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法器是用来砸的
殷时青不幸曾远远地见识过一个完整的聚煞阵。
煞气铺天盖地，从开启到被破坏，不过短短二十分钟，方圆十里内寸草不生。
当年是集训班的几名老师联手解决这个危机，处理这件事之前已经清过场，但附近的动物和植物还是遭了无妄之灾。
好好的一座山林，一夕之间生机断绝，满山翠绿像泼洒了颜料一样被染成枯黄。
那样的场面，在场的人都终身难忘。
布阵和符水同为地煞七十二术中的两术，但世上会画符的道士遍地都是，会布阵的寥寥无几。
不仅仅是因为阵道的难度较高，而且学习布阵涉及到的理论知识极多。
用殷时青的师傅当年的说法——想学布阵，先去把那屋子里的书读完了再说。
所以学习阵法的人通常只学某几类的阵法。
比如风水师会学习如何布置风水阵，殷时青也学过锁鬼阵、鬼门阵等阵法的理论知识，却并没有实际操作过。
布阵对材料和布阵人的灵力有极高的要求，普通术士布一个阵中途还可以休息，但制作一个阵盘中途绝对不能停止。
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还浪费大量珍贵的材料。
可是用随手拿到的破纸板和水笔就能画一个聚煞阵出来，别说殷时青，连她师傅也没见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刘成清惊讶地看了眼殷时青：“不错啊，这年头还有年轻人对这个感兴趣的？
这确实也算不上一个阵盘，对于高明的阵法师来说，大概就相当于一个玩具吧。”
听见玩具两个字，金莹莹显然是误会了：“可是我们的确受到影响，区区一个玩具能做到这种程度？”
刘成清解释道：“这么说吧，玩具挖土机也能挖土，但是会有人拿它当挖土机用吗？
这个东西的作用的确与聚煞阵一般无二，但实际效果顶多也就原版的亿万分之一吧。”
殷时青眉头紧锁：“事实上能把那样一个复杂的大阵精简后完整地呈现在一张纸板上，作用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才是真的高明……”
江晋好奇问道：“刘老师，聚煞阵到底是什么？”
“煞者，害也，为凶神。普通人家若是摆上这么个东西，必定凶灾临身，福少祸连绵，霉运不断。此物所在之地，必然会成为大凶之地。”
江晋疑惑地看了看路彬：“可他……”却一直在走桃花运啊……
“呵呵……”刘成清冷笑一声，“我只能说小伙子运气不错，大学校园本就是阳气最鼎盛的地方，
尚未被社会的染缸沾染的年轻人，胸中还存有热血正气，寅诚大学更是难得的清正之地，
即便有些许凶煞之气也被清正之气压得无法动弹，这聚煞阵再厉害，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但是校园里正气再鼎盛，有一种煞气却是不缺的……十几二十岁，慕少艾的年纪，哪个少年不怀春，
这个阵的确高明，可放在这种地方，费了老鼻子劲也只能聚集来一堆桃花煞……
亏得你拿到这东西才半个月，要是时间再长，那个小子捅的就不是情敌，而是你自己了。
即便如此，你的运气也实在不错，如果你居住在校外，只怕早就霉运缠身大难临头了。”
路彬看了看刘成清，又看看李南星，满脸的不敢置信，但若是刘成清所说的都是真的……他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一阵后怕。
李南星：“……如果有来世，请不要对我说抱歉！！！”
路彬：……你够了啊！！！！！
“这东西有这么厉害？”柳文新是一路拿着阵盘回来的，犹豫着要不要去洗个手。
“呵……你说呢，光是我们坐在这多多少少都要受点影响。一会你们还得去跟他们老师打个招呼，
路彬的室友宿舍上下左右的学生最近都要观察观察一阵，看看有没有异常，如果有的话，赶紧联系我。”
听他这么一说，殷时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她问路彬：“龚炜恒是不是和你住一起啊？”
路彬耷拉着头，完全没心情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苏老师有点印象：“龚炜恒住在路彬隔壁，两个人的床位只隔了一堵墙。”
殷时青恍然大悟：“难怪。”
刘成清严肃地看着路彬：“如果其他人因此受到影响，这些因果最后都是要落到你头上的，也不知道你这辈子有没有那么多的福报可以抵消。”
路彬缩了缩脖子，低下头。
刘成清用手机把那纸板拍了张照片，盯着纸板看了一会，伸手想把纸板撕开。
只要撕开哪怕一点点的口子，就能破坏阵盘的格局，这种大凶之物他是绝对不敢完整带出学校的。
结果撕了一下，那纸板居然纹丝不动。
“咦？”不仅刘成清，其他人也吃了一惊。
“我来试试。”江晋跃跃欲试。
刘成清把纸板交给江晋，江晋憋足了劲用力一撕，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
“太神奇了。”江晋惊讶地说，可脸上的兴奋劲却更足了。
他又问金莹莹借了把剪刀，不出所料，剪刀也没能剪开这个看起来很脆弱的纸板。
齐阿姨还贡献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宿舍没收来的打火机，纸板在火焰的灼烧下，连一丝焦痕都没有出现。
大家开始啧啧称奇，只觉得一个破纸板这辈子能混到这一步，实在是不枉此生了。
纸板：……我谢谢你们啊！
“是不是要用法器什么的才能把它破坏掉？”年轻人的思维跳跃得异乎寻常，谷溪查阅了度娘后问道。
“对啊……”大家眼睛一亮，凡物伤不了它，法器总可以吧。
这就很尴尬了……刘成清其实和江晋一样，经手的工作大多都只是有人在疑神疑鬼而已。
时间久了，工作态度多少有些散漫，所以这次出来他什么都没带……
“咳……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去拿一下，你们在这等我一会。”
众人：……
这一来一回的……
殷时青突然把一直背在背后的包打开，一边翻一边问道：“刘前辈……你看这个能用吗？”
翻着翻着突然从包里掉出一大把柳条出来。
殷时青：……糟了。
齐阿姨愣了一下：“我说门口那个柳树怎么就给薅秃了，原来树枝子全都在你包里啊！”
殷时青：……下回一定到别的地方薅。
江晋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从哪个听说的柳条能打鬼，这还就当真的了，现在的年轻人……
