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更夫一怒
在冯思南正与他的忘年老友,西北高等师范学校负责夜间打更的老更夫种佐武,一起坐在学校的更夫房间内品尝着羊汤美酒畅饮之际,忽然听到一位红衣少女来报,说是自己心中最爱慕的美女姐姐‘秋海棠’邓桂,和几个男同学在长安城街头被醉酒的兵痞寻衅欺侮,冯思南本来就不胜酒力,此刻已是有了一点儿微醉之意,闻听到心爱的学姐面临危险,立刻怒贯满胸的携枪冲出了校门,一路狂奔来到了学姐‘秋海棠’邓桂和几个男学生与那些醉酒兵痞发生冲突的现场,冯思南气愤之下,举枪威迫醉酒的兵们停止了对学生们的厮打,在领头的兵痞马继泉恶语挑衅下,正要奋勇加入这一场混战,幸而他的忘年好友老更夫种佐武,在一旁及时的阻止了他,在老更夫种佐武提醒之下,这时冯思南冷静了下来。
他想起了赤色特科执行小组组长齐长忠一再对他的警示提醒,不允许因个人感情问题而轻易的暴露他赤色特科成员的身份,想到了此时如果轻易的参与这一场与醉酒兵痞的厮打,事态闹大了以后,或许会因为他和这些进步学生在一起,引起敌特分子对他的注意,由此可能会带来对赤色特科组织的危害,造成他所在的赤色特科部门行动执行小组的行迹,发生被泄露的危险后果。
因此当冯思南看到邓桂和她的同学们已经离开了厮打争斗的现场,于是他放下心来,冷静清醒的接受了忘年好友老更夫种佐武的劝告,不与这些醉酒寻衅的兵痞纠缠,迅速转身逃离开这个街头的混乱之地。
就在冯思南他还没有跑回到学校时,留在长安街头混战现场的那个看起来身材瘦弱的老更夫种佐武已经是手起鞭落,似调弄又似夺命般的,忽慢骤紧的用手中的长鞭抽卷着醉醺醺的这一群寻衅闹事的马家军兵痞!
种佐武手里长长的皮鞭看起来很普通,实则他手里飞卷的这条皮鞭是使用了鹿筋和黄牛皮绞着钢丝钢刺编织而成。一旦灌注力量挥舞起来,只要是落在人身兽体上,但凡是不死也得落一身重伤。
今天的晚间,这老更夫种佐武本身在学校里时,就已是喝了小半斤的纯粮高度白酒,西北风寒之地的高度白酒通常的都是酒劲很猛烈,喝下去后的酒劲儿不小,这时种佐武腹中沉浊的酒气冲上头来,老更夫种佐武觉得有自己有点头晕,于是他为了稳住自己的微微摇晃的身形,他挥起手中的皮鞭来,更是用力十足。
老更夫种佐武运起全身的功力灌劲于手中的长鞭,这时长长皮鞭上那些卷起的钢刺,随着鞭风的旋舞卷荡,把几个醉醺醺的马家军兵痞抽的遍地打滚,呼叫声连连。
这些个醉醺醺的青夏马家军兵痞,在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不后悔的,为啥后悔?原来,今天的晚间,在他们出来上街喝酒之前,那个从青夏地界带着他们出来,一路跋涉到长安城西北长官公署,请求划拨军饷的青夏马家军直属警卫旅旅长马继鸿,担心他手下这些平时桀骜不驯的兵痞们,在长安城里闹出不好的事端来,便提前下令暂时收了他们的枪。
青夏马家军直属警卫旅旅长马继鸿这次来长安城,出于向西北长官公署多要军费拨款的目的,秉着搞钱要紧,少惹闲事的想法,虽是收了自己手下这些兵痞的枪,却是又不想他们在长安城里受到别的人欺侮,就允许他们带上自己的马刀防身,由于马继鸿平时治军较为严苛,他手下这些嚣张的兵痞,其中有人想偷偷的带枪出来,还被同伴劝阻了。
他们这些人,本以为凭着马家军在西北青夏这个地域天下无敌的威名,觉得只要有几把马刀在身,就是在西北大都长安城里也是一样可以横行肆虐。他们哪曾想得到,今天晚上在大街上不过是酒喝的多了一点儿,随意调戏叱骂了一个女学生,就惹出了麻烦。先是被一个小女子学生怒斥痛骂,接着又被几个黄毛未退的男学生娃子反抗围攻,再后来受到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无名少年持枪威胁,紧接着又是被这样一个干瘦猥琐的小老头持鞭挥舞抽打。
这几个平时凶狠霸蛮的马家军兵痞,此刻在比他们更为凶猛强悍的老更夫种佐武的皮鞭抽卷下,竟然是被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几个醉醺醺的兵痞在挨了老更夫种佐武凶猛的几皮鞭抽打后,心里面都是沮丧不已,如果他们早知道在这个长安城里,竟然有这样凶蛮的武道高手,他们还不如违令偷偷的带枪出来。
他们认为,要是有枪弹在手,那么纵使是遇上了再凶猛的恶斗,对方的武道功夫再高,难道还能挡得住我们手里的枪弹?只是现在这个情形之下,他们后悔也无用。
醉酒兵痞们带头的那一位长相凶狠的兵痞马继泉,他手里那一把锋利的马刀在此时就如同是一张纸片,对武功高强的老更夫种佐武毫无威胁,他这时心里似乎明白,此刻他凭着手里持有这一把锋利的马刀应对面前这位武功高手,却是等同是一件无用之物。在身上挨了几鞭之后,马继泉的心里就已知道,如果再继续的抗拒下去,换来的只能是更多的疼痛与耻辱。
于是这个凶汉兵痞躲过又一记抽过来的长鞭,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翻身跳在了一边,嘶喊着大喝一声:“都住手!”同时他松手丢弃下了自己手里的马刀,对着老更夫种佐武说道:“晚辈不曾想,在这长安城里竟有如此高人,今天我马继泉认栽。恳请老前辈手下留情,可否请老前辈留下威名,容晚辈日后拜访?”
