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
我堕落了。
站在玛丽和世良母女俩的房门口的时候,我只感觉一阵痛心疾首。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别人面前说谜语!还、还是用世良刚刚提供的送外卖这么烂的借口。
我错了我不该嘲笑世良真纯没有当谜语人的天赋的,事实证明跟这个世界的主线角色比我真的会在各种意义上被比下去。
说谜语好难,所以谜语人可不可以滚出米花町啊!每天少说一句谜语,还米花町一片干净清澈的天不好吗!
好吧扯远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其实也很想在门口对赤井玛丽说“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派世良来约我你有本事开门啊”之类的话。
但是我不敢,毕竟人家也在那么努力地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如果我这么直接在走廊这种公共区域叫破,我觉得接下来等着我的就不是谈判而是决战了。
我又不能打,我惹她们干嘛。
其实赤井玛丽派世良真纯来约我的时候,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意外的,毕竟赤井秀一之前也说过了吧,他家的问题他会解决,我以为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至少应该已经把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建好了,所以为什么赤井玛丽还要来找我?难道要请我喝下午茶?
我可不觉得她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也不觉得晚上这个时间适合喝茶。
她来找我基本就是在证明她和赤井秀一没有达成一致,所以她才会选择主动试探。
而从她试探的方式来看,她对我的信赖程度恐怕无限趋近于零。
——所以赤井秀一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真的有拉群吗!
我意识到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头,于是在送走世良真纯之后,我和诸伏景光一合计,这事儿还得走一趟,而且得快一点,毕竟我们的打法跟她们很不一样,世良回去之后,以赤井玛丽的性格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这个人的脑回路真的很不列颠,而且还是大航海时代的那种这是可以说的吗?
姐姐你清醒一点,时代变了!现在这个时代日不落帝国那套已经行不通了啊!!!
我的意思是抢药是没有前途的,咱们就不能love&peace一点吗?毕竟你们也是红方啊!是红方吧?再怎么说也应该是红方,对吧?
既然是可以拉拢的队友,那么我们还是要尽量以德服人的,如果要是不行的话,那么,针对mi6特工秘密入境这件事公安也一定有话要说,对不对。
忽然感觉我现在好像有一个很厉害的靠山诶!
需要在高维度对抗有公安帮我们背书,需要以个人身份拉拢关系我又是完全独立的一方,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这个组合简直是无敌的。
这波赢面很大。
一旦开始这么想,我心里顿时也有了底气起来。
哼哼哼,就算是狐假虎威也好,反正都是为了胜利嘛。
所以屋里那两位要是再不开门的话,我方公安特工就要开门硬闯了哦。
在诸伏景光手动开门之前,面前的门终于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开门的当然是世良真纯,她的表情稍微有点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刚跟她妈吵过架。
屋里也没有其他人的痕迹,毫无意外,赤井玛丽她又双叒叕藏起来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捉迷藏的游戏。
就是说现在这个情况,我知道她在,还知道她是谁,她也知道我知道她在,那她藏起来的意义何在呢?
不被抓到本体就算胜利吗?
这和绑架小猫的时候发现猫猫躲进通风管或地下室或各种各样奇怪能钻的地方有什么区别啊!所以赤井家该不会是和三号楼有什么协议吧?
