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姐妹
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薇薇娅，郑宁在轻轻点了点头后问道：
“我可以多了解下关于你们的事吗？因为我目前对精灵族的认知还尚有欠缺，只知道夜精灵和森林精灵两种。你们二位长着和精灵族类似的耳朵，难道是其中的一个分支吗？”
“精灵？汝之言，嘁……”
黑衣女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郑宁身边，在一声嗤笑之后，她回身侧首道：
“可笑？吾乃极夜之公主，吾和吾之侍从皆为极黑的行者，又岂是那低等的精灵可以媲美的？”
而薇薇娅却是头也没抬回答：
“姐姐，你这话要是让上一个精灵族的雇主听见了，他一定把你扔到黏黏糊糊的史莱姆池子里的。让我我猜猜，你会在池子里发出怎样的哀嚎？”
随之而来的是笼罩全场的静默，唯有燃烧着的篝火在噼啪作响。
黑衣女子紧咬着嘴唇，修长的手指紧攥着衣角，怎么看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薇薇娅长叹一口气，她在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接着安慰道：
“放心吧姐姐，如果真有这样一天，我会带着你逃跑的。”
薇薇娅安抚女子的动作是如此的娴熟，郑宁一时间竟没分出谁才是姐姐。摸着女子的头，薇薇娅继续说道：
“抱歉，虽然我们长着和精灵族一般的长耳朵，但是我们并非精灵。我们的存在远比精灵要古老，您别看大姐表现得跟个孩子一样，其实她已经一千五百三十岁了。”
‘一……这就是一千五百岁的中二少女吗？感觉不太好治啊……’郑宁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接着问道：
“那你们是？”
薇薇娅张开嘴露出渗人的尖牙笑了笑，说道：
“按照人类的说法，我们就是常和黑夜作伴的血族。传言中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是死灵族的一部分。”
‘吸……吸血鬼？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吸血鬼的吗？’郑宁接着诧异的问道：
“死灵族？我可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但人们对死灵的评价都出奇的一致。死灵一族邪恶，残暴，弑杀又好斗。这些都是真的吗？”
“放肆！”
黑衣女子突然上前一步挡在薇薇娅面前，眼神冷冽地看着郑宁。
“你们人类就是愚蠢！那般无知的言论也能轻信！只是弱小的蝼蚁在为自己的无能怯懦找借口罢了！”
薇薇娅连忙出声制止：
“姐姐！你不要这样子，他没有恶意。”郑宁从她眼神里看出了些许无奈，更多是担忧。
“对不起，姐姐，虽然这是一种偏见。但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也曾这样惧怕和怀疑那些死灵。”
轻描淡写的话语在郑宁心中卷起了滔天巨浪。有种不好的猜想在他心中浮现。
“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还请原谅我的无礼。但你刚刚说……你曾经是人类？这是怎么一回事？”
薇薇娅苦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于人类而言我们这种种族就是危险的，所以不用在意。至于你说的……”
在听到这话后，黑衣女子的眼里尽是不满之色，但她没有言表，只是选择在薇薇娅讲述的时候远离众人，隐入夜色。看着姐姐离去的方向，薇薇娅叹着气说道：
“拉温达尔唉，抱歉，我姐姐一听到人们说这样的话就会很生气。毕竟对于人类来说，死灵族都十分邪恶。但姐姐很讨厌那样的说词，所以姐姐在努力改变人们对死灵的印象。她是温柔可靠又强大的姐姐。”
薇薇娅看着面前的火堆，蹲下往里添了一把干柴。郑宁捻着草根，望着陷入回忆的她没有选择接话，而是静静聆听。
“那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本是大皇国北方一名商人的女儿，那个时候的皇国，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当时的我也被卷入乱流，几度游走生死边缘……”
明明是最痛苦的回忆，郑宁却觉察不到薇薇娅的语气里有悲伤的意味，更像是讲述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在的商队被西方的敌人俘虏，他们在抢走钱财和货物后将视线汇聚到了我的身上。父亲，母亲，还有随队的大家，他们都没有逃过恶人的刀剑，在那瞬间，我甚至觉得人更可怕。”
“人是贪婪的，他们想要目之所及的一切，我不清楚那是多少个夜晚，也忘了牢房的木门里到底进来过多少男人，我只记得当姐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就要断气了。”
郑宁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安慰一下，对上的是琪丽严肃的眼神。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那个时候的大姐真的是很威风的，她带着二姐救了我，那些人全都死了，没有留下一个，她们给了我选择的权利，是做人还是跟随她们。我想，有时候人比死灵更加无耻残忍，相反是被人唾骂的死灵会救人。”