老更夫种佐武闻言冷笑了一声,不屑的嘲笑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小毛娃子也想划出道儿来?按江湖规矩拜访我?呵呵,我看你肩膀上扛着的军衔是个中校吧?能在青夏马家队伍里当上个中校,不是杀人如麻为马家立下战功,便是马氏家族的近亲手足,你这小子是马家哪一辈儿?”
这个凶悍的马匪,听闻眼前这个在争斗中下手凶猛的老头几句话,心里就知道这个看似瘦弱,实则凶狠蛮霸的小老头是一个不好惹的江湖人物。他不敢再行狂妄之举,咬紧牙关忍住自己身上鞭伤的疼痛,应答道:“晚辈是宁夏马家‘继’字辈的马继泉,在青夏马家军直属的警卫旅任职。此次我们到长安城来,是跟随我的兄长马家军直属的警卫旅旅长马继鸿,到长安城找西北公署划拨军饷的。今天晚上这天寒地冻的,兄弟们喝了一点酒,可能是喝得有些过劲儿了,和几个穷学生吵闹起来,让老前辈见笑了。今天冒然与老前辈交手这个事,是我等冒犯了,还望老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否就此了结此事?”
在学校负责夜间打更的老更夫种佐武,今晚掺和到这一场纠纷,他为了本就是帮冯思南的忙,自己也不想为此事纠缠不休。于是说道:“以往的旧事不提,如今老夫不过是行走市野的贩夫走卒,轻易不愿意与官府结怨,既然你这个小长官愿意息事宁人,那这个事就此了结也罢,刚才走掉的那个女学生和后来的那个小子是我的晚辈儿,今天遇上事儿了,我也不能不管。好在都没有死人,各自的伤也不重,那就都散了吧。我也不欺负人,这里有五块银元大洋,你们拿去抹药疗伤。小子,你也不要觉得败在我手里觉得是耻辱,你既然是‘继’字辈的,那就回去问你的长辈马司令,天寒地冻时,他左腿的旧刀伤还痛不?”
言毕,老更夫种佐武也不管那些在地上哀痛的兵痞,他的大手略一抖索,手里这一根长长的皮鞭瞬间卷成了一个盘团,老更夫仰首喷出了一口酒气,纵身跃起隐入了黑暗的街巷之中。
冯思南携枪从长安城内的街头混战打斗现场逃离现场跑掉后,在长安城内的大街坊市之间绕了几个街巷,这才悄悄的溜回到了西北高等师范学校,他刚一回到自己和老更夫住的更房门口,正要抬手推门进去,一双颤抖的小手突如其来的从他的后背紧紧地抱住了他,耳边传来美女姐姐邓桂带着哭腔的咽吟:“思南,你可是回来了,我真怕你从此回不来了。你没有受伤吧?”
