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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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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红发少年在港口mafia首领的座驾上画了涂鸦。”

    约莫五月中旬,一个身材瘦小的红发少年戴着白色能面面具,在街区附近所有价值超过四千万円的名车上,以红喷漆绘制了无数的涂鸦,有的写上带着侮辱性的字眼,有的画上滑稽的嘲讽图案。

    他犯了几次案没被抓获,便得意洋洋的在白日里跑到横滨市中心犯案。

    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他恰巧遇上港口mafia首领出门吊唁同盟组织首领,一整排昂贵的漆黑名车停在路边,普通人远远见了就会绕路走,少年却胆大包天的偷偷溜了过去,随意挑几台车涂鸦。

    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少年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上了什么人,一直住在较为安宁无人的郊区,学校也位在郊区,很少因为mafia的大动作而停课。

    从小到大又被父母保护的太好,对横滨存在无数嚣张极道组织的说法只是半信半疑,才会至死都以为自己只是在普通的、令他憎恶不已的富家子弟的车上画了涂鸦。

    没错,至死。

    港口mafia首领得知此事,想当然大为光火,只觉港口的面子被人羞辱了,即使监控器清晰照到犯人的身影,却还是连调查都不想做,直接下令杀光横滨所有红发少年。

    范围不仅局限于能称为“少年”的男性——所有“看起来”是十八岁以下、七岁以上的红发男孩,一出现在街道上,就会被几枪杀死。

    甚至只要有人向港口举发哪户人家家里有红发的男孩,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而港口的人就会闯入那户被举报的人家家里除掉目标。

    “惹出这件事的少年名为宫村善平,十三岁,昨天上午再次不顾父母劝阻偷跑出门,没多久就被两个巡狩的mafia成员看见,宫村身中数枪当场死亡。”

    他的父母无法接受,拿着枪在街上随便找了两个mafia成员试图同归于尽,自然只是徒劳,连搏斗都做不到,最终死的只有他们罢了。

    港口mafia开始大肆屠杀普通人的第二天。

    书房里,太宰遥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顺了一遍,“从前天下午试水到现在,已经死了过百人了。”其中也有为了保护亲友而死去的非红发之人,也有和宫村父母一样想替亲友复仇的人。

    前天,港口首领下令在街上捕杀红发少年后没多久,恰好在附近大楼蹲点的太宰遥就得知了消息。

    他一确认事情真伪,便赶紧传讯息告知中原中也,让他近期尽量不要前往市中心,也尽量不要离开擂钵街。

    毕竟赭色的头发……虽然更像是夕阳般的橙色,但不排除港口mafia可能会杀红了眼,所有与“红色”扯得上关系的发色都不放过。

    “会哦,必定会杀疯的。”太宰治幸灾乐祸的笑,幸灾乐祸的说,“东躲西藏的蛞蝓,好可怜啊。”

    “总觉得不太踏实。”太宰遥望向窗外五栋黑色的摩天高楼,“羊里的人会出卖中也吗?”

    港口mafia的人还不至于连擂钵街都巡逻一遍,只要羊的人不要主动将中原中也供出来,他就会平安无事。

    “唔。”太宰治道,“遥认为呢?”

    太宰遥沉默了会儿,“……会吧,毕竟是一笔巨款啊。”

    中也,也很清楚这件事吧。

    毕竟不像他委婉的提醒,reborn可是直白的致电过去告诉中原中也:“中也,被背叛了没关系,泽田宅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vongola也永远准备着一套属于你的制服。”

    是至今依然锲而不舍提着铲子挖墙角的reborn大人呢。

    …

    “多少?”白濑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反问,“你再说一遍?”

    擂钵街里,羊的窝巢。

    白发的男孩倒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椅背,瞪着眼看面前刚从黑市回来的同伴。

    “二十万円!”松永压低的声音掩不住激动,“只要举报一个人,就是二十万啊!‘羊’里就有两个红发的,勉强算上中也,就有三个了,六十万!”

    白濑沉默几秒,“同伴之间怎么能用金钱衡量?”

    松永冷笑,“和我装什么啊,你怎么看待羊群的,我还不知道吗?”

    “我要考虑考虑。”白濑被戳穿了心思,阴鸷的看了眼松永,“你也考虑一下,要是被中也知道了,事情可没那么好解释。”

    去年中原中也离开一个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回来时不仅语言方面突飞猛进,对待他们的态度也稍微强硬了起来,不再和以往那样随便的借口都相信,毫无异议的予取予求。

    还有他耳朵上多出来的宝石……

    白濑有些愤恨的捏紧椅背。

    为什么天下的好事都让中原中也遇见了?

    既是异能力者,又不知去了哪里得到教育和资助,甚至得到同样是异能力者的友人……凭什么啊?!

    松永双手抱胸,“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中也早就和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从去年开始他就变了啊,去看过更大更好的世界之后,怎么可能待得住擂钵街?时不时就不见人影,新年的时候也不见踪影,他已经背叛我们了。”

    这么说着的他,以及听着的白濑,此时都刻意忽视了中原中也离开后都会带东西回来给羊群,以及羊群这一年来生活过的越来越好的事实。

    或许也不是刻意忽视,而是在他们心里,中原中也替他们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人心永远不会满足。

    “他已经背叛羊了。”松永重复了一次,“白濑你也有这种感觉吧。”

    “哼。”白濑咬牙切齿的道,“当然有。说什么要训练我们所有人,逼着我们出去工作?!开什么玩笑,他能不被饿死不是因为我给他的食物吗?!他的命就是我救回来的,替我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

    “是羊给了他庇护,作为异能力者多为羊做点事也是应该的,竟然让年纪小的孩子出去找食物,我看他就是想离开羊才这么做。”松永附和着怂恿道,“不如把中也交出去!他也杀过几名港口mafia成员,我们把他交出去,作为投诚礼物,带着其他人一起投奔港口mafia怎么样?”

