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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不好了 “大兄会支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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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有方大步走进会客的花厅时,林珑正站在窗口往外看。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看着林有方脱下外罩的大衣裳递给丫鬟,走到她面前,才开口说,“大兄,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

    林有方活动了一下逐渐暖和的身体,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不突然。”林珑笑了笑,慢慢地说,“这段时日巴城乱糟糟的,想是大兄已经忘了,过完年,宋之睿的嫡长子就要来了。”

    提到这个,林有方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沉吟片刻,才道,“没忘,但他要来,咱们也拦不住。好在如今形势已经大不相同了,倒也不必怕他。你放心……”

    “放不了心。”林珑打断他,“看来大兄是忘了另一件事。”

    “什么?”林有方抬眼望她。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竟如此陌生。

    不,也不能这样说,他们一个男子一个女子,又相差十一岁之多,实际算起来,也并没有相处过多少次,即便林珑婚后,也仍旧如此。真正开始频繁见面,反而是这一个月左右的事。

    他本来也没有多么熟悉对方。

    只不过,在他从前的印象里,林珑与身边别的女人没什么分别,见面的时候总是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仿佛只是一道沉默而柔顺的影子,需要的时候就出现在那里,不需要了,就看不见她。

    直到最近,她总是坐在上首,他由下往上地看她,才将这个妹妹的长相记住。

    这样说来,或许不是林珑变得陌生了,而是……那道影子忽然变得清晰了。

    这让林有方陡然生出一点不安。

    他说不清由来,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这些念头从心间一掠而过,林有方注视着林珑的眼睛,仿佛从中看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啊,眼睛!对了,就是这个,以前的林珑,从来不敢正眼看他!

    但现在,她直视着林有方,似乎已不再受他的视线影响。半晌,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大兄果然不记得了。宋之睿为这个儿子跟黄家定过一门亲事呀!”

    林有方反应过来,猛地瞪大了眼睛。

    的确,因为距离宋之睿来到巴城过去了好几年,这事也好几年没有人提起,所以反倒很少有人提起了。毕竟,正儿八经与宋家做了姻亲的黄家自己就低调得很,从来不把此事挂在嘴边,由着把女儿送到宋之睿身边的林家做大。

    所以宋之睿的嫡长子之所以一成年就着急忙慌地跑到西州来,不仅是为了跟随父亲历练,也是为了完婚!

    宋氏要巩固自身在巴城的地位和利益。

    但这样一来,可就把林家架起来了。一旦黄家女嫁进来,那就是明媒正娶的嫡子正妻,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内外诸事,而林珑虽然是长辈,却只是个妾,处境将会无比尴尬。

    林珑如此,林家自然也是如此。

    当年宋之睿直接定下两门亲事,本来就有让林黄两家互相制衡的意思。只不过黄家低调不出头,这才将林家显了出来。但事实上,在宋之睿升任刺史、林珑生出夺权之心前,两家其实没什么差别。

    是巴城豪族决定支持林珑,站在她这边之后,林家才成了实际上的领头羊。

    林有方之前也隐约地感受到了这其中的不同,但作为得利者,却没有深想过原因。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品出了味道。

    黄家会甘心一直看到这样的情况吗?自然不会。林有方甚至怀疑,宋之睿的儿子突然要来西州,其中搞不好就有黄家的手笔,就是为了从他林家的手里摘果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林有方焦躁地转了两步,又回头去看林珑,“你特意提起此事,可是有什么想法?”

    “算不上什么想法。”林珑摇头,“还是那个道理,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何况宋之睿还不是咱们的爹。想要不受此事影响,自然也只有一个办法。”

    林有方地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要跟宋之睿摊牌?”

    之前他们支持林珑,只不过是让宋之睿身边多了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可以插手一部分决策。但林珑现在说的,显然已经不止于此,是要真正地夺权了,那就必须要跟宋之睿摊牌甚至直接撕破脸。

    林有方当然不是不想夺权,他只是忌惮朝廷和洛京宋氏。

    林珑看出他的踌躇,不由在心内冷笑。果然窦娥说得没错,宋之睿不是她的依靠,家族也不是。要不是她把自己和权力紧紧绑在了一起,谁会在意她在后宅的死活?只怕林家此刻已经跟黄家做好利益交换了,哪里还会在这里游移不定。

    唯有依靠自己,才能长久。

    所以,不能怪她心狠,踩着他们往上走。毕竟,一代又一代,林家的男人们,不都是这样踩着女人们往上走吗?

