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邵九娘 阿游，你还有多少惊……
这一瞬间,不夸张地说，明月霜的脑海里是真的冒起了思想的火花。
理智上知道金手指应该不会开得那么夸张,但这不妨碍她畅想一下。而且,现在做不到，未必一直做不到，作为开了金手指的穿越者,胆子应该大一点！
总之，先把邵九娘叫出来……等等，现在好像是深夜,还是等明天好了。
明月霜躺下来，闭上眼睛,大脑却仍然兴奋而活跃,她索性又打开备忘录,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整理出了一个待办事项清单，这才沉沉睡去。
如果非要说穿越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游戏建模的身体非常健康，即使饮食作息都算不上科学合理，她也依旧精力充沛。
一觉睡醒,又是活力满满的一天。
当她将邵九娘介绍给其他人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好奇这回怎么只有一个人。
明月霜能说什么呢？因为太非了所以不敢接着抽下去这种话,是可以说的吗？
“好了,不要为难主公了。”朱淑真上前一步，拉着邵九娘的手，给她介绍了在场的人，不在场的也提了几句，说等回去了再替她引荐。
邵九娘便也介绍了一下,说自己是个木匠。
众人闻言不有惊诧，因为邵九娘长得非常好看，肤白胜雪、谈吐不俗，看起来绝不像是出身普通人家，竟然是个木匠？
邵九娘这才解释，她原本确实是个官家千金，父亲刚正不阿，因为上折子怒斥皇帝不该重用奸宦魏忠贤而遭罪，满门抄斩，只有九娘逃出生天，后来她遇到了诸葛武侯的传人诸葛灯，跟着对方学了一身的木匠手艺，想要借此报仇。
“咦？”朱淑真十分惊奇，“报仇为什么要学做木匠？”
明月霜抽了抽嘴角，已经猜到了缘故。
果然，九娘接着就解释，因为那个昏君朱由校十分沉迷木工，甚至有个外号叫“木匠皇帝”。也正是因为皇帝如此不务正业，所以朝政才会由一个太监把持，他与东林党争权夺利，把个朝廷弄得乌烟瘴气，才会有邵九娘家的灭门之祸。
所以九娘从一开始决定报仇，就是奔着皇帝去的。
明月霜听到这里，已经猜到她应该是某个民间传说中的人物了，大概因为朱由校登基七年便暴毙而亡，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所以才有人杜撰出了这样一个故事。
但现在，美貌灵巧的邵九娘，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也不知道她那连皇帝都能打动的、巧夺天工的手艺，究竟是什么样子？
才这么想着，那边已经话赶话地说到这里，有人好奇地问了出来。邵九娘也没有谦虚的意思，笑着道，“那就献丑了。”
她说着，将自己随身背着的箱子放下来，打开，从里头取出刀锯斧凿等器物，又取了一小段木头出来，开始动手。见她这般熟练，众人才算信了她真是个木匠。
很快，精致的亭台假山就在她手中成型了。就连被刨下来的木花，也都各有样子，有的似荷花，有的如蝴蝶。
但这还没完，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邵九娘请人用木盆端了水过来，将做好的东西安放好，再用刨下的木花点缀，一个栩栩如生的花园盆景就完成了。
在座的这些人，也算是见多识广，连仗都打过了，此时也还是有种“开了眼了”的感觉。关键是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亲眼看着做出来的，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便也更加强烈。
顿时纷纷开口称赞，“当真是巧夺天工。”
邵九娘抿唇一笑，左右四顾，拿了一块剩下的木片当扇子，对着盆景扇风，一时间，风吹过假山的孔洞，变成了悦耳的乐曲，盆中的水波随着乐声轻轻荡漾，一片荷花盛开，蝴蝶翩飞，船只游弋的美景。
“哇……”有人小声惊呼。
此时此刻，大概所有人都共情了天启皇帝，明白他为什么会沉迷木工了。
明月霜更是看的心头一片火热，再想到那个巧匠技能，真是恨不得立刻就让邵九娘投入到工作中去。有这样的技术，何愁工业化机械化发展不起来？雕什么亭台楼阁，去给我搞各种机械的开发和改良工作啊！
想到这里，明月霜迫不及待地问，“九娘，什么样的东西你都能做吗？”
“我见过的就可以。”邵九娘想了想，说。
明月霜立刻转头去看谈允贤，“谈医生，把你的体温计借给她看看。”
奇物医药箱虽然佩戴在人物面板上就不能拿出来用了，但却给了谈允贤一个启发。
