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清洁工
“临盆了……”医院里一股紧张的气氛，几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奔了过来，围绕着灵儿。
“家属请出去！”我和妈妈，还有丈母娘的一家人都等在产房外。
听着灵儿痛苦的呻吟声，我心里凌乱如麻。
灵儿，你要坚持住，灵儿，你一定要坚持住。
想着灵儿的痛苦，我心里一阵绞痛，乞求冥冥中的满天神灵，让灵儿不要那么痛苦。
孩子，你可知道你妈妈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把你生下来。
“呱……”一声啼鸣，灵儿的呻吟声戛然而止。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七斤四两！”有医生抱着孩子，对着我们几个家属道。
我赶紧去看我心爱的灵儿，只见她躺在床上，汗如雨下，面容憔悴，眼中有说不出的疲劳。
老天保佑，母子平安。
“孩子一切正常吧？”灵儿靠在我的怀里，有气无力地问。
“一切正常，是个男孩，七斤四两！”我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
灵儿看了看妈妈怀里的婴儿，一手夺过来，满眼怜爱地看着这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用自己的嘴唇在小家伙的脸颊上亲了亲。
灵儿，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孩子。你看他的眼睛，又大又有神，多么像你，你看他的鼻子，高高挺挺的，多么像我。
这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从此，地球上又一个三口之家就形成了。
“小临轩，我们的小临轩，择邻，你看，他有多么的乖啊。”灵儿没有忘记我给小家伙取的名字，小家伙在灵儿的怀里，笑得有多么开心啊。
产后的一段时间，两个家庭依旧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照顾着灵儿，才短短的几个月，灵儿胖了二十斤，这让我想起了灵儿以前最爱说的一句话——我最怕胖了。
可是，那时灵儿实在是太瘦了，我对她的良言是：虽然瘦是一种美丽，但你也不能太瘦了吧。
小家伙满月后，我们两个（不，是三个）家庭聚了一聚，灵儿坚决说：“从此以后，孩子我们自己带，你们老人就不要操心孩子的事，我一定会把小临轩带好的。”
虽然爸妈和岳父岳母很想照顾孩子，可在灵儿的执拗下，他们只得放弃，说一段时间会来看孩子的。
我现在兜里干净得仅剩几百元，摆在我面前的一个难题是孩子的奶粉钱，妈妈似乎看出了我的无奈，从荷包里掏出两千元，说是给孙子买点儿吃的穿的。
就这样，我们双方的父母都回了家，我用一千块给孩子买了奶粉。然后把剩下的一千块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聚会之后，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生活的重担便落在了我的肩上。
直接的经济问题是，没有钱。
作为一个穷人，所有的一切，钱说了算。
很多穷人，毁就毁在钱上。而我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获得了爱情，所以我是幸运的，尽管我肩上的担子不轻，可这是甜蜜的负担。
我有老婆，有孩子，在这一刻，我觉得我除了没有钱，什么都不缺。
于是，我到处找招工启事，看了很多，我干得了的，可惜要文凭。不要文凭的，可惜我不愿意干。
没奈何，我掂量了掂量，最终找了一个扫大街的工作，工资不高，一个月三千，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能吃苦，能拉下面子，谁都干得了。
每个月除去一千块的奶粉钱，留下的两千块留给灵儿，供家用和给她买化妆品。
我给招工的人打了个电话，领了一套工作服，明天就上任了。
我回到家里，孩子正在摇床上睡得正酣，灵儿照了照镜子，嘴唇紧紧地抿着，看到我回来：“择邻，我又胖了，从今天起，我只吃素，直到减到怀孕前的样子为止。”
“不管你是胖是瘦，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我迁就了她一句。
“择邻，你干嘛去了，这大半天的都不回来？”灵儿有淡淡的申斥。
我把清洁工的衣服给她看了看：“从明天起，我就是一名光荣的环卫工人了。”
“你找工作去了？”
“是啊，不然我拿什么养你母子两个。”我淡淡地回应。
灵儿看着风尘仆仆的我，立马栓起了围裙：“今晚炒两个小菜，祝福你找到工作了。”
