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家人（下）
时间不早了，柳娴和姚奶奶进了厨房。
原本一开始不打算让柳娴做事的姚奶奶改变了态度，反倒是尽可能的让她表现。
这也有考察的意思。
当然，从头到尾，姚奶奶都越看越满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亲戚们也陆续上门了。
最开始到的，就是姚奶奶的姐妹们。（本段剧情不会过多展开亲戚，大家不要害怕出场人物过多。）
反倒是爷爷的兄弟因为距离和家庭条件的原因，没有选择来他们家团年。
大姨婆是和二姨婆一起到的。
姚斯年才给两个长辈打完招呼，大姨婆就开始在贴肚子上的小布包里翻找。
一张两张三张……
一口气掏出五张后，大姨婆才笑吟吟的把钱递到了姚斯年的手上：“小年今年十八了，长大了，今年的压岁钱多给点。”
二姨婆见状，立马也跟上掏了五百说：“来，这是二姨婆给的。”
姚斯年笑着接过，把两位姨婆身后的一家子请进来，看了看两位姨婆的子女，眼神闪了闪。
今年的压岁钱，比往年多了很多。
直观来说，就是翻了15倍。
从小到大都这些亲戚宠爱，读档前也一直没断了联系，他对这些亲戚还是心里有数的，该怎么办，他心里有分寸，今年过年，他肯定不会让这场家宴不和谐。
不管怎么样，爷爷奶奶在这顿团年饭上，他必定会让他们开心。
……
半晌后，姚奶奶剩下的弟弟妹妹也带着家里人来到了家里。
姚奶奶的大姐二姐和幺妹以及二弟小弟（男女分开排辈方便记忆）就是姚斯年的几个姨婆和舅公。
她们今年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拖家带口的过来团年。
按照正常情况，一般只有几个姐妹会选择回家，因为镇上是祖地，她们几个外嫁的姑娘都要回来，但一般不会叫上子女。
而两个兄弟，二弟继承了祖宅，小弟拿了家里的大部分存款和土地，所以也留在本地。
通常来说，团饭年，一般都是在酒店整个家族一起吃，或者是二弟继承的祖宅吃。
但今年却出现了例外，并且所有亲戚都自发的做了决定。
这显然是他们这一支在家族的影响力发生了变化。
而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姚斯年接待亲戚的同时，理所当然的收到了一堆夸奖，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围绕着他打转，不时也提一提姚知行开面馆做出的成绩。
正说着，姚知行就带着刘琼出现在了门口。
几个长辈跟姚知行夫妻打着招呼，毕竟往年初一刘琼都会带着一家人回娘家，很少能跟大伙儿吃上团年饭。
刘琼非常热情的与长辈亲戚聊天，解释着今年姚斯年成年，肯定要和亲戚们一起吃团年饭。
姚知行和同辈的几个兄弟聚一起去外面抽烟，剩下的女性则和刘琼拉家常，大姨婆走去厨房帮忙，二姨婆小姨婆则是留在大厅和剩下的人带孙辈并且和姚斯年聊天。
姚斯年抱着一个三岁的小表妹，乐呵呵的逗她玩儿：“甜甜呀，给表哥说你今年想要什么，表哥满足你。”
小甜甜歪着脑袋，含着指头，嘟着肉乎乎的小脸，望着表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思索自己想要啥。
旁边的几个小表弟闻言立马凑过来，七嘴八舌的冲姚斯年嚷嚷。
“表锅！我要玩具枪！”
“表锅！我要奥特曼！”
“表锅！我要玩具车！”
姚斯年被小鬼们推的左右晃悠，紧紧的抱着小丫头，乐呵呵说：“就这点愿望？你们不再想想，今年过了就要等明年咯？”
几个小表弟陷入了沉思。
小甜甜嘟着嘴，哼哼唧唧道：“我要表锅带我去游乐场！”
姚斯年点点头，爽快答应了：“带你去儿童乐园！”
小甜甜眉开眼笑，在姚斯年怀里一顿扭，乐颠颠说：“表锅最好了！”
有一个小表弟终于想好了，大声道：“表锅，我要两个奥特曼！”
姚斯年哈哈大笑：“行了，给你买一套吧。几个奥特兄弟都有。”
小表弟开心的蹦起来大叫道：“耶！！！”
另一个小表弟急道：“表哥，我也要好多车车！”
“给你买个遥控的吧。”
姚斯年又安抚了一个小表弟。
剩下那个要枪的懵了，他要两把枪好像也没意思啊，也不能要真枪吧？
“你呢，没想好？”
姚斯年问。
剩下那个小表弟下意识的看了看母亲阴沉的脸色，脱口而出：“表锅，我要你给我换个妈！”
姚斯年一愣，随后直接放肆大笑。
一家人都给整乐了，笑的东倒西歪。
唯独小表弟的妈妈开心不起来，沉着脸冲小表弟走了过去。
小表弟见状，撒腿就跑。
幺舅见女儿追了过去，招呼道：“小孩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但很快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嗷嗷惨叫。
“不换了！”
“我不换了！！”
“妈呀，我错了！”
不过很快，动静就消停了，姚斯年还当是小表弟他爸劝住了，结果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吆喝声。
“姚老师，今年一大家子都回来了呢，真是热闹啊！”
声音很熟悉，姚斯年知道这是现在小学的现任副校长的声音。
姚斯年和闻讯而来的爷爷走到门口。
楼道的阵仗不小，也难怪小表弟她妈不打他了。
只见以副校长为首，身后一溜儿站了不下十个老头老太太。
一看就来者不善。
姚斯年下意识看了看爷爷的脸色，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姚老师，今年学校组织了慰劳老职工的活动，现在大伙儿都一起来给您拜年了。”
副校长热情的走过来，还从兜里掏了一个信封出来：“您是咱们学校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这是您的慰问金！”