    白濑有些心动,却还是端着架子道:“这是一件大事。我得好好想想,你先出去。”

    “可别想太久。”松永带上门前转过头来,“等港口mafia杀够了,可就没奖金领了。”

    他关上门后,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各自往地上啐了一口。

    白濑阴沉沉的盯着门板。

    松永那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算什么?平时也总是假惺惺的替中原中也说话,真正出了事,第一个要把中原中也推出去的人不也是他?

    想个办法把出卖的罪全部推到松永身上好了,再找机会把他赶出羊群。

    钱、名声、人心,他都想要。

    他这么想着,另一边眼神狠毒的松永同样心有算计。

    自以为是的白濑,松永看他很不顺眼。

    即使外面的人都将中原中也视为“羊之王”,但事实上,中原中也不喜欢发表意见和命令,导致大部份没有主见的羊群,听得都是特别喜欢指点江山的白濑的话。

    而白濑只不过给了中原中也一块土司就认为中原中也从此以后都该替他做牛做马,理所当然把自己当成羊的领袖,喜滋滋的认为中原中也是他的替死鬼,替他挡去对自己这个真正的羊之王的所有恶意。

    可笑。

    要不是在羊里不必太过努力就得以温饱,他才不屑待在这种可笑的组织里。

    六十万。

    白濑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去举报的人是白濑,担上背叛之名的人也是白濑。

    到时候再找机会将钱偷出去,他就能离开擂钵街,离开横滨,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不过,若是港口mafia愿意接受投奔,他也不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松永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转过拐角,忽然正面遇上被他算计着的中原中也,顿时心虚的向后倒退两步。

    “松永?”中原中也双手插在兜里,左耳的耳钉隐隐闪过一点光来。

    他钴蓝的眼瞳如往常一样望过来,松永却觉得好像被看穿了似的,背后冒出冷汗。

    “没、没什么,刚刚在想事情,突然看到人吓了一跳。”他干巴巴的解释完,脚步一转,“我先走了。”

    “小心点走,别绊倒了。”中原中也道。

    “嗯、啊。”松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心虚,总觉得中原中也的话语带着深意,只能尬笑着摆摆手,逃也似的飞快离开。

    中原中也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看似轻松的表情慢慢沉下来。

    会有多少人参与出卖同伴的事情?

    中原中也并不想去思考。

    就算他不想思考,背叛依旧毫无意外的发生了。

    松永那副心虚的模样……说实话,会是他开的头,也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事情。

    看他来时的方向,是去找白濑了吧。

    若是白濑都参与进来的话,羊里大半的人都会跟着参与,其他没表态的也会默认着接受。

    并不是白濑特别有领袖气息,而是其他人习惯依赖别人,怕被赶出羊群,回到独自一人难以生存的景况,也不敢做出不合群的事来。

    更何况最近中原中也半强迫着能工作的同伴一起到黑市或人工岛外打零工,得到不少怨言,或许平日总是不表态的那些人,也会跟着投上同意票。

    可是中原中也还是不想以最坏的想法揣测同伴。

    他想……相信他们一次。

    一次就好。

    即使真的被出卖了,他已经有所防备的话,至少能在他们做出动作之前阻止吧?

    “中也,不需要帮忙吗?”太宰遥忧虑的问。

    骸塞顶层已经被太宰遥一点点布置成完全可说温馨的房间,柔软的沙发和地毯、几盆嫩绿深绿的多肉植物、一盏暖色调的灯,桌上摆着水杯书籍。

    清洁起来也很方便——中原中也重力所过之处,不会有一点灰尘残留。

    “……或许。”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无意识的捏捏抱枕,“比起我来,另外两个红发的同伴处境更危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遥想了想,问道:“我可以联系vongola在东京的孤儿院,中也再找机会把他们带过去?”

    中原中也思索了一下,“应该可行,我晚点去问问他们的意见。”

    “那中也呢?”太宰遥注视着他,“我很担心中也,不想看见中也受伤。”

    虽然认识时间不短了,中原中也也差不多习惯太宰遥有时候特别直白的话语,还是会因为这种毫不掩饰的关怀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不会受伤。放心吧遥。”中原中也轻咳一声,“……我会保护好自己。”

    太宰遥盯了他几秒,慢吞吞的拿出一根洁白的羽毛递给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的接过了。

    小小的羽毛只有一个指节长,绒羽细软,看着可怜又可爱。

    这该不会是……遥的羽毛?

    中原中也被自己的猜想弄的愣了一下。

    目光刚从羽毛上离开,就听太宰遥故作镇定的说,“虽然中也很强,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是我的羽毛。中也遇到危险的话把它碾碎,我会感知到的。”

    如果太宰遥耳根没有红起来,中原中也恐怕就信了他确实很镇定。

    可是——“遥连脱落的羽毛都能感知的到?”中原中也忍不住问。

    太宰遥深吸一口气,“怎、怎么可能!我是在里面留了一滴被我聚合起来的水珠,能感知到被摧毁的是水珠啦!把羽毛给中也,是因为水珠留在其他容器里都没有留在羽毛里的感知清楚。”

    两个孩子尴尬的对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见泛起的红晕。

    “咳,我会好好收着。”中原中也目光游移,不自觉转了转羽毛根。

    太宰遥眼神跟着羽毛动,度过了那点第一次把羽毛给除了太宰治之外的人的尴尬,也重新冷静下来。

    他认真叮嘱,“比起好好收着,请一定要好好使用!”

    “会的。”中原中也露出这三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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