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现在已知的内鬼除了血雷将，其他人死的死，逃的逃。
往好处想，各大门派揪出卧底也就剔除了隐患，但往坏了想，这惊动了还没有暴露的内鬼，以后想要抓出他们难上加难。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的行动本就隐秘，日后肯定会更加难以察觉。
现在明面上的关键只有冰凤凰，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南秋见闫念也是一脸严肃，想必他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闫念倒吸一口凉气，沉声道：“这就是知天命……”
“虽然我知道得不多，而且常被误导，但大概情形终归是没错的，”南秋没法断定神女究竟想干什么，但搞清敌友关系就足够了。
闫念点了点头，他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既然天机泄露，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事？”
南秋颔首不语，闫念长长地哦了一声，突然笑逐颜开，问：“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命中注定与谁合籍？”
寂静再次蔓延开来，南秋无言以对，闫念笑呵呵地念叨：“怪不得，怪不得，真好啊。”
南秋无奈地说：“我以为您是知道实情的。”
而且现在谈论的是下一步的行动，这种揶揄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闫念晃了晃身子，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边躲，一边说：“我是看气氛太冷，想着缓和缓和，小小年纪别那么苦大仇深的。”
南秋沉默了片刻，说：“冰凤凰至关重要，等秘境开启我就去。”
文柳为了引出南秋，不惜趁乱抢了入境凭证交给她，现在南秋要做的就是为苍木境做准备。
“……当没听见呀？”闫念讪笑起来，“其实往好处想，白州仙门零零散散，不足为惧，青州几大仙宗门派都被掀了个底朝天，如今大家都戒备着，即使有个魔剑问雪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至于神女……上州神女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南秋一愣，似乎这套说辞在神农门也听过。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最近的博弈总是一样的结果，看上去南秋他们远占上风，但仔细回忆却觉得没头没尾。
特别是每当结束以后总给人一种彻底解决的错觉。
南秋的脸猛地沉了下来，闫念连忙辩解说：“我知道得不多，并非故意推卸责任！只是在我看来，能帮助魔修胡作非为的也就这些仙家宗门，那话本上不也这么写么？现在凡是能排得上的门派都在自查，日后有个风吹草动都得大惊小怪一番，像他们这样的迟早会被抓出来……你要是还有什么可别瞒着我。”
能不能自查出问题暂且不提。
南秋摊开手掌，把带有江遇裘魂魄的石头放在一旁，用自己的指头一个一个数：“淑菊子和裴筠看似都是仙门核心修士，您可注意到问题了？”
闫念眼神飘忽，看向虚空，南秋猜测是江遇裘在给提示，便主动说道：“他们在门派中没有自己的势力。”
有心腹和自己的势力明显更方便行事，也更容易渗透进修仙门派，进而将其掌控，虽然也有暴露的风险，但修为境界在这儿摆着，烙下神识印记，不怕有人走漏风声。
枫倩确实会笼络人心，在书院风评甚好，但淑菊子和裴筠显然不善结党营私，不然前者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而后者也不会狼狈逃走。
各自心怀鬼胎，虽然本领高强，但在神女这一局中却像是边缘人物。
外人轻轻一扫，便出局了。
难不成他们的出局也在计划之中？
还是他们的存在根本就不值一提？
闫念眼神上下左右来回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你们俩可别打哑谜，我年纪大了可转不动脑子。”
南秋笑了一声，终于也轮到她来故弄玄虚，真是天道轮回。
闫念被小辈捉弄，只笑而不语，南秋便直接了当道：“这也就是说能包庇魔修的另有其人，有能供他们修养的地方，也有人脉和手段掩盖他们的行踪……”
