝,我们这次不断没有因为静茹的事得罪他,还让他欠了我们一个人情,主动结交,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我呸!”金玉芩啐了一口,鄙夷地指着金静群,“什么土皇帝,他配做什么皇帝,不过是个小人得势的乱臣贼子,我金王府的人身上流的可是满洲皇族的高贵血统,说什么也不能跟那种大逆不道的人打交道!”

    金静群不依不饶,“娘,话虽如此,可今时不同往日,清廷覆灭,我们贝勒府也……”

    金静群话没说完,就被金玉芩一个耳光挥来。

    厅堂上一片安静,仿佛刚刚那个响亮的声音没有响起过。

    姚静茹知道母亲是真的生气了,纵使平日里自己百般胡闹,母亲也从来没有如此动怒过,因为她知道母亲心里最大的心结就是“清廷覆灭”四个字,这四个字不仅结束了一个朝代,还改变了母亲的一生,结束了她身上满洲皇族无比的荣耀和光鲜,如今的贝勒府不复存在,可在母亲的心里,“清廷覆灭”的心结却从来没有打开过。

    姚谦里一直闷声不语,他心里其实是赞同儿子的说法的,他没有金玉芩对满清的深厚情感,没有满洲皇族的高贵骄傲,有的只是认清现实。

    姚府借由“满洲贵族”四个字保留的光鲜已经渐渐退化,从前的富足权势也渐渐走向没落,倘若不在新时代里谋求生存,只怕最后等待他的就是如同“清廷覆灭”的那种下场了。但是,他又深知金玉芩的秉性,平时,说什么话都还能打个商量,单就在这件事上,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此时沉默比力争更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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