算了,既然她不想露面,我也不强求。
我们跟着世良真纯进了屋,也没寒暄的意思。
我说既然赤井女士希望这样,那我们也可以就这么谈,我来呢,就是表明一下我的立场和诉求,没有强制要和你们结盟的意思,你们别想多。
“道理我也明白,虽然大家有共同的敌人,但不同组织和个人想要达成的目的也肯定不一样,所以想要所有人合作多少有点痴心妄想了,不过就算不合作,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也没必要把力气花在内斗上。”
“你们之前怎么针对柯南的我们都知道,我能理解领域外的妹妹心急,但是大家情况都差不多,而且是你们有求于他们,有什么事不能好说好商量,这种看到什么好东西第一反应是抢的强盗行为,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理解,也不太想去理解。”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替柯南鸣不平的,虽然我现在姑且也跟柯南达成了合作的关系,嗯,大概算是合作吧。我们都是被那个组织搅扰得不得安宁的普通人,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侦探,我只是一个开店的小老板,是组织把我们逼上这条路的,现在我们打算一致调整矛头对准组织。”
“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会动用所有可能动用的力量——当然,我们并不希望将更多人卷进来,我们不希望有更多人跟我们一样被那个组织的存在困扰,所以在选择同盟的时候,我们必然会优先考虑和我们有相近立场的人。”
“比如柯南,再比如您大儿子赤井秀一。因为组织的存在,他现在不得不以假死的状态瞒天过海,而且他作为fbi,本身就冲在和那个组织对抗的第一线,作为一个合作对象……”
我稍微卡了下壳,思考了一下应该用什么形容词比较妥当,但是我一时间没想出来。
“嗯,总之就是可以合作。”
旁边传来了几不可查的一声气音。
可恶,有那么好笑吗!
我侧头朝诸伏景光的方向瞥了一眼,后者非常无辜地耸了耸肩,又悄悄冲我比了个大指,似乎是在说:干的不错,继续说下去。
我冲他眨了下眼睛,表示等结束再好好和他说这件事。
“总之——”
“我们的共同敌人是组织,为了击退那个组织,我们付出了很多努力,也有过很多牺牲,所以我们不可能让任何人成为这条路上的阻碍。”
“那个组织的规模很大,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吧赤井女士,虽然我不太清楚你有没有跟世良说过这件事,但总之,作为mi6的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样的对手战斗。”
“我不质疑你选择孤军奋战的决定,因为那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有你的立场我无权干涉,只是,如果你的行为影响到我们这边的话,我相信你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到那个时候,你的敌人就不止是一个组织了。”
“如果你愿意加入,对于我们来说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我们不需要投名状,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事后的利益分配对于我来说不重要,其他组织和个人也都可以事后再商量。”
“合作顺利的话,或许你可以得到解药,现阶段的试作品我相信他们并不会吝惜,后续开发顺利的话,完全解决问题的药也指日可待。这样你就不用再继续让自己的女儿跑在危险的一线,冒着可能被那些人盯上的风险来和我们这一方结仇了。这对于你们来说可不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但也正是因为太不亏本了,所以反而会被怀疑吧。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但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自证这种事情可能会牵扯到我身边的人,而且也没有意义,我不会去做。”
“我们对你是有所图谋的,我希望你们不会成为不稳定的因素,这是真实的理由,我希望你们可以信,但决定权也在你们。”
“啊,顺带一提,我们可以确定,赤井务武先生的失踪与那个组织,与羽田浩司的案子有关,解决掉组织的问题,很有可能也能找到失踪的赤井务武先生的下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今后会碰上是肯定的,毕竟目的地一样嘛。”
“那在碰上之前,明确立场也是必须的,不是吗?”
我常常无法理解赤井玛丽母女的行动思路,按说她们应该知道敌人是谁,可是却总像是搞不清状况一样地在各种地方横冲直撞,她们一边想要隐藏,一边又在不停地做很惹眼的事情,神神秘秘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们有问题一样。
她们的行为是割裂的,这让我非常怀疑她们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又或者,是因为她们原本的想法就是割裂的。
我记得赤井玛丽曾经下过那样的决定,在赤井务武不在了之后,她一个人扮演着父亲和母亲两种角色,但也正是因为想要同时在三个孩子面前扮演两种角色,所以哪一个都没做好。
她想要家庭,结果家里的孩子天各一方,她想要工作,想要找回失踪的丈夫,可整整十七年过去了,她除了因为一个假的赤井务武而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丝毫进展。
她失去方向太久了,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地四处乱撞,但又维持着一贯的骄傲,坚信自己的选择,咬着牙关向前继续闯,所以才回变成现在这样。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她能看到的只有眼下,她能抓到的只有眼下。
但我能理解她,并不意味着我必须接受她的选择,就像我也不会强迫她一定接受我们这边合作的建议,大家都是自由的,都可以选择接下来要做的事,我只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期望,未来可以变得更好,仅此而已。
我看到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阴影里缓缓挪了出来,一双绿色的猫眼像是在暗夜中盯着猎物的狮子,明明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身上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却一点都不比贝尔摩德差,只是脸色过分苍白,那几乎是病态的苍白。
她看着我,眼里满满的都是……愤怒。
“说够了吗。”她说。
我点头:差不多了。你终于肯出来露面了赤井女士,初次见面。现在,你这是愿意跟我们谈谈的意思吗?