    “大兄放心。”林珑柔声说,“失去老爷的支持,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

    “那你……”

    林珑微微一笑,“何必跟老爷摊牌?如今府里上下的事,原本就有一半是我在做主。若是老爷身体不济,病倒了,所有人便都只能指望我了。”

    “你!”林有方悚然一惊,终于明白今日一直萦绕着他的那种不安是来自哪里了,他瞪着自己胆大包天的妹妹,“你要做什么?若是被查出来,就是个死,连林家也要被你连累了!”

    即使自认为已经看透了,林珑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心下一寒。

    她冷声道,“林家得了好处的时候,可没想过是被我连累的!‘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大兄难道是头一天听说吗?实话告诉你,我不是要做什么,而是已经做了。你若是怕了,趁早去告密,大家一起死!”

    糟糕的预感应验了,但林有方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已经变成了贼船,但船都开到一半了,林有方也不可能再下去,事已至此,他只有一个选择。

    而林珑既然把他叫过来,自然不是为了消遣。

    林有方叹了一口气,看着林珑道,“何必赌气说这些伤人的话?我不过怕你意气用事,行事不周密,你总得叫我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才知道该如何配合,乃至收尾善后。”

    显然,他已经在考虑宋之睿死了之后的事了。

    林珑心内冷笑,面上态度却软和了很多,说,“大兄放心,我还没有那么不知轻重。”

    林有方见她含糊其辞,不由着急,“你到底……”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而后是心腹丫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焦急与慌乱,“夫人,不好了,老爷晕倒了!”

    林有方被这声音惊得打了个激灵,看向林珑的视线,在愕然中又添了几分恐惧。

    他本以为林珑也就是悄悄做点什么不易察觉的小手脚,只要扫尾干净,不引起旁人的怀疑,让宋之睿“病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谁想她竟把事情做得这么高调,万一有什么差池,几个她都不够死的!

    还说什么知道轻重……

    林珑没管他,已经几步跑到门口,拉开门问,“怎么回事,好好的如何会晕倒?大夫请了吗,是怎么说的?”

    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外走。

    不过才走到廊下,林有方就拿着两件大衣裳从后面匆匆赶了上来,“小妹别急,先穿上衣裳。”

    他将其中一件递给丫鬟,让她帮林珑穿上,自己也披了另一件,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再着急,也要顾好自己。若是使君病倒,整个刺史府就要靠你撑起来了,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

    这反应倒比林珑想的更快,果然啊,还是权力最动人心,眼看宋之睿倒下,到了收获的时刻,纵然知道有危险,又怎么舍得抽身?

    林珑红着眼圈点头,“大兄教训得是。这样的时候,我不能乱,更不能倒。”

    “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还有大兄在呢。”林有方又说。

    兄妹俩各怀鬼胎地对视了一眼,都满意了。

    往前院走的时候,林有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扶着林珑的丫头,心底不断盘算着这事。看她吃惊的样子,不像是知道林珑的计划,虽然不排除是演的,但是林有方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更倾向于她不知情。

    这让他略略放下了心,若是连身边的心腹都不知道,那就说明这件事林珑做得十分严密,不用担心会被抓到把柄。

    但是她一个深宅妇人,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是如何将身边的人都瞒过去的?

    除非,她另外还有帮手。

    林有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山上的那群女人。

    其实不光是山上,城里也有不少。事实上,这段时间,巴城最受人瞩目的就是她们。

    自从打赢了乔子虎之后,女兵们在巴城的人望是一天比一天更高。最近还在清点城中无主的房产,说是要把房子都腾出来,低价租给百姓去住,看得豪族们胆战心惊。

    ——话说得再好听,但这与抄家有什么区别?

