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过去和当下
“我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沈书夏吃了一口面，满意地眯起眼睛，这次的汤熬得不错，陶泽安思考了一下，但还是先吃了口面，毕竟不先吃一口是对沈书夏的不尊重也是对面的不尊重。
“你这手艺一点都没退步啊。”
“怎么可能，你找打啊。”
两个人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沈书夏这才像是缓和了一点，想了一下，开始说自己的事情。
她说她的大学很普通，也是自己当年没有努力的原因，觉得有学上就可以了，结果去了才发现，很多事情并不像自己想得那样好，她总是会把一切事物都理想化，到最后伤痕累累。
“我运气好，抽到了四个人的宿舍，有时候想想，人数多的寝室都怎么住人的。”
沈书夏的寝室里只有她自己是本地人，其他三位都是外地的，生活习惯完全不同，这就已经使得她格格不入了，偏偏沈书夏有时候嘴笨，不太会解释一些事情，就弄得误会重重，寝室另外三个人就孤立她，后来习惯了沈书夏也没觉得怎样，直到她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偷用了好多次，她这才鼓起勇气要跟她们说明白。
“我们可没看见有人动你的东西，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对啊，人证物证都没有，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有什么被害妄想症诬陷我们？”
事情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沈书夏只好把自己相对贵重的东西和一些日用品都锁在柜子里，还会每隔一段时间换锁，这才算告一段落。
可是事情注定不会就这么结束，渐渐地，沈书夏觉得自己走到哪里好像都有人会在自己背后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等自己过去，那些人就作鸟兽散状全都散开了，她又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问的性格，也只能是自己默默承受着。
直到有一天，她的辅导员给她发短信让她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小沈啊，他们都传你在外面跟那些……”
沈书夏听完辅导员的讲述后脑子“轰”地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是被造谣了，始作俑者不言而喻，她如坠冰窟，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又很快冷静下来，又觉得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遂了她们的意，她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无辜的，可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越是着急就显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苍白无力。
“老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书夏掉了几滴眼泪下来，“要不我们报警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书夏就是不停地哭，什么话都说不清楚，就是哭，只会说“报警吧”、“我真的不知道”这两句话，几度哭到快昏厥。
“不过那都是装的，我可太会装昏了，要是不会这点技能，不知道要被打死多少回。”
陶泽安听到这里，心里很难受。
“后来顺理成章报警啦，所有讲过这些谣言的人都被问过话了，顺藤摸瓜摸出来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
“还在后头。”沈书夏捧起碗喝了一口汤。
“查出来之后果然就是我们寝室里另外三个人做的好事，可是我还是走错了一步，我选择谅解，而没有给她们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沈书夏自嘲地笑笑：“我的善良带给我的结果是什么，是她们在事情平息后变本加厉的言语侮辱，我的东西被弄坏已经是家常便饭，我以为忍一忍就好了，可是。”
沈书夏说到这儿停下了，眼眶有些发红，呼吸有些困难，陶泽安起身扶住她的肩，示意她不舒服就不要再说，沈书夏摆摆手，让陶泽安坐回去。
“有些事不说，就永远都放不下。”
先是上课前找不到应该带的书，再是自己的床上被放了“脏东西”，本来这种不会伤害到沈书夏本身的事情她也就不想追究了，可能是看她没什么反应了，那些女生也觉得没意思，就又安静了一阵子。
但毕竟是同一个学院的，有些公共课还是会在一起上的，上课的时候沈书夏就会自己孤零零坐在前排或者直接周围空出来一圈，不过沈书夏实在是不在意这些，本来就不喜欢交朋友的她即使在这样的处境下也能生活得很好，其实沈书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容貌还是好看的，只是她习惯性认为自己就是很普通的人。
很显然那几个女孩子没打算放过沈书夏，这个时候的沈书夏跟家里保持了一定距离反而相处和谐，给生活费也不吝啬，可能是觉得这点投资能换来不一般的回报吧，那时并没有很发达的移动支付，都要自己去提款机取完钱收好，有人会一次性都取出来，还有人一次只取这几天够用的钱，分多次取，沈书夏属于后者。
就这么一点钱都会被惦记，让沈书夏忍无可忍终于跟那些女生撕破脸就是在自己的钱被偷了之后，那天晚上她看另外三个人都回来之后，起身把寝室的门从里面反锁，拿起她提前买好的一把撬棍守在门口。
“是谁偷了我的钱。”
沈书夏语气平静，并没有很激烈，眼神已经开始发冷。
“我看你是真的有病，钱没了找我们干什么，有没有人看……”
“我问你们谁偷了我的钱！”
沈书夏一撬棍打到旁边的柜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对峙了一会儿后，跟沈书夏同样睡在里侧的那个女生把钱拿了出来。
“就像谁愿意拿似的，我拿都嫌脏。”
沈书夏快被气笑了，偷人东西还理直气壮，她没有收回撬棍，而是看向那个女生。
“既然是脏东西还拿，你自己不矛盾吗，你们尽可以去辅导员那里讲，也可以报警，最后肯定也不会有结果的。”