这些都不是单纯某个大能或者几个大能做得到的事，而且神力并非万能，驱使神力估计也不容易，单纯靠神女帮忙并不现实。
闫念喃喃道：“那么找到那个人就能找到裴筠？”
以裴筠的性格，躲到老巢的可能性非常大。
其实南秋早有头绪，只是她一直抽不开身，也找不到可信之人去查，不知道江遇裘有没有收获。
毕竟他们都在封印大阵里见过韩义和枫倩，御灵山庄早有嫌疑。
南秋问：“闫峰主对御灵百家了解多少？”
闫念面色古怪，回：“勉强知道一些。”
“不知您是否从江道友那里听过，伏魔八重阵在完成后只有建阵的八大家族可以凭借信物进出，而在那里遇见了韩家独子和枫倩。”
韩义是为家族争光才偷拿信物进入封印大阵，枫倩信物的来源就十分可疑了。
当时南秋有心追问，可惜被韩义打发了回去，之后遇见南承，此人看似谦卑怯懦，实则城府颇深，为了避免麻烦，南秋也没问，如今可以说对御灵山庄一无所知。
闫念并不惊讶：“御灵山庄庄主派人来解释过了，说是某家的旁系侍从被杜若兰美□□惑，对她言听计从，后来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就畏罪自缢了。”
南秋追问：“某家是哪家？”
“御灵山庄不肯透露。”
南秋难以置信：“这种借口你信吗？”
闫念的表情更加古怪，像是无奈，却也习以为常，南秋连忙问：“事关重大，这种敷衍怎能服众？”
唐鹤及那种不讲情面的人又是怎么被说服的？
闫念仿佛头一次见到南秋，问：“你不是南家嫡女吗，怎么像是一点也不了解那里？”
南秋惊道：“我……确实不了解御灵山庄。”
毕竟南方还和南秋已被逐出家门，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御灵百家中的南家人，加上御灵山庄禁制外界流传相关典籍，她想了解情况也无从下手，但即便如此，御灵山庄这么轻而易举就摆脱嫌疑实在说不过去。
要知道御灵山庄里世家无数，一个某家就把青州第一仙门打发了？
闫念叹了口气，说：“那至少你该知道御灵世家非常讲究尊卑观念。”
这一点张克木曾不厌其烦地提起过，南秋印象颇深，但还是不懂：“他们内部尊卑如何，与我们有何干系？”
闫念眉毛挑得老高，南秋心虚，但面上还是装得很镇定，闫念没再卖关子：“因为御灵百家承自上古血脉，自认高人一等。”
南秋还是一头雾水，自认高人一等就真的高人一等了吗？
闫念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游俪，说：“你是医修吧？给她讲一下，咱们新宗主有事找我——然后江遇裘我也带走了。”
闫念顺手将南秋放下的石头拿了起来，转瞬便从原地消失。
南秋只得追问游俪，游俪十分无奈地解释道：“之前说过，上州神女造物创人时最先选用的是承仙木。”
南秋瞪了瞪眼，难掩震惊：“难道真有人是木头做的？”
“……并非如此，只是因为这个传说人们将体内五行相性称为灵根，意为成仙根源，”游俪是真的没有料到南秋对此一无所知，“而上古之民的血脉更加纯粹，因此称其为灵芽，品质在天灵根之上。”
南秋难以置信地重复：“上古之民？”
“传说是神女最早造出来的一批人，一部分传宗接代繁衍生息，而另一小部分人则领悟天道，飞升成仙，”游俪详细解释，“也有传闻说灵根是由灵芽劣化而来，不过……”
游俪似乎在顾忌南秋的身份，所以闭上了嘴。
“总之和灵根一样，灵芽也分品级，御灵山庄中各个世家怀有不同属性的灵芽，同属性的不同世家均认为自己才是正统，而血统决定着灵芽的品质，所以……”
“所以嫡系的灵芽品质至关重要？”南秋只觉得荒谬无比，感觉像是一群人关起门来玩过家家，而且玩得走火入魔了，“只不过是编造出来个与众不同的名头来安慰自己罢了。”
游俪无奈道：“灵根和灵芽确实不同，你自己就是南家嫡女，因为你修炼了墨门功法，用其他功法定能看出不同。”
南秋想起梦境中艰难修炼的经历，更加坚信这只是空有的名头。
不管怎么说，御灵山庄的可疑之处太明显了，等把冰凤凰的事情解决，南秋便要去那里庄走一趟。
刚下定决心，屋外下起了淅沥沥的春雨，水汽扑面，南秋心情莫名轻松起来。
春雨轻柔，携来生意盎然，剑宗树木繁多，一下春雨，四处便更加茂盛，闫念不用灵力避雨，只笑呵呵地迎着雨水往剑宗正殿飞。
手中的石头安安静静，闫念突然开口：“我刚才可是给你机会坦白了，是你自己不要。”
闫念看向远处的御木峰，面上像是在回忆过去，语重心长地劝道：“以我过来人的经验，她要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真相，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