    但是抄的不是自己,也就勉强还能忍受。最重要的是,这让大家相信了林珑的说法:方县不缺钱,明月霜也不打算动他们手里的田产和人口。

    只是对于要如数上报这一点,大家还有些迟疑。毕竟,上报了就要交税,交得再少,那也是钱粮啊,何况两成也算不上很低。主要是明月霜若只收两成税,他们的地租便也不能定得太高,那从佃农手里收上来的租子就只能尽数交税了,他们自己吃什么?

    但是现在,林有方开始动摇了。

    林珑没有用自家人,而是选择跟女兵们合作,让林有方止不住地心生警惕。

    一路思量着,到了宋之睿住的院子。

    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给宋之睿诊脉。几人放轻脚步走进去,就见室内一片狼藉、酒气熏天。林珑皱着眉,让人上去收拾,开窗通风,自己则是进了内室,站在一旁等候大夫诊治结束。

    等对方一收手,她便立刻问道,“先生,情况如何?”

    老大夫眉头紧皱、面色肃然,朝林珑一拱手,“回夫人,使君这是中酒的症状。”

    “中酒?”林珑不解,“中酒怎么会晕倒呢?”

    “大约是喝得太快太急了,酒毒进入肺腑之中,身体承受不住,才会晕倒。”老大夫说,“这倒是一件好事,发作出来了,才好对症下药。若不然,待中毒日深,反而十分危险。”

    “那就好……”林珑舒了一口气,又问,“不知这酒毒要如何治疗?”

    “以葛根榨汁服下最佳。”老大夫说,“只是这个季节,新鲜的葛根难得,恐怕要进山去找。”

    “我这就命人进山。”林珑毫不犹豫地道,看了躺在床上的宋之睿一眼,又道,“那使君……能等得么?”

    “夫人放心,老夫先开一剂药,效果不如葛根汁立竿见影,但也能对症。”

    林珑念了一句佛,闭着眼睛道,“那都仰仗先生了。”

    自有人将他请到外间去开方子,这边林珑撑着的一口气,吩咐完了所有的事情,身体这才微微一晃,险些栽倒。

    丫鬟几步上前把人接住,扶着她在床沿上坐下,低头一看,不由惊呼道,“呀,夫人怎么穿着绣鞋就出来了?”

    这绣鞋做得漂亮精致,却是软底绸面的绣花鞋,是夫人小姐们在闺中时穿的,十分松软舒适,但穿出来走路,跟打赤脚也没什么分别,何况天气又这样冷。

    林有方是男子,记得帮她拿衣服就不错了,哪里会在意这样的细节?丫鬟慌乱之中,也忘了此事,竟让她一路就这么走过来了。

    就在这时,陆续有人被惊动,赶来探问。林珑对丫鬟摆手,“行了,大惊小怪地做什么?搬个火盆过来。”

    又命将外头等候的人请进来说话。

    都知道宋之睿病了,与其隐瞒,惹得人心惶惶,倒不如让他们自己进来看看。再说,林珑也要趁此机会收拢人心。

    林有方在一旁看着,见她事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她说自己在这里做得了一半的主,实在是谦虚了。而且,林有方总觉得,她这样熟练,仿佛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似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心头就是一跳,看向林珑的视线带上了几分惊疑。

    奈何此刻其他人都已经走了进来,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只能暂且按捺住了。

    来的都是刺史府的属官,林珑也不得不由丫鬟扶着起身,与他们见礼。如此,众人便也得知了夫人忧心使君,穿着单薄绣鞋一路走过来的事,纷纷出言赞叹。

    寒暄一阵,才有人问起宋之睿的病情。

    林珑以帕子掩面,叹息了一声,“大夫说是中了酒毒,须得饮下新鲜的葛根汁解毒,已经命人上山去找寻了,这里也先开了一副药吃着。虽有些凶险,但只要人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

    立刻就有人出声质疑,“中酒何至于如此凶险?”

