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在为我出气，好可爱
大概是对自己聪明才智的绝对自信和对父亲留下的手札格外崇敬，道士的确是认为戎玄俞这趟必然有去无回。
——在江绵年觉醒鬼王传承的瞬间，他身上的气息有了一瞬的暴露，立即被道士当机立断地拦了下来。
和江绵年猜想的一样，他下意识选用了一道禁术，依靠留在戎叔周围的阴气直接抽走了男人一半以上的生命。
当然，这个“一半”指的是在他漫长的生命长河中的一半，而戎叔今年也大概是半截入土。
等道士榨干似的将他剩余的生命抽走以后，戎叔基本上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在他最梦寐以求的总裁办公室里，戎叔只能瞪着一双死鱼眼靠在椅子上，根本不明白自己体内疯狂流逝的生命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也巧，道士心想，在他把那阴命放出去没多久以后，鬼王居然就这么突然地现世了，还好他反应快，及时保存下了一点来自鬼王的气息。
将气息封存在一个瓷瓶之中，道士捧着这来之不易的东西，小心地拿出一支毛笔，沾了沾上好的朱砂，开始老老实实地用黄纸画符，生怕出一点差错。
结阴亲的流程算不上复杂，在这个没有真实意义上的鬼存在的世界上，阴亲甚至能够说成是一种心理安慰，但流程依然正规，连绑定两人魂魄的那种符咒都明码标价，虽然并没有实际上的用途。
道士画的是一种低级的契约符咒，这阴命说起来是进献给鬼王的“新娘”，实际上唯一的用处就是帮助鬼王更好地汲取阴气——当然，这种说法也只是道士认为的。
他毕竟没有资格知道阴命对于鬼王来说基本无用处的残酷真相嘛。
总之在做好一切的充足准备过后，道士取出了封存的阴命气息，将它通过符咒一点点缠绕在瓷瓶上，再动手打碎瓷瓶，使两道气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实话说，道士在看到它们飞速纠缠的时候，其实内心就有一些古怪了。
人和人之间其实很难建立联系，无论是朋友、爱人还是仇人，并不是你认为你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因为人的感知会欺骗他们。让他们认为自己好糊弄，认为自己已经和对方交上了朋友。
成为亲人的程序则是更为复杂，有缘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转世投胎成为一家人，比前面所说的那三种还要更复杂一些。
总之，道士原本准备了十几种强行锁住两道气息的空间类术法与符咒，在它们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那两道气息就像是久别未见的朋友，乍一见面便亲亲热热地贴在一起，慢慢凝结成一团，又自觉地拉长，颜色也变得艳红，紧接着暗淡了一些，便成了最常见到的那种红绳样式。
“他们之间难道认识？”
道士百思不得其解，在红绳上留下了一道自己的气息，然后便把房子的禁制打开，方便鬼王来这里找他，最好还能一脸傲慢地告诉他想要什么奖励随便说……
只是美梦最终还是不长久，他没等来红光满面收下祭品的鬼王，却等来了一个漂亮又柔弱的小少爷，身边裹挟着浓郁到近乎让他窒息的阴气，一脸怒气冲冲地跑到他的面前。
“就是你做的这些？”
江绵年抬手一动，屋内的实心木质椅子立刻被阴气包裹着抬起来，以雷霆之势迅速飞向了道士的脑门，根本无力反抗的道士头破血流地砸到了地上。
“你、你就是……？”
他后面的“鬼王”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绵年便将头一昂，懒得听他猜来猜去，动手抄起椅子又朝着他的面门狠狠地给他来了一下。
“不是要找鬼王吗？我就在你面前，如今怎么不敢认，只敢哭喊着求饶了？”
戎玄俞见江绵年如此发泄情绪，也没跟着上去凑热闹，乖乖地走进这栋对他来说满是痛苦回忆的房子，然后轻轻地为他的小少爷合上了门。
他在为我出气啊。
好可爱。
戎玄俞的心情和几年以前在电玩厅狭窄卫生间里被他救下的小少爷有了微妙的同步，一样的暗自窃喜，一样的悄然心动。
——大概在那时，江绵年的心中便已经有了他的身影，但少年的感情纯粹，从没想过这感情可能也是爱情，于是两人遗憾分别，直到现在才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江绵年一直以来都是以各种好形象面向世人的。
在江父江母面前，他是乖乖好宝；在老师面前，他是听话学生；在同学面前，他是好看学神，发着光一般的人物，会受到一大群人的追捧。
而戎玄俞却知道，也只有戎玄俞知道江绵年的弱点，知道他真正的喜恶，知道他的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戎玄俞总觉得他和江绵年与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们之间似乎自带了一种气场，天生一对的那种。
江绵年揍人的手段是毫无章法的，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他在暴揍道士的时候只主打一个原则：快准狠，外带一个包含在内的拳拳到肉。
自然，矜贵的小少爷不会真的用自己的手去揍他，完全觉醒成为鬼王的江绵年在运用阴气上有着超越常人的优势。
鬼王大人直接将道士整个埋进阴气里，然后再像捶打棉花一样地去砸，甚至贴心地堵住了他的嘴，避免过于惨痛的声音被戎玄俞听到，基本隔绝晚上产生噩梦的可能。
“你不就是想当鬼吗？满足你的愿望嘛，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啊？”
江绵年有些揍累了，直接坐在一旁戎玄俞擦拭好的椅子上，慢悠悠地收回了缠绕在道士身边的阴气，一点点露出他惨到不成人形的模样，血腥到放出去都是不能过审的程度。
“啧。”完全不想看到这么一张鬼脸，江绵年抬手一挥，又让阴气把他的脸给盖住了，“想修炼，想长生，这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首先呢，至少得做够十世善人吧——现在就连考公都要求品行端正的，地府也不是什么杂鱼杂虾都收的地方，十世善人也是最基础的了。”
“至于其次是什么——”他轻轻一笑，直接往人的心上去扎，“贿赂鬼王，扰乱阴阳秩序……啧啧啧，很可惜，你恐怕已经没机会知道了。”
“毕竟下十八层地狱走完，你还要安安稳稳地投胎去畜生道，忙得很——请一定要好、好、享受你那‘长寿’的人生哦。”
江绵年轻轻歪了歪头，将他直接送去了地府。
“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