若是出诊时带上这样一个箱子，把用得上的东西都装在里面，显然会方便很多。尤其是在战场上，物资调配没那么方便，若是让自己带的那些学生们背着箱子，很多伤就可以现场处理了，不必非要等回到后方。
所以她也弄了一个木箱，装上了明月霜给的那些东西。此时，她便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将体温计取了出来。
其他人也还没见过这东西，都好奇不已。不过没人往前挤，既然谈允贤愿意借，那先让九娘看过，她们再借来看便是。
邵九娘听说这是将汞封在玻璃之中做成的，反复查看半晌，才不是太确定地说，“我没做过木工以外的东西，但是……感觉在这里，似乎能做出来。不过，得有工具和材料。”
竟然真的可以！
明月霜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了邵九娘真正的用法——只要客观条件成熟，她就可以无视工艺难度。
要知道，任何一项成熟的工艺，都是经过漫长的试验和调整，才能最终定下标准。但是邵九娘不需要这个过程，有材料，有样品，她就能做出来！
明月霜以前听过一个五菱起源的故事，据说当时的柳州机械厂买来了一台三菱汽车，工人们靠手搓仿制出了第一台自产车，工厂也因此顺利转型。
故事应该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但就连故事里的工人们，估计也要羡慕邵九娘的这项技能。
明月霜再接再厉，“要是只有图，能做吗？”
邵九娘眨了眨眼，“什么样的图？”
“我画给你看！”明月霜兴致勃勃地道。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冲动、太不严谨了。
如果早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穿越，那么上辈子，明月霜一定会选择学工科，并且一定会好好练习一下自己的绘画技能——此刻，被卡牌人物们包围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提笔作画的明月霜，压力山大地如此想到。
阵仗搞得这么大，她的灵魂画作怎么拿得出手？
“怎么了？”见她拿着笔，半晌都没有动一下，有人疑惑地问。
明月霜叹了一口气，想到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落笔。
于是很快，随着纸上的线条越来越清晰，围观众人们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精彩。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朱淑真才忍不住道，“主公的书画，也该多练练了。咱们也就罢了，往后若是提拔了下头的人上来，又或是出去与人交际，可怎么得了？”
来自最注重美学的宋代的她，实在受不了这个。
明月霜倒是冷静了，“没事，还有你们呢。至于交际……”她笑了一声，“你看我可能来往的那些同僚们，有几个擅长这个？”
这些年来朝廷势弱，地方上大小的争执与干戈不断，从来没有真正的太平过。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崛起的将领出身大都不高。也不是没有想让自家孩子读书，培养第二代的，但说也奇怪，这样养出来的孩子，往往还不如那些随便收下的义子出色，家业也守不住。
久而久之，手握军队的，便都是这些草莽之辈了。
跟他们一比，明月霜绝对称得上学识出众，她不笑别人就不错了，谁能笑话她？
朱淑真无言以对。
明月霜又说，“再说了，特长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够了。如今又不是太平无事之际，学太多也只是浪费时间。”
特意赶来与穆桂英轮换的李雍容好奇追问，“主公的特长是什么？”
明月霜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说，“可能是……睫毛特别长？”
众人不由都抬眼去看她的眼睫，然后发现，这话还真没法反驳，她的睫毛确实长得令人羡慕，像是一柄细密的小扇子，只是她的眼睛也大，所以等闲注意不到这样的细节。
说了个冷笑话，明月霜又抬手保证，“放心，字我还是会练一下的。不过，你们总不能指望我练成一代大家。”
至于画嘛，只要她别想不开当众表演，又没人能看到。
日常被灵魂画作辣眼睛的游戏：……对，我不是人。
说说笑笑间，明月霜已经将自己想要的东西画出来了。虽然线条模糊、比例扭曲，但众人有些意外地发现，这图纸倒是很容易看懂。
