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法大师
飞云堡堡主房内。百里雄和夫人正襟危坐，丫鬟小梅垂首站在对面。
百里雄问道：“近来少堡主恢复得如何？”
“回堡主，少堡主的伤势已然无碍，只是身子骨还和以往一样的弱，以前的事还是不记得，另外还有很多古怪之处。”小梅道。
“什么古怪之处？天儿怎么了？”百里夫人急忙问道。
“夫人莫担忧，少堡主没什么，就是和以往不一样了，像是变了一个人。现在的少堡主对奴婢和小兰礼敬有加，还总是让奴婢和小兰拿很多书给他看，这些在坠崖之前都是绝不可能的。”
“嗯，你且回去好生伺候！”百里雄屏退了小梅，回头对夫人继续道：“看来天儿是因祸得福啊，虽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却转了性子。要我说，现在这样岂不是更好？”
百里夫人应道：“话虽如此，可是天儿毕竟险些送命。那天仁儿和义儿回来报信，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具体哪里不对我又说不清楚。老爷，你还是查一查的好！”
百里雄点点头，眼神里透出一股狠辣的光芒。“此事我已略有眉目，待白马寺进香完毕后，再严加处置！”
这时候，百里天命的小院里，丫鬟小兰走了进来，对正在躺椅上看书的百里天命施礼道：“少堡主，二少爷和三少爷又来看您了，奴婢已将他们迎到前厅。”
“哦？又来了？有点意思，你且先去奉茶，我随后便到。”百里天命缓缓站起身来。
这二少爷和三少爷是三叔百里奇的两个儿子，是自己的两个堂弟，二弟名叫百里天仁，三弟名叫百里天义，堂妹百里天雪是二叔的独生女，排行老末。从小梅和小兰口中得知，这两位少爷以往可是很少来玩，不知为啥落崖前一段时间突然就和自己热络起来，养伤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来探望。
百里天命通过几天拐弯抹角的言语试探，已经基本确认自己的落崖和这两个堂弟有关，但他却一点也不讨厌这两个弑兄的家伙，反而莫名有丝许的感激。若不是他俩害死真正的百里天命，自己又怎么能够鸠占鹊巢，灵魂得以安家落户？所以明知道两人每天来看望自己是心怀鬼胎，但他的确无从恨起，反而热情的招待。
来到前厅，百里天命拱手笑道：“二弟三弟，今天来的可够早的！可曾用过早膳？”
只见坐在客座的两人忙起身回礼道：“我等担心大哥身体，故一起床便跑了过来，不曾用饭！”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好又能怎样？坏又能怎样？不过是挨日子罢了！倒是两位贤弟，不可因为我荒废了身体和功课，日后飞云堡还得靠两位贤弟和四妹共同支撑！”百里天命真心说道。
百里天仁看着百里天命一双清澈的眼神，实在弄不清虚实。通过每天的探望，他可以确定百里天命确实失忆了，现在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仿佛告诉自己人家一切都知道不过不想计较罢了。
搞不清楚人家的路数，这里多待一会儿都是煎熬，于是随口拉了些家常，便拉着百里天义匆忙离去了。
“哥，你说他真的失忆了没？我怎么感觉他看咱俩的眼神和笑容有点可怕！”百里天义路上忍不住问道。
百里天仁想了想道：“我早有此感觉。若不是偶尔听得堡主说今年要给他操办婚事，传承子嗣，咱俩又何必做那恶事？只等他二十岁殡天之后，少堡主的位置还不是稳稳落在我的头上？如今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他整死，把柄倒攥在了他的手中，咱俩这些日子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唉。”
“哥，要我说你就是太心急了！你当那婚事是说成就能成的吗？但凡家里过得去的，谁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等着守寡？家境太差的，又配不上我飞云堡。退一万步讲，就算能成婚，可依他的身体，能不能有后还在两可之间！”百里天义埋怨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唉！”
