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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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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还是受伤了。

    郑受看出来了,看着他道:“你的处境其实依旧危难,所以你才薄待安陆,只希望其他与你作对的王室之人可以不重视安陆,让他可以躲过那些人的暗杀和对付,对吗?”

    羸弱没想到郑受看出来了,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道,“郑司徒,果然料事如神。”

    郑受笑着摇头,“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我深知你深爱安陆,否则也不会当初拼死从公孙月手中要回安陆放在自己身边安置。”

    “但我待他不好,他恨我。”羸弱深吸气沉沉道。

    郑受看出来了,安陆极怕他。

    “安陆就是那个性子,胆子小,喜欢人哄。”

    羸弱一听这话,当下又蹙眉:“可他乃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即便不是一国之君,也当是一州之主,岂能如此软弱?!”

    “是啊!”郑受点点头。

    季越也同他说了。

    南安国老国君当年同季越做过一笔交易,如果保下自己的儿子,他愿意将南安国所有的种植秘籍都交给季王。

    南安国乃是产粮大国,国内百姓世代积累了许多的有关种植方面的秘技,老南安国国君深知这些秘技的珍贵之处,特意派人秘密收集,最终由老南安国国君亲自整理试验,最终订制成册。

    这中间很多的种植秘技都是经过千次试验所得,极其珍贵。

    因为这本秘技,季越答应了,一定会保他的儿子安陆成为南安国的王。

    但现在,南安国成了晋国的附属国,安陆自然也就不能继续呆在南安国,而应该由季国来庇佑,直到他重新登上季国王位。

    羸弱自然深知这一点,因而一直以来对安陆的严苛也是希望他通过磨难变得更加坚强。

    “但羸弱,你可知,人生来,人与人之间便不同。”这也是今日郑受想要挽留羸弱想要说的。

    “人与人不同?您是说”羸弱忽然有些迟疑。

    郑受道:“人与人之间,外从出身、家境、身份,内从性格、体格、健康都不相同。如你所见,安陆的性子是软,但那是天生的软,他心怀慈悲,即便是被人迫害伤害,也只是默默承受,从未想过要报复。而他的天真,也是他的另一种宽容。他是对整个世界都持有宽宥之心。而这,难道不正是一个帝国国君应有的品格吗?”

    听见郑受的话,羸弱仿佛被什么灼伤了眼,双眼瞬间变得一亮,继而通红。

    他听完了郑受的话,方才艰涩问:“所以,郑司徒的意思是,让我接受安陆便是如此的人,接受安陆这样的君王?”

    “不错!”郑受没想到羸弱还是挺有悟性的,笑了笑道,“但我坚信,他是善良的,可以为天下为百姓着想的,不就行了?”

    “可他”羸弱想说他胸无大志,又无能

    郑受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当君王的。

    曾经的他认为贤能者居之。

    然南安国如今皇室只剩下安陆一人,而南安国已然成了晋国的附属国,自然是不能另选他人做国主,或者说州主,只能是安陆。

    既如此,与其另选,不如好生培养,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接下来的日子,羸弱都没再来郑受的府邸,而是在宫内陪伴季越,而郑受则留在府邸内教导安陆。

    安陆之前虽然在质子的时候跟着上了两节课,但学的并不全,也不多,后续当了君王之后,郑受的私塾他也没去过,自然也是没有学过治国方略。

    如此,郑受只能重新针对他给开了课,这一上,便是三个月。

    而这三个月里,羸弱也养好了骨伤,准备回秦。

    临走前,他再次来郑受的司徒府。

    郑受在前堂接待了他。

    他比三个月前看起来温和不少,面上也多了些许和缓的笑意。

    郑受也不爱绕弯子,笑问:“你可想好了,此行带不带安陆?”

    “不带。”赢弱道,“此行乃是一场厮杀,生死未卜,他在,我只能分心,束手缚脚。”

    他说这话的时候,安陆就在郑受所坐位置的后堂,听见他说的话,面上闪过一丝的痛意。

    他曾经因为他对自己的薄待而坦然相恨,但如今,他竟然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

    这是否太过讽刺?

    为了你好,所以让你吃尽苦头,此生所有的痛, 都来源于他,这,真的是一种爱吗?

    安陆默默。

    不知过了多久, 郑受回来了,如郑受所料,赢弱走了, 并且拜托郑受继续照顾安陆。

    而此刻,安陆内心五味杂陈,很多曾经的过往袭上脑海,可想过以后,竟全是痛苦。

    他是否真的爱过阿蛮?

    他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话。

    而看见安陆情绪不太对的郑受将他搀扶到侧厅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饮下,这才看见他神情稍作缓解。

    安陆又怔了片刻后, 忽然问道,“习惯被伤害,是否也是一种错误?”

    郑受顿了下,手上饮茶的动作停下,看向他。

    而安陆看向他道:“郑司徒,我不爱他。我甚至并不爱好男风。一切的错误都是来自于当日季王对我的惩罚。我将痛当成了爱,还抱在怀里嗅了几年。如今,我看开了,也醒悟了,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这也不是不可能。

    郑受深深看着安陆,目含同情。

    本来当日季越对他的惩罚就太过分,让人一时丧失了辨别能力也并不是不可能。

    他默默叹息。

    而安陆则忽然大笑起来,笑过以后又是大哭。

    最后,他默默起身,去书房继续研读书籍去了。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又仿佛,一切早已成了过眼云烟。

    然,在安陆走后不久,郑受听见房梁处出现了两声响动。

    他顿了下,看向房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一场孽缘,或许也该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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