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益都变故
“孤已查明当年姜家之事确有冤屈，今昭告天下！特赦姜瑶瑶，姜毅二人！姜家之事主谋朱钦，其余共犯皆已被抓获。七日后便在古都斩首示众，届时孤将亲临。以扬国威！”
诏书下达后，古都中对此议论纷纷的百姓也一个个点头称赞着古王的处理方式！
可惜云州与古都有着几日脚程，想要消息传到，还需要些许时日。
云州，小山村。
天气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在这山野间，淅淅沥沥的小雨别有一番韵味。
裴青弈歇息了一日后，恢复了些许的元气，于是便早早带着蓑衣斗笠出门去那山林间采些药。
夏之裕随后起床，穿着轻薄的短衫在雨中练起了刀，连日的奔波，也实在无暇练刀。于是想要赶紧恶补一下。他将先前姜毅演示过的招式在脑海中一遍遍临摹。手握着刀随即开始练起了一招一式。
淅沥的小雨很快就打湿了短衫，可他仿佛并不知晓般。春雨连绵不绝的淋在身上，该是有些寒意的，可他却是雨水中夹杂着自己的汗，乐此不疲的练习。
姜瑶瑶睡醒后，站在窗前看着夏之裕认真的练习着一招一式。眼里满是爱慕和心疼。
看着夏之裕突然停下了，在雨中闭目冥想。姜瑶瑶在屋里四处寻，找到了一把油纸伞，撑起后走向了雨中的闭目冥想的夏之裕。替他遮雨。
夏之裕并未被打搅。而是陷入了一种很深的冥想中。
曾几何时。有个人也曾这样在院中这样练着刀剑。那院中有着一棵很大的树，每每练起刀剑，落在地面上的枯叶总会随之在空中起舞。所以那人所在的院子里并未有打扫庭院的仆人。那一招一式，与夏之裕每日练的相差无几。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意境。看着院中的人，夏之裕突然明白了，那是记忆里面的人，是曾经的他！
雨再也未滴落到他身上。
夏之裕睁开眼，看见姜瑶瑶撑着伞踮起脚替他遮雨。不禁心头流过阵阵暖意。
“你别淋坏了，去那台阶上看我给你展示一下刚刚悟出的招式！”
姜瑶瑶不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夏之裕的脸庞，有些发愣。
于是夏之裕便接过了油纸伞，这一动作，让姜瑶瑶连忙回过了神。
“来，我送你去那屋檐下看着，雨水有些寒意，莫要着了凉！”
一瞬间，姜瑶瑶的俏脸通红，她张嘴想要出声，可夏之欲那大而有力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让她有些说不出话。
夏之欲将她送到了屋檐下，自己又独身去往那雨中。
雨水滴落在刀身上，激起一串微弱的声响，如同磨刀石上的轻微摩擦。刀身在雨中流转，散发出一股锋芒犀利的气息。夏之欲长吸一口气，刀势变得凌厉而矫健，雨水仿佛也化作了他的舞伴，与他一同起舞在这雨天。他的心境似乎也与雨水交织在一起。雨滴敲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的气势愈发的猛烈。
姜瑶瑶看的有些痴了，她不懂武，可心悦之人，在她的眼前这般练武，那颗心里不禁泛起荡漾。那伟岸的身姿，在她的眼中仿若一棵参天大树。而她就是那参天大树下的一棵小草。
看着夏之欲慢慢收刀的动作，姜瑶瑶连忙撑起伞，小跑到了院中去。踮起脚尖替他撑伞。语气中满是关怀之意。
“夏大人！莫要累坏了身子！”
“不会的，我这身子骨硬朗的很，倒是你，莫要受了凉。”
夏之欲接过伞，浑身湿漉漉的他，任由着自己被雨淋着。反倒是将姜瑶瑶给保护的很好。
“青弈上山前留了些粥，你去吃些。我先去换套衣裳，湿透了都！”
姜瑶瑶点了点头，突然抬头一看着夏之欲，眼里全是情意。
“夏大人吃了没？”
“还没呢，你先吃，我换完衣裳就来！”
被姜瑶瑶这般打量，夏之欲有些腼腆，连忙小跑进了自己的屋子去换衣裳。
“这裴青弈，也不知道一天天忙些什么！天不亮就去那山上采药去了。”
饭桌上，不让气氛过于尴尬，夏之欲埋怨道。姜瑶瑶却只是淡然一笑。
“裴大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就像夏大人你今日晨起练刀一样，风雨无阻。”
“我练刀是为了将来保护自己的家人朋友，虽然现在也还未寻到他们。”
夏之欲越说声音越小。语气中，藏有一抹黯然。
姜瑶瑶有些恍惚，看着面前的少年郎，有些怅然若失。他眼里的情绪，被她给完美的捕捉到了。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她，才变得现如今这般的。
“夏大人，对不起，坏了你在古都的事。”