谁知道还没完呢。
众人又震惊地看着殷时青从包里翻出一扎黄符，看着有一百多张，令旗一捆，八卦镜一个……
女生的包里难道不该是纸巾钱包化妆品吗？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怕死的吗？出门带这么多辟邪的东西？
苏老师等人恨不得消失在现场，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学校里有这么能干的学生呢！
柳文新突然说道：“那天在科技楼救下杨樱的是不是你！”
没等殷时青回答，他又兴奋地自问自答起来，“就是你，我想起来了，从四楼窗户直接翻上天台，差点没把我吓死。”
刘成清惊奇地看着殷时青从包里一件件翻东西，小小的一个双肩包好像怎么掏也掏不完，然后饶有兴致地说道：“小姑娘，同行啊……”
殷时青没想藏着掖着，摇了摇头：“跟您可不能比。”
刘成清哈哈一笑，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片夹递给殷时青一张名片，“我叫刘成清，散人一个，没有流派，不知道你的师承是哪家？”
殷时青接过名片，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时候开始这行业互相介绍还需要自爆家门了？
柳文新咳了一声，刘成清瞬间回神：“先干正事，先干正事，你说的法器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所谓法器就是那把黄符或者八卦镜的时候，殷时青从包底翻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木头牌子。
江晋：“……这就是你说的法器？？？”
殷时青点点头。
江晋都无语了：“……那你要怎么使用它，难不成用它把纸板砸碎？？？”
殷时青把木牌递给刘成清。
刘成清微微一怔：“枣木的啊？还是雷击木？”
殷时青“嗯”了一声。
“好东西啊……”刘成清把木牌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一时舍不得放下。
这年头雷击木算不得多稀罕了，枣木要比桃木少见点，但也是因为市场需求不同。
可是这个雷击枣木五雷令却不一样，刘成清光是把他捏在手心都能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有一股贯穿手掌的酥麻感……
“嘿，小江你还真没说错，这玩意搞不好还真能把那阵盘砸碎。”刘成清笑道，然后把木牌还给殷时青，“可惜我的八字与它不合，既然是你的东西，就由你来用吧。”
殷时青当然没意见，她先把五雷令给刘成清不过是因为对方年长，而且这是刘成清的工作，作为旁人越俎代庖不太合适。
既然现在刘成清已经主动提出由她解决，她再出手就没问题了。
于是她先让大家向后退一点，给宿舍里留出一小块空地，大家都一声不吭地照做了，无一不是三观尽碎的表情。
然后她把那个纸板阵盘放在空地中央，左手持五雷令，右手掐了个法决，连口诀都没念。
宿舍里突兀地一亮，一道细小的霹雳突然从天而降，准确地砸在纸板阵盘上。
那纸板先是坚挺了几秒钟，突然间整个化作黑灰。
随后大家更加震惊的感觉到室内传来明显的压抑感，所有人都有种呼吸不畅身体变重的感觉，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而在殷时青和刘成清的眼里，就是一股黑红交错的气息如龙卷风一样喷涌而出，很快就消散在空气里。
江晋嘴巴张得老大，合着还真是用来砸的啊……
……
阵盘被毁的时候，警察也已经赶到了。
虽然这中间从头到尾好像发生了不少事，但实际上只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作为当事人的李南星、路彬和金莹莹必须要跟着去一趟派出所。
金莹莹拉着殷时青的手，哭唧唧地表达着自己对进派出所这种事的惶恐和不安。
然而众人亲眼看见她背摔了一个一米七八的男生并轻松压制住的场面，纷纷表示：呵呵……
只有殷时青还是认认真真地安慰她……
“往好了想，来回的车都是免费的，平常哪有这么好的事。”
金莹莹：……青青你直说吧，是不是不爱我了。
由于刚才在宿舍里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江晋既兴奋又尴尬。
兴奋的是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新世界，现在的他充满对新世界的向往，尴尬的是一开始嘲讽得最厉害的也是他……
柳文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
江晋闷闷不乐地走了。
刘成清拒绝了柳文新要开车送他一截的好意，表示自己骑小黄就行了。
临走前他对殷时青说道：“小姑娘，新部门马上要正式成立了，你要来挂个名吗？”
殷时青：“？？？”
“新部门？是不是做那种工作的部门？”谷溪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问道。
刘成清笑眯眯地说道：“没错，就是做那种工作的。”
苏老师等人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殷时青纠结道：“我还没毕业呢……”
刘成清大笑道：“我就是知道你还没毕业才叫你挂个名，你要是毕业了，我肯定就直接把合同丢你面前了。”
殷时青：……
谷溪兴奋问道：“新部门叫什么名字啊？什么时候成立啊？我记得以前的方士协会很低调的，怎么突然就高调起来了呢？
这种部门不是应该隐藏在暗处吗，这样大方亮相会不会引起国民恐慌啊？”
刘成清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们要问这个问题，新部门成立后会举行一个网络新闻发布会，你们问的这些问题应该都会有解答，你们要是有兴趣就去看直播吧。”
谷溪拼命点头：有兴趣！她非常有兴趣！
刘成清和殷时青加了wx好友，叮嘱她好好考虑去新部门挂名的事，就骑着小黄离开了。
才骑出去不到三十米，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连人带车一起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