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猫妖（2）
强子躺在山脚一动也不能动，他滚落的山壁是倾斜的，给他带来一点缓冲，所以他没有当场摔死。
可是就连八岁的他，也已经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身体遍体鳞伤，腰部还有一个被不知什么的尖锐东西戳了个鸡蛋大的伤口，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温热的血像泉水一样向外涌。
他好疼，他要死了，他好怕。
他好想爹好想妈，他不想死……
眼泪像开闸的龙头流了出来，模糊了视线。
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自己的干粮滚落在地上，他看到头顶的山壁高得看不到头。
他再也看不到爹妈了……
身旁有一棵不算高大的榉树，树身猛然晃动了一下，一只黄红白三色毛色相间的毛茸茸的东西跳了下来。
它在鸡脖子上嗅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强子。
“想吃就吃吧……”他心里说。
反正他也吃不了了，他的意识已经渐渐开始模糊了。
那东西像是听懂了一样，开始啃鸡脖子，三口两口就啃完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旁边还有一个饼。
“吃……吧……”强子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产生幻觉，居然看到一只很像猫的东西在吃他的干粮。
那东西嗅了嗅饼，似乎并不感兴趣。
然后它歪着头看了看强子，突然跳到强子身上。
已经失去大半意识的强子感觉身上一暖，紧接着腰上的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感。
它是在啃我的肉，喝我的血吗？
啃吧……喝吧……我也只剩下这些了。
身上传来温暖的感觉，让他感觉很幸福。
好幸福啊……好像是从灵魂深处，从骨髓里传来的幸福感……
大哥说过，只有抽过什么烟的人才会有这种感觉，不过那些烟是有毒的。
我这是中毒了吗？
可是这感觉真好啊……
好幸福啊……好想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一直……
……
上一次进入“一念”，按照大师兄的要求，又增加了点、截、斩等基本动作练习。
练了一上午，殷时青隐约感觉自己的木剑似乎有点太长，宿舍空间又太狭窄，练习起来根本放不开手脚。
便琢磨着去哪弄一把轻巧一点的剑，专门用来在宿舍里练习。
刚从浴室里出来，李灯突然打来电话，这次是个好消息。
“姐，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接几个活吗，我这还真有个活，酬金不会低，不过听说对方不太好伺候，你要是不乐意接，我就给你推了……”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声音清朗，年纪应该不大，语气很焦急：“别啊——你别听灯哥胡说啊大师，我爷爷脾气挺好的，他就是有点不太信这个，我会跟他好好解释的，保证不会让大师感到半点不愉快！”
紧接着又是李灯声音：“你等会你等会，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个陌生的声音说：“我这不是得把所有的问题都交代清楚了，万一我爷爷真的给大师脸色看，大师不得怪我。”
殷时青：你这不是纯纯的前后矛盾吗……
不过出于对李灯一贯以来的信任——有问题有危险的活他是绝对不可能帮她接的，所以她连问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并简单询问了一下具体工作内容。
这小伙子叫袁航，是李灯同校同级的同学，李灯在他们学校也算小有名气，袁航是主动找上门的。
事情也简单，他想让殷时青帮他鉴定一只猫，是不是猫妖……
殷时青：……
大概可能或许，这笔生意只能收个上门费了。
和对方交换了wx号，约好了wx联系，袁航问了一句：“殷大师，我听灯哥说您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最顶尖那一拨的高人，是不是真的？不是我不信灯哥说的话，我就是好奇……”
殷时青：……
好奇心害死猫啊小伙子。
等袁航把手机还给李灯，殷时青就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室外的嘈杂声逐渐变清晰，显然是李灯拿着手机慢悠悠地来到室外。
嗯，他们讨论的话题一般来说的确不太适合别人听。
“帮我做宣传呢……”殷时青配合他的节奏，慢悠悠地说道。
“嗯，尝试一下。”李灯语气一丝波动也没有，但是殷时青却总能从其中听出一丝暖意。