本来是心情十分紧张的冯思南,他的腰身让这一双娇嫩小手用力拥抱着,才平息下去的浑身热血又流动激荡了起来,冯思南转过身来抱紧了美女姐姐邓桂,温声细语的安慰着怀中的邓桂:“桂姐你别怕,你尽管放心吧,我的身上并没有受伤,而且我刚才也没有和那些喝醉酒的混帐兵痞们厮打,是老更夫种大叔留在那里替我挡着那些喝醉酒闹事的兵痞。种大叔让我离开,先追上来护送你们几个人回学校,只是因为你们几个人跑得快,我在后面没有追上,想着你们几个人可能已经跑回学校,我就直接回来了。桂姐,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冯思南的温情安慰下,邓桂的心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轻轻地松开了抱住冯思南的双手,用手理了理自己纷乱的头发,把今天晚间发生的事情对冯思南述说了一遍。
原来,近日全国民众要求抗日的呼声日渐高涨,而最高敌酋蒋氏一伙反动高层不顾民族大义,以‘攘外必须安内’的欺骗口号愚瞒全国民众,敕令驻扎在西北陕地的张部东北军事武装集团和十七路军杨部军事武装集团一同出动兵力围剿陕北的赤色组织武装。
为了揭露蒋氏一伙的反动嘴脸,陕北赤色组织领导核心决定在全国范围大力开展反对内战一致抗日的宣传活动,根据赤色组织西北师范学校地下总支部的决定,要连夜组织进步学生在长安城抛撒和贴出大量‘反对内战一致抗日’的红色内容传单。
学校的食堂晚间开过饭后,进步的学生们就有组织的三五一群,七八一伙的走上了长安城街头,按照赤色地下组织的要求开展了工作。
邓桂领着的这一组人在贴完了传单以后,有的同学提出来,这寒冬的天气太冷了,大家一起去喝一碗热羊汤,邓桂也觉得今天大家很是辛苦,就同意了。而没有按照赤色组织的要求,在行动结束时所有的人必须返回学校。
结果在大家一起在街头小饭馆喝完了羊汤后,他们返回学校的路途中遇上了一群醉酒的兵痞口出污言寻衅,同行的学生们当然不能容忍,于是便发生了刚才的街头厮打混战争斗。
冯思南听了邓桂的详细述说,才明白了今天晚上事件的前因后果,于是他耐心的劝告邓桂,说道:“你们这种抗日爱国的行动是对的,但是我个人觉得在方式上你们还是应当要更稳妥一些,学生们罢课上街游行是大众结伙,就问题不大。而这种少量三五人的‘飞行式集会’的结群抗议行动,很容易被反动势力盯准盯牢,进行抓捕和破坏。你们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为是。”
邓桂听了劝阻,知道冯思南是在真的关心她,心里面感觉甜甜的,连忙的点头。也觉得今天自己是大意了,今后还真的要谨慎一些的好。
冯思南见到自己所说的话起了作用,心里也很高兴,就又接着说道:“如果因为这样的事一时疏忽被特务们盯上了,你们的地下组织就很容易遭到敌特分子破坏。还有,你这一段时期几次暗示我,要我正式深一步的加入赤色组织,其实我本来就已经是赤色地下组织的外围进步组织‘民先’队员,和你们有一样的信仰。以前我也多次的要求进一步正式加入赤色组织,但是都被赤色组织以年龄小不到岁数,需要继续观察给拒绝了,所以后来我就沉寂了。至于最近你代表组织和我谈话,我都明白,之所以我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主要的原因还是我知道自己的年龄小,不符合赤色组织章程的规定要求,但是再有几天,按照传统的历法计算,我就应是十八岁了,如果组织上同意,认为我年龄上没有问题,那么我愿意加入你们的队伍里。”
邓桂听到这里,心里很是欢喜,她此时觉得今后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战斗,为了崇高的信仰出生入死,这是最纯洁的幸福!有了这样的感触,邓桂刚刚平静的心又激荡起来,她正想和冯思南多说些什么,不巧,老更夫种佐武大叔这个时候从外面回来了。
见到老更夫种佐武,邓桂难免有点羞涩脸红,不过因为到了夜间看不清楚,这让她坦然了许多。邓桂恭敬的向老更夫种佐武鞠了一躬,对今晚老更夫对他们的舍命相救表达了谢意。
老更夫种佐武呵呵一乐,说道:“小女娃子鞠啥子躬嘛,真要谢我?那就以后对我这个小侄儿好一点儿,你可是不知道,他今天一听说你在外面出事了,就像疯了一样的地冲了出去。这样的男娃儿如今不多,你要小心地守护,可千万别给整丢了。”
邓桂被这句玩笑话给羞得站不住脚,嘟着嘴一跺脚扭头就跑。后面传来老更夫种佐武的哈哈哈大笑声!
满腹心事的冯思南,在长安城里的街头与醉酒兵痞发生纠纷的次日午时,整整的一夜没能够安稳睡眠。从黎明时起,他就独自在学校里的操场边上转来转去的,冯思南的心里在犹豫着,他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主动的去一趟‘大井帮’齐长忠的土房小院,如实的向特科行动执行小组的组长齐长忠详细的汇报一下,自己在昨天晚上违反了赤色特科部门的组织纪律,未经特科组织的同意,就擅自携带枪支夜间出校门去参与长安街头与醉酒兵痞们的厮打混战。
冯思南经过近乎一夜的反复思考,心里很是感激与他同一个房间居住的老更夫种佐武,幸亏实在厮打混战的现场经老更夫种佐武提醒和组止,让他警醒,中途停止了参予,不然就会差一点儿因为有进步学生参与的这一场街头与醉酒兵痞们的厮打混战,引起敌特分子的注意。
设若是冯思南参与了进去,又在与寻衅闹事的醉酒兵痞们厮打过程中动了枪,那事态将不可控制。军警部门和敌特组织必定会介入,那时发现冯思南和这一群上街宣传‘反对内战,坚决抗日’的进步学生有密切的关系,还身具十七路军司令部虎帅杨将军卫队卫士尉官的身份,军警部门和敌特组织顺藤摸瓜的侦讯下去,冯思南的赤色特科部门成员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