其实沈书夏并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毕竟这次的事情跟造谣相比还是不一样的。
那三个女生表情表情微妙，估计也是考虑到上一次的后果，今晚算是相安无事地度过。
“怎么感觉到现在为止都算是你占上风。”
陶泽安此时吃完了面，准备收拾碗筷，沈书夏还剩最后一点面没有吃完，示意他等自己吃完一起收拾，陶泽安便又坐了回去。
“我当时真的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沈书夏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可是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单纯太天真了。”
有时候只是一味地发狠并不能保护自己，这些反作用力会一股脑找上来，在偷钱事件发生后沈书夏又过了一段安生日子，而那些女生似乎也意识到被沈书夏发现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转而就去想其他的方式了。
在沈书夏眼里，这就是自己的主权捍卫成功了，但是后来的事证明她想错了。
一次公共课上课前，沈书夏的教室有些远，所以她紧赶慢赶，结果一进屋就被砸了一身的粉笔灰，可能是想不到还会有人用这么老土的方式整蛊人，沈书夏就顶着一头粉笔灰在众目睽睽之下傻站着，直到老师来了。
而这位老师兴许也只是抱着“不想多管闲事”的态度，只是拍拍沈书夏的肩示意她找个座位先坐下，而当时只剩下第一排没怎么坐人，沈书夏自然就坐在了那里。
可能是不想影响老师上课，她硬是顶着那些粉笔灰上完了这节课，并且面色如常，一点不见难堪的样子。
“可是你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对吧，书夏。”听到这里，陶泽安显然意识到事情还没结束，他早就意识到沈书夏是那种越遇到事情就越冷静，只在无人的时候才会崩溃发泄的性格。
“确实，不仅是我这边没结束，她们那边也没结束。”
后来因为沈书夏又要去工作她就长话短说了，包括但不限于趁着她上厕所的时候泼水，最严重的一次她们三个人因为一点小事找茬，把沈书夏堵在寝室的厕所里用淋浴喷头把她浇了个透，又把门反锁让沈书夏在厕所里呆了一夜。
“书夏……”陶泽安自然知道浑身湿透的滋味，更何况当时沈书夏也在场，自己尚且有家人的爱护，可沈书夏当时只有她自己。
“她们倒是不敢打我，毕竟可能多少也能意识到真动手了就容易闹大吧，都属于实质性伤害了。”
沈书夏说完，起身拿着自己的碗筷，陶泽安很迅速地接了过来，连着自己的一起送去厨房水槽里接水泡上。
“我是不是该买个小型洗碗机呢……”沈书夏看着水槽小声说，当然也就是想想，这种程度的改动是要通知房东的，即使房东一家人都很好，沈书夏还是觉得不能太过分。
陶泽安也没多等，几秒钟后就刷起了碗，吃汤汤水水的东西只要刷得及时，完全不需要费多大力就能干干净净。
吃完饭两个人躺倒在沈书夏的床上开始昏昏欲睡，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今天本来最应该正式聊的话题，关于正式同居。
“我隐约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以那天拒绝你之后我也思考了很久。”
“不，是我太心急了。”
“你不必感到抱歉，也是我有些反应过度了。”
两个人莫名其妙道歉了半天，最后都笑了出来。
“那你那个房子还能退吗？”
“买都买了，不过就是多一套房产的事，户都过完了。”
沈书夏心想可能这就是有钱人吧，一平方可以用万来计算的房子说买就买。
“本来就有在这里定居的想法，现在也并没有打乱我的人生计划，可能我最后的结局是这里和老家两地跑，我租现在买下来的房子其实就基本确定了要买了。”
“你这看房方式还挺独特的，该说你是有钱还是别的呢。”
沈书夏说完翻了个身，面对着陶泽安，陶泽安自始至终都是脸朝着沈书夏的方向侧躺，所以两个人现在是面对面的状态，沈书夏抬头看向陶泽安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陶泽安去摸索沈书夏的手，沈书夏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主动往陶泽安那边靠了靠，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口，示意他今天可以。
结束后陶泽安问沈书夏：“你今天不是还有工作吗？”
“谁知道你折腾这么久，完后这几天我都得熬夜了。”
陶泽安傻笑起来，他这个样子不多见，沈书夏伸手揉起了陶泽安的脸泄愤，但是也没太用力，十二嘛，自始至终就在自己的窝里，它还处于修养期，不用遛太久。
“你家浴室太小了，两个人不太够。”陶泽安模模糊糊说出一句。
“你还闹！”沈书夏小声抗议起来。
最后两个人还是分开洗澡，沈书夏先陶泽安后。
“机会难得，你顺手帮我把十二洗了吧，男孩子一起洗嘛，它乖得很，不怕水。”
沈书夏也没有洗很久，出来就催促陶泽安进去。
“那我今天就在这里住吗？”
陶泽安摆出一副可怜样子，要沈书夏怎么说呢，跟十二有点像，所以沈书夏飞快地败下阵来同意陶泽安住下。
十二也是真的听话，全程没有一点反抗，陶泽安给它洗完自己才洗，吹毛的时候十二也气定神闲，让陶泽安有点羡慕。
“糊糊不喜欢洗澡，但是如果是我给它洗就没事，吹毛可是太可怕了，它一听到吹风机的声音就开始哈人。”
沈书夏一边听一边看手机，有几个需求发过来了，即使今晚不工作需求也是要看的。
“你这工作还是累人，之前跟姐说的那个事你想好没，想好了就能入职。”
“入职了不还得是天天坐班，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有得必有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沈书夏没有接话，她的思绪已经飘了出去，是啊，没有十全十美事，也没有完美的人，多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甚至这样的话都能够脱口而出，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释怀呢。
陶泽安见沈书夏出神的样子就不再说话，专心给十二吹毛，十二吹完毛又是个帅小伙，沈书夏招呼过去搂着十二亲了两口，让陶泽安有点吃味，也凑了过去。
“十二洗干净了有奖励，我没有吗。”
可爱，太可爱了，因为太可爱了沈书夏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缓过来之后撒开十二抱着陶泽安也亲了两口，不能厚此薄彼嘛。
心满意足的陶泽安觉得自己今晚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