两兄弟发着牢骚走远了。
三日后，五月初十。白马寺热闹非凡。这一天是每年一度的白马寺方丈无法大师的讲经之日，同时飞云堡的百里家族也会在白马寺义诊施药，很多平日里看不起病的山民都会慕名而来。
午休时间，一间古朴无华的禅房里，慈眉善目的无法大师正在和百里雄夫妇闲聊。
百里雄先道：“观大师红光满面，精神爽朗，想来这次闭关研佛一定是大有收获，可喜可贺啊！”
“阿弥陀佛！堡主客气了，老衲只是略有小悟而已。却不知为何堡主和夫人面带憔悴之色？”无法大师道。
“有劳大师挂怀！这事说来话长…”百里雄于是把百里天命落崖和醒来后性情大变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无法大师听完，道：“敢问少堡主何在？”
“此时正在隔壁厢房休息！”百里夫人答道。
“劳烦夫人将少堡主请来，老衲也有些时日未见到少堡主了！”
百里夫人起身离去，片刻时间，领着百里天命一同走了进来。
百里天命看着眼前的老僧，身披宝光袈裟，面庞清瘦，白眉垂腮，双目炯炯有神，忙拱手道：“小子百里天命见过无法大师！”
大师单手合十回礼，仔细端详了百里天命半天，道：“善哉善哉！看来堡主和夫人所言不差，少堡主不但戾气尽消，且二十必夭的命局也有所变动！”
闻听此言，百里雄忙问道：“有何变动？”
大师摇摇头道：“命理一道，博大精深！老衲学有所限，只知其命有所变，不知因何而变，亦不知变为何！”
夫人急道：“烦请大师想想办法！”
百里天命看着不是父母的父母如此关切之情，心有不忍，出言宽慰道：“爹！娘！孩儿认为凡事应该往好的地方想。大师原来说我二十必死，现在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怎么也比必死之局要强吧！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大师听到此，点点头道：“少堡主所言极是！没想到少堡主怪戾之气一消，慧根立现！也罢，看来那物是该交给你们了！”
说罢，招来小沙弥吩咐一声，不大会儿功夫，小沙弥捧着一个木匣回来放在禅桌上，告退下去。
百里雄问道：“此是何物？”
大师不答反问道：“堡主可知修行者吗？”
“不就是像大师一般的人物吗？”
大师笑道：“非也！老衲只是比别人多读了些佛经罢了，离‘修行’还远着呢！年轻时家师讲起，这一方世界，广袤无边，在凡人难以涉足的高山大川，险滩恶涧处，有一些修行者，他们个个能够飞天遁地，呼风唤雨。”
听到这里，百里天命一家三口都惊呆了，那不是神仙一般的所在吗？
大师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块玉佩模样的东西。拿起玉佩递给百里天命道：“此物是家师年轻时偶得，据说乃修行门派的接引玉符，如遇有缘之人便自动激活，不日便有修行者负责接引上山修行！今日老衲将此物交给堡主一家，若少堡主能凭此物踏入修行山门，未尝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百里雄连连推辞道：“不妥不妥！此物太过贵重，飞云堡如何受的？”
无法大师淡然道：“有何不妥？贵堡连年义诊施药，造福百姓，方圆百里俱交口称赞，又对本寺广捐香火钱，种善因，得善果！早些年便有意将此物奉送，怎奈少堡主以往性情偏激，行事乖张，老衲是怕好心办坏事。如今少堡主焕然一新，仁孝可观，老衲再无担忧，大可让少堡主一试！”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无推辞之理。百里天命在众人的鼓励下，将木匣里的玉符拿在了手里。
玉符刚一入手，便感到一股热流沿手指进入身体，在奇经八脉中游走一番，最后由口中喷出一团白雾，白雾翻腾变化，演化成了十六个大字：“体内有灵，准入修行，速断尘缘，静待接引。”
片刻后，字消雾散。众人缓过神来，知道已被玉符认可，不日便会有人来接引，都十分激动。再三拜谢无法大师后，百里一家离开了白马寺，回到了飞云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