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相信我吗？
“你有喜欢的人了？”
前任鬼王颇有些惊讶，又掐指算了算，最后只得一脸困惑地放下了手。
“不应该啊……历届鬼王大多心狠，能长成你这种……呃，兰枝玉树的已经不多见了，居然还会去恋爱吗？”
他原本想说粉雕玉琢，又觉得这个词像是在呼唤幼儿，于是体贴地换了一个。
“他是阴命。”江绵年扭扭捏捏地辩解道，“我觉得，有可能是他的身份特性吸引了我……”
前任鬼王噗嗤一声笑了：“阴命哪有那么神奇？对我们地府的人来说，就像是用瓢去水缸里舀水时用的那个瓢啊，外面传言太多，把阴命都给神化了。”
“你呀……”他无奈地伸手点了点江绵年的脑袋，指尖微凉，似有一股力量蔓延开来，“什么人骗的你，把鬼王本人都给骗了，嗯？”
江绵年涨红了脸，羞得不好意思说话——他哪里想得到，一开始对对方那种无法抵抗的错觉只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阴气的存在，导致自己的不受控……
“我、我要回去了。”他暗自生了会儿气，终于提出了离开的要求，“这里的时间似乎相较外面是静止的……但是我得回去了，不知道玄俞哥哥有没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
前任鬼王近乎纵容地看着他：“原本我还不知道你这是为了谁觉醒记忆，原来是想谈恋爱了？那人原先要出事故，我们新任鬼王怒发冲冠为蓝颜，直接冲破了传承记忆的屏障，救人于水火啊。”
“……”江绵年被他说得脸又红了。
原本情况太过紧急，他哪想得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下意识就想冲过去救下戎玄俞，体内陡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而之后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
鬼王的传承记忆非常庞大，他本身又是处于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身体也隐隐约约超出运动负荷。
——不过也幸好鬼王的传承记忆来得及时，将他的身体转换成了可以自由控制的状态，直接免除了原先的劳累。
“咦？”
还不等江绵年再次调整好心态要求出去，前任鬼王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挑眉，抬手直接将他推了出去。
而前任鬼王自己的印象体则是玻璃一般大块大块地碎开，其中细小的碎末湮灭，大块的也化为了云烟，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轻叹。
“……也不知是何人做的，竟能如此……自取灭亡。”
江绵年准备不及时，被推了个正着，竟然就这样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吓到了来检查情况的护士。
“啊！403的病人醒了！”
护士伸手帮他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医生急匆匆赶来确认了一下情况，温声让他躺下再好好休息一下。
“在马路上面乱跑还是很危险的，幸好那个司机刹车踩得快，一踩竟然直接刹住了，要不然你和你朋友恐怕结果不好……”
医生在本子上记下他的情况，又继续安抚他道：“是不是想去找你的朋友啊？再休息一下，把精神养好了再去，已经通知你家里人，让他们赶紧赶过来了。”
江绵年只能乖乖点头，在医生欣慰的视线下重新躺回了床上，闭上眼开始假寐，整理思绪。
“咔吧。”门被带上了。
大概是江父江母在接电话的时候有特别嘱咐过，他明明没有什么大碍却住进了一间单人病房，留足了空间让他好好思考一下刚刚的信息大爆炸。
这个世界原本是灵气和阴气共同存在，相互制衡的，地府人员稀少，能用阴气修炼的不过尔尔。
于是天道率先对修真界开刀，把灵气直接转换成了阴气，迫使修真者永远无法成仙。
随后它又企图向地府开刀，碍于世界运行机制不得不放弃，甚至为了维护世界的表面和平，还得出手掩盖他的气息和身份，让外人觉察不出他是鬼王。
“真是一个复杂的世界……”江绵年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去下个世界之前，我想提前知道身份是什么……隐藏身份也太折磨人了吧……”
忽然，他心神一动，隐约察觉到有人在动用他的气息。
“什么人！”
江绵年蹙了蹙眉，下意识想追根溯源地反击，却被不软不硬的阵法挡下。
他正努力提取传承记忆中关于这阵法部分的内容，手上突然就被人牵了条红线，颤颤巍巍地从他的手腕上绕了个圈，又继续往外延伸。
“……”
做了无用功的江绵年抿住嘴唇，调动阴气包裹住自己，悄悄地溜出病房，跟在已经窜出一大截的红线后面，直看着它闯入了隔壁的病房。
他暗道一声不好，化为一团阴气闪身闯入病房，却看到这红线在戎玄俞的手腕上直接打了个死扣，紧接着仿佛失去生命一般，直接坠落下去不动了。
“呃……”
更不巧的是，戎玄俞因为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竟然直接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又在江绵年靠近的一瞬间回想起了这两年发生的所有事。
冗杂的记忆充斥大脑，戎玄俞痛苦地闷哼出声，而少年柔软微凉的手指搭过来，为他带来了一些清明。
“小少爷。”总算压下了翻腾的、浓烈的情感，戎玄俞喟叹一声，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原本只是有些早熟的少年如今历尽磨难，看起来竟已经有了一种故事感的沧桑，更具魅力。
“我很想你。”他认真地看着江绵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每天都想，梦里也想，无时无刻不在想……”
“我很想告诉你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
“什么没有机会？”江绵年本来被他的情话说得耳尖都红透了，却莫名其妙听到他这种像是遗言的话，当即追问道，“告诉我，我想听。”
戎玄俞的神情温柔下来，透露着一股子疲惫：“我如果说，有人要把我进献给鬼王……”
听到了不可置信的答案，江绵年的眼睛睁大了些，诧异地盯向他。
——“你会相信吗？”
实在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江绵年完全忍不住自己的笑意，顿时笑了个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