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以化学之名

    对于郑宁来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一件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并不会因为面前的老者复刻了火药对自己造成了伤亡去怪罪他。就像是一名铁匠，他只管制造锋利的刀具，至于定做刀具的人之后会拿着刀干什么，那和铁匠就没有关系了。当然，这只是在铁匠不知情的情况下。但老者的情况很显然和铁匠不一样，要是说他不知道弗迪科用火药去杀人，那郑宁肯定也是不相信的。

    老者无疑是弗迪科的帮凶，但郑宁若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对方身上，那这也有些说不过去。站在原地想了一会，郑宁在示意几名降兵扶起众人后说道：

    “诸位，首先介绍一下。我想你们也都该认识我。我是亚恩·摩比斯。是老城主兰迪的儿子。诸位在弗迪科手下工作并且为他研制出了火药，这火药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伤亡。照理来说，诸位必须向我承担责任。”

    听完这话，刚刚起身的那名老者在回头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有些不安的学徒后问道：

    “那大人，不知道您准备如何处置我们呢？”

    十分钦佩的看了老者一眼，郑宁接着说道：

    “陈然，我想你们也是受人胁迫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我从重处罚恐怕列位接不回服气，而且我也不想做和弗迪科一样的事情。但若是不惩罚你们，那么我也无颜面对因你们而死的战士。”

    停顿了数秒，郑宁随后说道：

    “所以，我决定判处你们为我无偿劳动，你们要负担起我所需要的所有炼金工作，你们既然能够复刻火药，那也一定能复刻出我在书里看到的其他东西。而且，我对你刚刚说的‘溶解水’也十分感兴趣，这便是我对你们的处理，你们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在老者听来，面前亚恩说的一切并不比弗迪科之前对自己要好到哪里去。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愿意放过自己和自己的学生也是一件幸事。回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人群，老者在心里点了点头后，他接着目视这亚恩说道：

    “感谢您的仁慈，我尊敬的亚恩大人。我唐·德利特愿意领着金稻城炼金术师团队为您效力。”

    微微停顿了几秒，唐接着说道：

    “但是大人，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和您先说清楚。众所周知，炼金是一项探索未知的过程，我不能保证您投入的每一枚金币都能为您带来您想要的回报。在没有前人的实验之前，我不保证您所观阅的书籍一定正确。若您不能接受我所说的……”

    说到这，唐虽然一直看着郑宁的双眼，但他的语气却越来越低迷了下去。

    ‘炼金术是探索未知且不规律的一种学科，但是化学却不是这样。’郑宁在心里飘过这样一句话后朝唐点着头说道：

    “当然，我想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连我研究火药都历经了数次失败，浪费了许多金币。没有人能保证一定把事情做好，这点我早有准备。”

    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爆炸的消息那样，唐在惊讶的盯着郑宁看了好一会后十分诧异的问道：

    “大人，大人！大人您刚刚说。那火药是您研究出来的吗！”

    自然的点了点头，郑宁接着双臂抱胸问道：

    “也不能说是我的研究，我刚刚说过我所看到的书籍对吧？火药是记载在书籍上的一种炼精配方，据我所知，那是一本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炼金书籍。但唯一和我们认知不同的是，上古的先贤将炼金成为化学。”

    说着说着，郑宁便将之前忽悠艾米丽等人的说辞拿来搪塞唐。

    “先贤们称炼金术为化学，取自化学有幻化万物之含义。那时的人们研究化学，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神明一般幻化万物。甚至就包括你之前研究的点石成金之术。”

    唐那时越听越起劲，尤其是在他听到‘幻化万物’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在郑宁说道‘像神明一般幻化万物’的时候，他更是激动地跪了下来，他盯着郑宁的眼神里充满了殷切的光，接着忙问道：

    “大人！大人您说的实在是太好了！那么我，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拜读到这本巨作呢？”

    露出了遗憾的表情，郑宁在惨惨的摇了摇头后叹着气说道：

    “唐，我很遗憾。这本书在之前已经被我父亲当做邪书给焚烧了。我也只不过记得上面的少数内容，就比如火药和水泥，那些配方在上面都有。”

    这个悲惨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跪在原地的唐，唐像是丢了魂一般久久跪在原地迟迟没有起来。郑宁并不意外唐会有这番表现，从刚刚唐的言行举止郑宁不难看出，他是一位真正热爱研究的炼金术师，又或者说，他是一名化学家。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郑宁宽慰着说道：