灵儿一共炒了三个菜，一荤一素一汤，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把肉夹给我，而自己只吃青菜。我很感动，也夹了块肉给她，可是她不要，还笑着说：“人家可是决定减肥的人，不吃荤的。”
“我们是夫妻，要同甘共苦，你若是不吃肉，那我也不吃。”
虽然听到我这样说，可灵儿还是不停地给我夹肉。她看着我为一家人的生计奔波，十分疼惜地看着我：“作为家庭的一员，我有义务为你分担重任，我想趁照顾孩子的这段时间，好好学习，将来考一个教师资格证，你觉得怎么样？”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我双手鼓掌表示赞同。
第二天，天亮没多久，灵儿已经为我准备了早饭。吃过早饭后，我穿上工作服，亲了亲我可爱的儿子，又亲了亲我可爱的老婆，然后就去上班了。
我拿着扫把和撮箕，来到大街上，把人们丢掉的果皮纸屑扫起来，倒进垃圾桶里。
路上，又不少狗拉的粪便，我屏住一口气，把它们扫起来，倒进垃圾桶里。
更甚至，有些地方，监控找不到的地方，有人拉起了大便。我不禁想说，监控的禁区，不应该是文明的禁区啊。
我三下五除二，把这些肮脏的地方打扫干净。
在我打扫这些不文明的地方时，我看到有许多蔑视的目光，我甚至成了许多家长教育孩子要好好学习的反面教材。
看着被我打扫干净的街道，我才觉得，正是有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环卫工人，才有大家干净美好的生活。
我才觉得，我手里的活，是很伟大的，真是无数像我这样的小蚂蚁，才有了光鲜靓丽的世界。
中午，我买了两个包子，准备将就着吃一顿，我坐在台阶上啃包子。
这时，一个女子遥遥向我走来，这个女子看起来柔而不弱，媚而不妖，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她的背上背着一个孩子，手里拎着一个饭盒。
这，就是我的妻子，萧灵儿！
看到她，我赶紧跑过去，解下她背后的儿子，摸了摸他的小脸蛋。
不知怎么的，孩子竟哭了起来。
灵儿睕了我一眼，递过饭盒，同时抢过我手里的包子：“快趁热吃吧！”
可灵儿自己却吃了我剩下的包子，我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灵儿哄了哄孩子，朝我笑了笑：“正好，我要减肥，正好吃包子。”
我打开饭盒，一股瘦肉的清香扑鼻而来，是莴笋炒肉，我夹了一块莴笋，递到灵儿嘴边：“这是素菜，不会长胖的。”
灵儿会心地一笑，双唇一启，将那片莴笋送进嘴里，嚼了嚼，吞进肚子里：“仅此一片，以后我可是不会吃的。”
我快速地吃完饭，抱了抱我的宝贝儿子。
有不少人看到了我们一家三口，令不少人不解的是，这两口子才貌俱全，可是却这么贫贱。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虽然一点儿也不富裕，可实际上却是幸福的一家人，这种幸福竟然比什么都不缺的家庭还要浓厚。
灵儿不经意地瞥了瞥不远处的办公大楼，这让我误以为她有憧憬之意，我便说了句：“灵儿，你要相信，别人有的，我们将来也会有的。”
“你说什么呢，我不求你荣华富贵，我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一辈子不分开就好。”灵儿戳了戳我的额头，“尽往歪处想！”
临轩突然在我的怀里笑了笑，笑得很开心，我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蛋。可是小家伙却哭了起来。
“你下巴都是胡子茬，弄疼他了。”灵儿抱过儿子，在手上晃了晃，“孩子，乖，别哭。”
小家伙果真不哭了，笑得比刚才还开心。
“累吗？”灵儿用纸巾擦了擦我的嘴，饶有兴味地问。
“不累，为了你和孩子，我得努力。”我很男子气地说。
灵儿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现在得照看孩子，不然我不会让你这么累，我会分担一部分你的负担。”
我笑了笑：“我从来没觉得你和孩子是我的负担，就算是负担，那也是幸福甜蜜的负担啊。”
夏天的中午，天气热得要命，到处的知了没完没了地聒噪着。但这正是生机的表现。
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聚了大概一个小时，灵儿便说要回去了，还得干家务活。
灵儿抱着孩子，提着饭盒，慢慢离去。
一个娇俏的女子，跟着我，成为了一个妇女，她的一切骄傲都变成了对这个家庭的无限付出，而不求回报。但她也因此散发出别样的魅力，糟糠之妻不可弃啊。
花儿好看，但结出的果实更诱人。
我看着灵儿离去的背影，鼻子有点儿发酸。
这都怪我没本事，不能给你和孩子一个衣食无忧的物质生活。
但是，灵儿，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