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苦命数

    戎玄俞人生短暂的十几年不算顺遂，戎父戎母并非白手起家，而是继承了戎家爷爷的小公司，一步步把它发展起来的。

    当他年纪还小的时候，为了发展事业，戎父戎母长时间地不着家，只找了一个保姆来照顾他。

    那保姆是从乡下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小山村，总之没读过什么书，平时做事虽然很勤快，可整天神神叨叨的，戎父戎母便把她给辞退了。

    辞退的当天，保姆冲进了他的房间。

    那女人一把就按住了他的肩膀，手劲大得吓人，脸上神情疯狂，嘴里不断嘶喊着“孤苦命数，孤苦命数”，吓得戎父戎母赶紧把人赶出去，生怕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什么是孤苦命数？”

    戎玄俞生来比别的孩子早熟，长时间地闷在家里让他并不善于人际交往，更不明白保姆在叫些什么，孤苦命数又是什么。

    “都是骗人的东西。”

    戎母一辈子风风火火，唯独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会露出温柔的一面，轻轻地去揉他的头，愧疚自己陪伴他陪伴得太少了。

    “爸爸妈妈会陪你一辈子，我们家玄俞长得这么好看，以后恋爱结婚，可能会有孩子，也可能没有，但怎么都不会是孤苦的呀。”

    真的是这样吗？

    戎玄俞定定地站在那里，所有的美好像是坚固又脆弱的玻璃一样，从中间裂开一个口子，随着狂风骤雨的拍打，咔嚓一声，裂纹迅速蔓延炸开。

    ——这镜花水月的爱与承诺碎得如雪，刺骨又冰冷地打在他的身上，划破他的皮肤。

    什么是孤苦命数？

    性能良好的车狠狠撞上了宽敞大路旁边的树，炙热的火吞噬下滚滚浓烟，刮走了方才的冰寒，又把他扯入地狱。

    什么叫命数？

    他抖着手，踩在板凳上，想要弯腰触碰面容模糊的父母，却又怕自己的眼泪落到他们身上，耽误他们走上奈何桥。

    “玄俞，我是叔叔。”

    男人轻蔑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让人不适的笑意：“叔叔很忙，所以要送你去一个新地方，要在那里好——好——生活，听到没有？”

    精神的疲劳近乎把他累垮，戎玄俞呆呆地跟在他身后，护士们怜悯的眼神和声音砸在他的身上和耳边，扎得他好疼好疼……

    “听说是个小少爷，戎氏集团你知道吧？原本也应该当个总裁的，现在只能去孤儿院了，好可怜啊……”

    “啧啧，要我说也许就是他把他父母克死的呢……那个谁不是说给他看过吗？一脸孤苦相，命中就有这种劫难，躲不掉的。”

    “啊？拉倒吧，他哪里会看相，这是对着结果随便说的吧……”

    “不知道……”

    ……

    戎玄俞脚步一顿，无边的黑暗像要将他吞噬进去，不留出一点空隙。

    好冷啊……

    他站在原地，火烤的炽热褪去，刺骨的冰寒再次席卷而来，将他冻得冰凉。

    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再也走不动了，就想这样躺下去，倒在冰天雪地中，被满天的雪花掩埋起来，汩汩的血液凝结，留给世界最后一抹鲜花。

    为什么会这么冷？

    戎玄俞想不明白，昨天还在和他说要带他出去玩的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冰凉地躺在那里，再也不能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孤苦命数……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他是孤苦命数？

    又到底，什么才是孤苦命数？

    他不知道。

    也没有人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