“应该没有画错的地方吧？”明月霜不太确定地将这张纸递给邵九娘，“你先试着做一下，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再来修正。”
窦娥见状，连忙问，“主公，这是什么东西？”
邵九娘伸手接过，郑重点头。这图看着很简单的样子，应该不难做。
“这是一种炉子，叫回风炉。”明月霜说，“它的运行原理是这样的……”
其实明月霜昨晚考虑了好多东西，都是她现在很需要的，但最终还是决定先让邵九娘做个炉子。
这种炉子燃烧安全，炉温高，热损失少，严密的结构又避免了有害气体在室内排放，是明月霜在考虑冬天的取暖措施时第一个想到的。
炕和暖气当然也很好，但更适合北方。西州地处西，气候还算温暖，冬天虽然也会下雪，却不像北方那么漫长。既然后世暖气和土炕没在这里流传开来，总是有原因的，或是成本太高，或是利用率太低。
倒是这种煤炉，在西南地区很常见，兼具了取暖、烧水、做饭、用餐等功能，更为合适。
之前没做，一是没有铁，二是没有好的工匠，现在既然都有了，那么别的都可以放一放，这个冬天的取暖必须得跟上。
明月霜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人，又因为天气太冷而减员。
“用铁来做炉子吗？”众人再看那张图，眼神就不一样了，“这样会不会太奢侈？”
“奢侈吗？”明月霜没有这样的概念。
要说她是不爱惜东西，也不是，因为明月霜每顿饭都是算着饭量打饭，再难吃也会吃光，衣食住行上从来没有什么排场。但她又总会在这种地方，让人觉得她确实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可是铁，是朝廷必定会收归官有的珍贵资源！在有些朝代，私藏铁器甚至是犯法的。这种有限的资源，当然要用来制造武器装备，而且即使是淘汰下来的旧货，也会回收再利用。
在这种背景之下，一般的小老百姓家里，根本见不到什么铁器。
就连锅碗瓢盆、镰刀锄头，有时候也是用石器和瓷器来充当，更不用说造这么大的一个铁炉子了。
“唔……”听完众人的解释，明月霜也没有改主意的意思，“没事，以后我们就会有很多铁了。你们担心什么，有五娘在，咱们就有采不完的矿。”
“也是。”众人恍然，她们的思维还停留在原来的地方，但在明月霜的地盘上，有些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孟丽君忍不住问，“这么说，以后也会有铁制的农具了？”
“当然，改良工具、提高效率，也能增加粮食产量。做完了炉子就做吧。”明月霜用笔头抵着下巴说，“争取明年春天能用上。”
说完了九娘的事，接下来就是开会讨论之后的工作安排了。
不过，明月霜认为，它应该被叫做——论功行赏。巴城守卫战大获全胜，所有人都出了力，自然也应该得到与之匹配的奖励，而升职也是奖励的一部分，甚至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收到的钱，大部分要留着抽卡——说到这个，明月霜还曾经担心过，游戏就这么把钱吃了，只进不出，会不会导致严重的经济问题？对此，游戏表示，你想多了。所以她就不再想了。
但是珍宝之类，明月霜这里是不缺的，所以赏赐的时候也格外大方。
至于职位，那就要大家商量着来了。这些工作，都是由孟丽君主持的，她之所以留在巴城，其中一大原因也是这个。明月霜坐在上面，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翻看孟丽君初拟出的晋升名单。
看着看着，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李阿妹。
明月霜对她那句“世界是一座塔”印象深刻。
根据孟丽君写的简报，此人在思想工作上颇有天赋，取得了十分显著的成果，所以打算把她提上来，负责一些管理工作。
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明月霜一直惦记着要给军队配置指导员或者政委这样负责文职工作、思想工作的人员，奈何目前手里没有这样的人才，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孟丽君居然想让她去搞行政！
总之先薅过来当老师，培养出一批学员再说吧。
跟孟丽君打完了招呼，明月霜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连忙打开游戏面板，咨询答案。
明月霜：突然想起来，原住民好像全部都是白色，但是她们之中，应该也有才华和能力非常突出的人才吧？比如李阿妹这种。系统没有把她们单独分出来，是没有这个功能吗？
没有的话就赶紧推出啊！不思进取的游戏是没有前途的！
连敌方都分个黑色的首领和灰色的普通士兵，几方反而全都是白色，这合理吗？