“没有的事，先前青弈也问过了我。我的答复是当下所遇之人，与我都是有缘的。既然有缘，就不能见死不救吧。何况仔细算来，是你先救了我，才有后面我救你。至于我亲人的事情，我想以后总会有个时间得知的。你也别有心理负担。”
闻言，姜瑶瑶轻轻点头，可她心里却是过意不去的。她当时救他出城，只是顺势而为，她本就需要假死来脱身，只是后面弄巧成拙。才演变成了现在这般。
她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被家国大事给压着本性。而今已经尽了人事，只需静待天命便可。
此时的益国内部，益王被二皇子李辰给气到卧病不起。天子之位自然落到大皇子手里。
二皇子李辰也被软禁在了皇宫内。作为表态。夏聚义自知掰不过帝王的手腕，于是独自密会了当今重病的益王李诏。
“大王，臣心有怨！”
卧病在床的李诏自知理亏，于是遣散了周围的宫女与侍卫。
“抱歉啊，聚义！寡人有愧于你夏家！”
一国之君，竟对一个臣子道歉。
“大王当年接纳我夏家父子之恩，臣已尽数偿还，还请大王放臣前去青州，寻我那生死未卜的儿！”
“如今朝局动荡不定，需要一个能稳定人心的人，夏将军不要让寡人难堪可好寡人答应你，定会给你个交代！”
李诏慢吞吞的说道，言语中满是歉意。可表面上的百般忍让，背地里全是算计。
“臣已替大王夺得云州，想来臣已年迈，自此卸甲归田！臣愿将夏家虎符上交，大王可交于信任之人统帅。”
夏聚义当仁不让，自愿卸甲归田。只为去寻自己的亲生骨肉。
数年前，他做错了选择，将识大体明事理的妻儿给害死在古都。最终摔杯而走！可终是抵不过王权贵胄的明枪暗箭。便只好称病过世，不然他余下的半生都会在生死逃亡中度过！
而他那亡妻，至死都在让他不要为自己寻仇，让他带着怀中满是鲜血的孩子离开。
至今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夜，古邢将他一家逼上绝路。最终他将兵权虎符交出。一个人落魄的出了城。
带着怀中的亲生骨肉。躲过了江湖上的一次次刺杀。最终被李诏之父李熠给接济了。此时的李熠，正值壮年，他手下数十万大军。盘踞在青州想要夺得天下。夏聚义的加入，让他一路如虎添翼！试问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再掌兵权后，加上对古王深入骨髓的恨意。定当是勇猛无畏！敢于马革裹尸不惧死的悍将！
先王李熠成立益国不足三载便因为外出打猎牵动旧伤而突发恶疾身亡。
临终前嘱咐着尚且年幼的李诏。
夏将军乃当世人杰，不可怠慢！
郭相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治国奇才！需善待之！
于是益国上下，皆是一片繁荣。
但他李诏终究只是一个守成之君！
先王李熠崩殂，留下了繁荣昌盛的益国由他打理。他励精图治，一丝不苟，花费数年终于将这偌大个益国给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他的愿望，便是如先王一般开疆拓土！于是他试探性的派出军队。可不出半载。夏将军便带着捷报回朝。圆了他那开疆拓土的心愿！李诏对夏家是很感激的。可他终究是老了，他自知命数已尽。留有这样一位功高盖主的功臣在身边，于新王来讲，不妥！可夏聚义终是便陪着他李诏从小到大。他不想看到那残酷的一幕。
“待寡人魂归九天，你再离去，可好寡人父母早早离寡人而去。夏大将军是看着寡人长大的。而今的利州益都，也只有夏将军和郭相算是寡人的半个长辈。郭相前不久请辞寡人同意了，能否麻烦夏将军姑且再陪寡人一段路，可好”
李诏的话越发的有气无力。夏聚义也动了恻隐之心。李诏如今也不过不惑之年，却因操劳国事落下病根多年。此番加重病情，怕是也时日无多了！
“天子之位，夏将军以为，谁能胜任”
李诏气喘吁吁的问着夏聚义。夏聚义一脸认真。
“天子之位，大王早已有了人选！何必再问”
这些年来，二皇子李辰被刻意的孤立，是因为他的母妃背景有些庞大，强如他这一国之君，都有些不敢面对他的亲生骨肉。而是将大皇子留在身边仔细栽培。
可他不知，对于二皇子李辰来说，想要夺下这个益国，仅仅只需一封书信。便可让他立刻退位让贤！
李诏苦笑，解释道。
“辰儿他有着叱咤江湖的亲舅舅，可逸儿他什么都没有，所以寡人才想将这个偌大王朝留给他。寡人不想让他兄弟二人反目。所以才刻意的疏远辰儿，辰儿的性格与他娘亲一般，不争不抢。这些年来，苦了他了。”
“这些话，大王还是当面与二殿下说明最好！”
“寡人又何尝不想呢可如今这样寡人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
李诏长叹口气，眼里满是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