她死死地盯着我,那双眼睛几乎要把我看穿似的。她身体仿佛在颤抖,轻微的,极力克制的,但的确在颤抖。
“你知道什么。”
“从哪里知道的。”
她指的当然是赤井务武的事情。我知道,对于赤井玛丽来说,最大的痛点就是赤井务武,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的事,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很遗憾,青山没有填这个坑,我甚至不敢断言那个男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想给她无谓的期待。
“无可奉告。”我说:“事关重大,没有信赖关系我不可能向你透露任何事。”
“况且我今天已经说了很多了,你不能总是在空手套白狼。”
“用别人失散的至亲的消息做筹码,亏你还能表现出那样一副毫无所求的样子。”
这下连她的声音也开始带着颤抖了。
啊啊,来这一招吗。
理智告诉我,她这么做可能是故意的,她在激我,让我说出更多她想要的信息,这样她就可以有更多的余地来权衡合作的事。
理智告诉我,这种强盗般的逻辑只是赤井玛丽一贯的方式,她只要一个结果,根本不管过程,所以我不该被她的态度影响。
可是啊,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一点动摇。
我讨厌这样来来回回的试探和算计。拿至亲之人当筹码的是谁?赤井玛丽你告诉我拿至亲之人当交涉筹码的人是谁!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更平静一点,再睁开眼时,我直视着眼前少女模样的金发女人。
“抱歉。”
我说。
“我不擅长说谎,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的确知道一点情报,但不多,我这么说并不是想把这个当成交涉的条件,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能说的内容我不会说,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当然,如果你的方式过激,我们这边会视情况判定你们是在宣战,到时候可能会导致最坏的结果。”
“我从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来谈合作的,只是来表明我们的立场和诉求。合作是双方的选择,你方没有这个意向,我们再多准备也只是徒劳,我不喜欢做无用功。”
“赤井玛丽女士,我并不希望把你当成敌人,我也由衷的希望,那个人可以回去,你们一家人可以重新聚在一起,我喜欢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们都过得很辛苦,被卷进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很辛苦,寻找一个人十七年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足够把一个人逼疯了,但是,但是啊……”
“能怀揣着希望去寻找重要之人也不完全是糟糕的事情吧?至少还有一点希望,至少还有再见面的可能性。”
我向一侧挪开视线,声音也小了几分:
“因为有的人,连那种可能性也没有啊。”
空气安静了下来,很久很久都再没有人说话。
我好像听到了赤井玛丽轻轻的叹息,但我一点也不想再去看她了。
我感觉胸口有点堵得慌,那是翻涌起来的情绪梗在那里。
我知道现在说这种事情其实挺没意思的,在场的所有人里,谁也不比谁更幸运,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去艳羡她们的那种可能性,在大结局的时候,她们或许会和家人团聚,或许会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黑暗会褪去的,我们终将走向光明。
那被剩下的我们呢?
我们的家在哪儿呢。
我以为我可以释怀的,我以为我早就该走出来了。
可是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在提到家这个字眼的时候,在提到涉及家人的话题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地有一点点难过。
谈判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吧。我想离开这里了,至于对面的答复从一开始就不重要,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口头上的保证,而是之后的行动。
我已经尽力了,除开最后的情绪突然失控的这个部分之外,我已经尽力了吧,所以就算现在离开也不算是落荒而逃,对不对。
手掌间传来一点温热,那是身边的人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我的,熟悉的温度让我的情绪也稍稍变得平静了一点点。
他微微俯身,声音就在我耳边切近响起,他在说:
“好啦,老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