“行吧……”认识七八年，两个人之间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
想到当年她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李灯居然一个人默默地来到她的学校，以学生家属的名义把学校里里外外参观了一圈。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跟门卫说的，居然就这么放他进去了。
直到后来李灯考进她大学所在城市的另外一所大学，来她的学校找她的时候，被门卫认出来了，她才知道这事儿。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年轻的家属——”
门卫说这句话的时候，殷时青居然从李灯一贯不苟言笑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羞赧。
殷时青稍微想一想也就知道李灯是来干什么的，因为后来李灯曾说过“这学校还算风清气正”……之类的话。
望气之法，当年他们也略微学过一点。
不过看风水什么的，还是他更在行。
那时候她脑子里就冒出个念头，有个弟弟可真好……
“你之前不是说现在已经有证的人特别少，大多数人要么抽不出时间去省会，要么就还在观望。”殷时青问道。
李灯说道：“平台上可以查到有从业资格的人的名单，除了那些隐藏信息的人，比如我们俩。”
他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我数了一下，目前为止已经公开信息的只有三十几个人，考这玩意肯定是为了做生意赚钱，隐藏信息又没什么好处，像我们这样选择不公开的应该不会太多。”
“那七级以上应该就更少了吧。”殷时青问道。
“在已经公开信息的名单里，七级八级的我一个也没瞧见，九级的倒是有三个，你有什么想法？”
“有三个啊……”殷时青有点小小失望，她的确是怀疑过这个证书的含金量，所以想趁遍地都是级别很高的大师之前先占个市场先机。
名声出去了，还怕以后没生意上门吗。
可惜计划还没开场，就夭折了。
“三十几个人里头都三个九级了，这比例……要不了几天全国人民都知道七级以上压根就不值钱了。”
只有七级的李灯：……明白了，我不值钱。
“不是，你就没觉得这三个人名字很眼熟，好像……是协会的人。”
殷时青一愣，迅速点开三个人的名单。
刘玉诚、郑从军、童火，前两个名字看起来都相当朴实，倒是这第三个名字……
“童火……“殷时青忍不住把名字念了出来。
李灯：“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不是……”殷时青满脸同情，“我是想说，这人怪可怜的，从小肯定没少被人起绰号。”
李灯：……难道还能比你师傅更可怜&&￥
“哦对不起，我看错了。”殷时青突然又改口说道，“原来这个前辈已经六十八了，六十年前的学生有给人起绰号的习惯吗？”
李灯：这种事你问我我问谁！
“不过……”殷时青画风一转，表情都认真了几分，“这几个名字确实有点眼熟，好像是在集训班的时候听谁说起过。”
她说着说着眼睛又亮了，“这么说他们的确有可能是协会内部的人啊，能联系上吗，这三位？”
“联系不上，所有的联络通道都是关着的，既不营业也不能私聊，更没登记电话号码，出现在名单上也许只是为了给协会撑场面。”
“这么说我的计划……”
“说不定可行。”李灯思考了片刻，“这么着吧，我先把我的信息公开了试试水，看看这里头有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你还是学生啊，别成天想着捞钱，咱们又不是真缺钱。”
“知道知道，我只有周末才会公开，你老人家就甭替我操心了……”
殷时青：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过这小子性格一言难尽，但办事却十分靠谱，所以她放心地把开拓市场的工作丢给他。
……
下午没课，上午的课结束后，殷时青直接背着木剑拎着书袋就翻墙离开学校。
以前的殷时青身手虽然利落，免不了还要利用一下着力点才能爬到最高处。
练习了一段时间跃岩之后，她现在只需要纵身一跃，用手轻轻一撑就过去了。
叫了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殷时青到达袁航给的地址。
本来以为会是袁航来接她，没想到路边等她除了袁航还有他父亲。
袁父看见殷时青这么年轻，顿时惊叹道：“殷大师可真是年轻有为啊。”
殷时青看得出袁父是个处事老道的人，刚刚看见她的那一刻明明就有些惊疑不定。
但是等她下车后，他的脸上就只剩下恰到好处的笑容了。
“爸——”袁航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不是叫你在家等着吗，你这样好像我们不信任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