随着明月霜名下的地盘越来越大，全靠卡牌人物显然不太现实，总要提拔一些中层管理人员，这个功能就很好用了。
游戏：……抱歉，此功能尚未达到解锁条件，请玩家再接再厉。
明月霜：咦？
竟然是已经存在的功能吗？阿游，游哥，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经过一番死缠烂打、讨价还价，明月霜终于问出了这个功能解锁的条件：声望达到50万。
明月霜：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游戏：是你的声望，不是我的。或者，我应该在开通新功能的时候选择扣费吗？
可恶，完全被拿捏住了！明月霜只能悻悻地表示，不就是五十万声望，只要再拿下两座城池，她就能达到了。反正目前对这个功能的需求还不是太大，等需要的时候，应该已经解锁了。
不过她当然不会让游戏完全占据上风，当即要求敌方原住民也要一视同仁地标注出来。
要不，她怎么知道人才应该去哪里找呢？
等明月霜跟游戏掰扯完，孟丽君的会议也结束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是：孟丽君本人从方县调到巴城，负责这边的后续安置问题。矿山那边则是朱淑真主动请缨，留下来配合邵九娘工作，以及主持煤矿的开采工作。
这很让人意外，但朱淑真是认真的，她说自己不喜欢城里的生活，留在山上正好。
明月霜便又想起来，这是那个“独唱独酬还独卧”的朱淑真啊。
她不太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我尽快找个人来跟你轮班，要是不想待在山上，也随时告诉我。”
朱淑真点头答应。
因为明月霜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众人都多看了她们两眼。
明月霜摇了摇头，没有解释。朱淑真英年早逝，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确切的记录，但是根据一些文字，猜测她很有可能是自尽，而且是跳河，因此尸骨无存。她去世之后，父母悲伤之下烧掉了她所有的文稿，现存于世的《断肠集》，是后人根据坊间传唱的作品整理而成。
明月霜能不担心吗？
不过这些没法说，也不必说，明月霜也只是多提一句而已，很快将话题转回了正事上。
因为这边要用人的地方多，而士兵还可以再招，所以五千女兵给她们留下了四千。一部分留在山上，既是保护矿山和作坊的安全，也是监督和管理俘虏——跟乔子虎打了一场，山上的俘虏又增加了几千，人少了还真看不住。另一部分由孟丽君调配，配合她的工作。
她的主要工作是巴城及周边村镇的人口登记和田亩清点，难度和阻力可想而知。
事实上，现在巴城这边已经有不少听到风声的人，找到了林珑这里，询问她明月霜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大黎承平二百余年，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如今，良田几乎都集中在世家、豪族和地主手中，他们不能不忧虑。
就连林珑本人，也难免因此忐忑。
毕竟，她出身的林氏，就是巴城最大的豪族，宋之睿和她本人自己名下也有不少庄子、田产，也在清点的范围之内。
对此，明月霜很是干脆，“夫人放心，清点人口和田亩，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之后的管理，要重新登记造册。有主的土地，该是谁家的就是谁家的，不必担心。”
但她越是这样说，林珑越是不放心，她试探着问道，“我听说，方县那边不是如此。”
“那是因为方县本来也没什么本地大族，乡民们也大都离开了。”明月霜说，“留下来的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我也没动。”
那怎么会一样呢？林珑心想。
她现在也多少摸到了一点明月霜的脉，那些细民，家里有个三五口薄地，勉强糊口罢了，大多数连地都没有，只能佃田来耕，这样的人，明月霜自然不会去动他们。
但豪族呢？倾全族的资产去置办，少说也有上千顷的地，可是最能榨出油水的。
如果只是要一些好处，或者只是想把那些隐田和隐户括出来，增加以后的税收，那还罢了，就怕她想要的不止这些。所以她越是不开价，表现出公平公正的样子，他们就越怕。
哪怕狮子大开口，也比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态度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