    “我父亲做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与其在这里悲伤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复兴化学。前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没有理由做不到，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原因和理由，明白了吗？”

    直到听郑宁说出这话，唐才从那失魂落魄的状态下恢复了过来，朝着郑宁单膝跪地，他十分坚定的说道：

    “是的大人，我一定不负所托。”

    安抚好唐一行人，郑宁在数位降兵的陪同下找到了正在分粥现场维持秩序的特里斯。在接受了市民对自己发自内心的朝拜后，郑宁听特里斯说了一个令他十分在意的消息。

    “大人，令我有些意外。在弗迪科如此的英明统治下金稻城竟然没有出现一个而死的人，别说是人了，就连奴隶也不曾饿死一个。”

    眉头微微一跳，郑宁在摸了摸下巴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哦？还有这种事情？我猜这救济粮一定不是他弗迪科发出来的吧？特里斯知道是谁了吗？”

    点了点头，特里斯很快说道：

    “是的大人，做这件事情的人金稻城的迦南。具受他恩惠的民众们说，迦南在父亲被弗迪科处死后接过了城内一部分商会的事情，迦南少爷宅心仁厚，乐善好施。救济了不少市民。”

    听到‘迦南’这个名字，郑宁脑中那属于亚恩的记忆很快就动了起来，一个高大魁梧但却时时刻刻满脸笑盈盈的壮汉形象出现在了他的思绪中。轻轻点了点头，郑宁朝特里斯说道：

    “我知道他，他是金稻城商会二把手的儿子。我想要见他和他聊聊，特里斯你安排一下吧。”

    “是，大人。我明白了。”

    点了点头，特里斯在朝郑宁行了个礼后便转身朝人群里跑去。目送特里斯离开，郑宁带着思绪万千的心情走入了金稻城市政厅。他眼中的市政厅再被弗迪科摧残过后，实在和亚恩记忆中的对不上号，看着光秃秃的墙壁和走廊，郑宁也只能无奈的长叹着气。

    坐在同样光秃秃的书房里，郑宁很快就见到了领着迦南的特里斯。朝着坐在桌前的郑宁行了礼，迦南在好不容易保持住了自身的平衡后接着说道：

    “大人，迦南·杜里奇向您献上诚挚的敬意和祝福，请您吩咐。”

    满意的点了点头，郑宁开口道：

    “免礼，迦南先生请起。我听聚集在广场上的市民时不时会赞颂您的名字，听不少人说您将市民饥饿的时候将粮食分于大家，那应该都是你们家族花真金白银购买来的粮食吧？我想知道，你就这样分出去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点了点头，迦南回答的十分自然。

    “是的大人，这是我们家族积攒下来的粮食。我将粮食分给市民的理由十分简单。我认为人始终是知道感恩的，我在他们落魄的时候帮助了他们，那他们也会在我落魄的时候帮助我。”

    深吸一口气，迦南接着说道：

    “虽然有不少人和我说帮助那些贫民没有丝毫意义，贫民并不会感激我的善良和行为，他们还说我的善良和行为会让贫民变得更加懒惰。但我从来不那么认为。我从来不认为人真的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堪。”

    用平静的似湖水一般的眼睛看着郑宁，迦南很快说道：

    “再说了，不管金稻城在怎么雄伟庞大，它都是那些贫民一点一滴建设起来的。人们可以建设一座金稻城，他们必然也能在另一个地方建设另一座金稻城。这的确会花费许多，但这并不代表这事不可能发生。”

    缓缓把头低下，迦南总结着说道：

    “大人，这就是我救济人们的理由，因为我相信人们的力量。”

    听迦南讲完这话，郑宁下意识的以为自己遇到了另一名从地球而来的穿越者。按捺这微微有些激动地心情，郑宁在脑海中构思了数秒后朝迦南缓缓问道：

    “迦南，你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这些都是你在一些书本上看到的吗？”

    不管特里斯到底在不在自己身边，郑宁在没有弄清楚迦南身份前，他都不可能一开口就问类似‘宫廷玉液酒’又或者‘lgbt’等地球人的话题来引起迦南的共鸣。他可不想自己会被当成一个怪人对待。

    庆幸的是，郑宁的小心和谨慎得到了回报，在几番旁敲侧击后，郑宁终于确定迦南只是一个皇国人，一个思想较其他人相对先进的皇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