    在座的谁不喝点酒,谁又没醉过?但醉到这种程度的,却是头一回见。

    林珑抬眼看向他们,欲言又止。这样的神态,自然瞒不过众人,立刻就有人催促起来,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好一会儿,林珑才为难地说道,“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我就实话说了罢,自从……那些女兵大破乔子虎部,连乔子虎本人也被斩杀之后,使君心下苦闷,便镇日都在饮酒。前次明令君启程回方县,使君得知田宣谕使派来的使者也去了方县,没来巴城,就更不开怀了。”

    众人沉默无言。换成他们自己,遇上这样的事,只怕也要借酒浇愁了。

    “我也劝过,只是无用,想着喝醉了,不去想这些烦心事,说不定还高兴些,便也由着他高兴,谁知……”她说到这里,眼圈微红,语气哽咽,用帕子捂着脸,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凄然道,“哪里想得到,只是饮酒罢了,竟也会如此凶险!明明之前喝醉了,只要睡一觉就好……”

    林有方听到这里,眼神又是一闪。

    显然,林珑这句话,无意间补上了他之前的疑惑:林珑为什么处理这些事能如此顺手,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

    的确不是第一次,只不过以前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请大夫。

    直到此刻,林有方仍然没看出问题出在哪里,但已经提前从林珑那里得到消息的他,自然不信这是单纯的醉酒,其中必有缘故。

    连他都找不到破绽,就更不用说旁人了。

    他们将大夫叫进来问了一通,听了一脑袋的医药知识,也得知这种中酒毒的情况,偶尔会出现在酗酒的人身上,只是百中无一。通常来说,这都是喝酒喝得太急,或者喝的酒太烈了不习惯,亦或是一次饮用了大量的酒,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宋之睿,多半就是喝得太多。

    大多时候,除非像他这样突然晕倒,否则家人亲友只以为他是醉倒了,不会请大夫,稀里糊涂就死了,也没人会往这上面想。而且这种情况也不是必死,有些人身体强健些,睡上六七个时辰,自己就又醒了。

    喝醉了本就睡得久些,更不会有人深究。

    林珑听得越来越担心,连忙道,“其实使君之前也有睡了超过五个时辰的时候,这会不会有影响。若是……使君之后再饮酒,又会不会再中这酒毒?”

    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这话问得多余。

    毕竟宋之睿本就是借酒浇愁,只要这愁还没解,这酒只怕也很难劝得他不喝。

    大夫皱眉思索片刻,才道,“按理说,只要体内酒毒解了,不会影响以后饮酒。但是这酒毒既然能中一次,自然也有第二次。若使君还是如今次这般不知节制,只怕有些不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若是一口都不许喝,他们会很为难,毕竟这些人都是管不住宋之睿的。但若只是要节制一些,就好办了。

    唯有林有方心下暗惊于这一计的毒辣。

    如果宋之睿只是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来,脑子却还是清楚的,那么,但凡遇到大事,众人难免还是要去问他的主意。但现在,一个醉醺醺、脑子永远不清醒的刺史,谁还会在意他的想法呢?

    果然,接下来林珑再借机说什么“大家要一起帮使君看好巴城”之类的话,立刻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主动站到了她身后。

    让林夫人掌权,自然胜过朝廷再派一个刺史来。

    等把这些人都送走,又安顿宋之睿吃了药,林珑留下管家照料,这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林有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珑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大兄在说什么?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竟是完全不承认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了。

    但林有方回头去想,发现林珑似乎也没有说过自己要做什么,她只是做了一个假设:要是宋之睿病了呢?还说自己知道轻重。

    然后宋之睿就真的“病了”。

    林有方瞪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不,没什么,只是使君如今这个样子,小妹要辛苦了。”

    “分内之事罢了。”林珑说,“况且,大兄会支持我的,不是吗?”

    “当然。”林有方毫不犹豫地道,“上回你说的事,我也想过了,既然明令君体恤我等,答应不动我们的田产,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将所有的田亩和人口都报上去,免得将来被清查出来,两下都不好看。”

    那些女兵们可不是看看他们报的数量就算了,而是会去实地丈量,除非把田地开在山里,否则很难隐瞒数量。你说不是你的,清查出来多余的自然就与你无关了。

    但这不是林有方妥协的原因。

    光明正大地让宋之睿中酒毒,不能视事,却又保留了他的性命,这不是林珑的手段。

    不是林珑,那就只能是方县那位。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有方可不希望自己哪天也一醉不醒,让林珑来接手代管林家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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