之后发生的事郑宁也能猜出大概。毕竟如果薇薇娅没有选择，自己见到的也不会是拥有血族特征的她。令郑宁更加在意的是，刚刚薇薇娅提到了另一位血族。
“看得出来，你应该很喜欢这两位姐姐吧？你刚刚提到了二姐，她又是？”
不等薇薇娅开口，马车那边似有异动。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正旁若无人的将半个身子都探入了马车之内，像是在翻找着什么东西。马车内的赛奥法妮娅紧贴着窗户，冒着绿光的眼睛好似两颗夜明珠。
“赛奥法妮娅？名字，你的。”
来人手中拿着一张画卷，毫不忌讳地凑到跟前反复观察确认。赛奥法妮娅伸出的爪子被她轻松摁下，再多挣扎也无济于事。
“谁？”率先冲上去的是琪丽，那人却先她一步拽着赛奥法妮娅离开马车。扛着人轻松一跃便跃到了树上。
“薇薇娅，任务。走了。”
“嗯……这是？”
“住手！”
眼看琪丽蓄势待发，薇薇娅急忙上前拦住：
“请不要伤害她！她叫海信丝，是我刚才说的姐姐，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绝对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
琪丽停下了投掷利剑的动作，这让在一旁暗中观察的拉温达尔松了口气，有些不快的瞥了一眼薇薇娅，琪丽的语气十分不悦：
“没有挑衅的意思？难道她看不见我们都在这里吗？偷偷摸摸把人掳走你要怎么解释？”
闻言，树上的海信丝淡定喊话：
“是光明正大，没有偷偷摸摸。”
“姐姐！这种时候就不要较真啦，赶紧下来好好说话！”
海信丝观察着树下的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郑宁身上。猩红的亮光一闪而过，在琪丽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海信丝已经出现在了郑宁身后。
郑宁只感觉背后一凉，一只玉手搭在肩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因腥红的双眸而更显苍白。
“等等！琪丽，你先别急。我觉得他们没有恶意。”
郑宁尴尬一笑，脖颈间若有若无的冷气令人发颤。海信丝好奇地嗅着面前的人类，正当郑宁想要有所动作时被一口咬住胳膊，阵阵刺痛感袭来，吓得他慌忙甩动胳膊。
“痛痛痛痛！别咬我！放开啦！放开！”
听到这话的琪丽在瞬间动了起来，她飞速的朝郑宁身边冲去，随即起身一脚踢向对方腹部。但明显是以逸待劳的海信丝动作更快，她在一个闪身后便轻易躲过这一击，还意犹未尽地舔着牙上的血渍。
“嗯很好吃。”
虽然胳膊被咬出了点点血迹，但平心而论，郑宁并没有在海信丝身上察觉到丝毫恶意，这更像是无意识的本能反应。叫停了想要继续动手的琪丽，郑宁看着薇薇娅问道：
“嗯……这是怎么回事？”
微妙的血腥味刺激着薇薇娅的神经，她在咬着牙强咽了几口唾沫后拿着干净的棉布替郑宁裹好了伤口，将头扭到一旁说道：
“抱歉，海信丝姐姐远没有看着那半成熟，有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如果您可以的话，请给她一些面包。”
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郑宁接着十分在意的问道：
“你说面包？可你们不是血族吗？难道也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吗？”
摇了摇头，薇薇娅解释着说道：
“很遗憾，人类的食物与我们无用。海信丝姐姐之所以还留恋人类的食物，这和她的经历有关。”
看了一眼坐在篝火边抱着面包狂吃的海信丝，薇薇娅继续说道：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大姐和我说，在那个时候大皇国爆发了史无前例的饥荒，每一个人都深受其害。”
“那时的大姐路过了一个人类村落 她在村子里看见了多到不自然的白骨和围绕在白骨边的人们，您没有猜错，海信丝姐姐便是其中之一。”
“大姐亲眼目睹了村民架起了海信丝，强迫她吃下的倒在地上的妈妈……”
“大姐本可以不管这事，但在她的双瞳和那时的海信丝姐姐对上后，大姐就决定管这事到底。”
说到这，薇薇娅在往篝火中填了两根干柴后继续说道：
“但不管如何，海信丝吃下母亲的事情总是事实。同时她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为了安抚她的心灵，大姐欺骗了她，她说她的母亲和她的灵魂融为了一体，寄宿在她的身体里，和她一起生活。尽管我们做了最大的努力，但她还是变得呆板和少语。”
‘易子而食，析骸而爨……’在心里默默想过这样一句话后，郑宁长叹一口气后说道：
“所以……她之所以这样吃……我能理解为她是为了她的母亲吗？”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薇薇娅接着说道：
“是的，这就是发生在我和我二姐身上的故事。至于大姐的话，她则是纯纯的血族。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的父亲是伟大的血族公爵，叫什么什么来着……”
听到这话，大姐在不悦的皱了皱眉后摆出了十分高傲的姿势，那标志性的奇怪笑声让人不明所以，她幽幽的开口道：
“哈~愚蠢又无知的人类啊！吾之血溯岂是汝能知晓的？快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