姚爷爷沉着脸道：“这不符合组织条例，你把钱收回去吧！现在学校的财务连这些钱都随便给你们校领导取用吗？”
副校长脸色变了变，显得有些尴尬，只好回头冲身后的那些老同志打眼色。
其中几个顿时冲爷爷喊话。
“姚老师，这都是学校的一些好心，你有什么不好拿的。”
“放心吧姚老师，学校是没有乱来的，这些钱，是正常的职工福利开支。”
“对啊姚老师，你放心吧，学校一视同仁，咱们退休老职工啊，都有份。”
最后这一句话说出来，有几个老职工顿时嘴角抽了抽。
姚斯年差点没给听乐了。
感情都是收钱办事儿是吧？
姚斯年不客气道：“想要做什么事情，自己去走程序，我爷爷只拿他自己的退休工资，亏心钱不收。”
副校长不愧是老油子，听了这话，脸都不红，只是又对身后的人使了使脸色。
后面的一堆老头老太太顿时一阵骚动，很快两个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牙齿都快掉光了，被搀扶着来到了门口。
“老姚，当年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们都知道是你受委屈了！但是大家都在学校奋斗了一辈子，现在学校要发展，我们都希望你能帮帮忙！”
老人情绪激动，甚至眼里闪烁着泪光。
姚爷爷见状，小声问：“我能帮忙，我肯定帮，但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用？”
“姚老师，您可不要妄自菲薄！”
副校长立马接话：“学校现在已经很破旧了，主体设施有多少年没修缮您也是知道的，当年的工程款都是您在批，您肯定清楚！”
很快，另外一个老太太也附和道：“现在的小孩都是家里的宝贝，你看看咱们学校这破破烂烂的样子？课桌椅子也都是坑坑洼洼的，塑胶操场也都好多地方灌水破了……”
副校长一脸沉痛说：“姚老师，孩子们在这样的教育环境里读书，我心里也痛啊！但是教委批的经费才那么点，说要咱们集中精力干大事，可这哪里够啊？”
姚斯年冷笑着默默看这群家伙表演，也没出声。
这群人的想法跟陈局也不差，都以为搞定了家长，他这个小孩儿就得配合。
姚爷爷听了，默默说道：“你们回去吧，这事儿我帮不上忙，教委那边不协调经费，我能说什么话？”
老头激动了，冲着姚爷爷喊道：“姚老师，我们知道你肯定有怨气，但是这次的事情只要你帮忙，我们这些老骨头就给你当证人，帮你翻案！只要你孙子愿意，这经费肯定是会批下来的！”
这些家伙，显然是为了这次工程的事情，要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来挽回爷爷的名誉换取他的支持了。
姚斯年眼神一动。
他是知道爷爷当年黯然退休的事情的。
当年他背了一个党内警告处分，要不是那黑锅实在没有扣到他头上，恐怕都不是提前退休，而是被开除了。
这事儿一直都是爷爷的心结。
看着眼前的老头，姚斯年知道他当年所扮演的角色。
真正坑他爷爷的那个老东西已经去世了，但这个老头当年也肯定有分润好处，只不过最后关键时候拉了他爷爷一把，其他人也都有给他爷爷说情。
这副校长拉出这样一个阵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真的不用去猜。
当年爷爷就是因为工程的事儿跟领导争执吃了大亏。
姚斯年静静的看着爷爷，想要看看他的选择。
不论是他怎么做，姚斯年都会替他善后。
毕竟有些事情子女解决和自己解决也有区别。
要是老爷子想要自己挽回名誉，他也会成全，然后处理好首尾。
“你们回去吧，组织做的决定，我当年既然选择服从，现在也没有必要在提了，过去了的都过去了。”
姚爷爷态度坚决道：“你们也不用想着做我的工作了，我不会让小年帮你们递什么话，学校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帮不上忙！”
副校长急了，大喊道：“姚老师，难道你就对学校没有一点感情吗，我们这样也都是为了学校的发展啊！”
姚斯年挡在爷爷前面，嘲讽道：“你们的发展方向就是让几个工人把校门口花园的瓷砖贴了一个暑假是么？是不是帮你们跑了资金过后，还要顺带翻新一下学校的排水管网？”
副校长眼神闪了闪，解释道：“夏天天气太热，肯定也要给工人师傅休息的时间嘛，晚上又不能打扰各位休息，只有上午凉爽的时候施工，工程进度慢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让师傅顶着太阳工作吧？”
“所以这就是你们不选择包工包料模式，依旧要给工人按天计费的理由？一天工作两小时，工资依旧按市价来？”
姚斯年嘲讽道：“工人师傅可不在意你们这么体贴他们呢，工地里顶着太阳干活儿的钢筋工，泥瓦匠也没咱们学校的师傅这么娇气啊？知道你们是校领导，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工人师傅的再生父母呢。那劳务公司没少关心各位领导的生活吧？”
副校长面色严肃矢口否认道：“我们这都是经过正规招标的！”
姚斯年鄙夷道：“招标挺正规，就是工程预算的人恐怕没什么脑子，不知道怎么便宜来是吧。”
副校长还打算说什么，姚斯年却劈头盖脸呵斥道：“你那点蝇营狗苟的门道少在老子这里丢人现眼，那些小钱老子看不上。”
所有人面色都不自然起来，其中一个老人嘀咕道：“你爷爷当年的事情我们可没少说话，你这孩子怎么现在这样。”
“行了，给你们脸之前好好说话，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们真当帮一个被你们这些家伙冤枉的人说好话，是需要被感激的嘛，求到我头上了，还敢这么放肆，谁给你们的勇气？”
姚斯年脸色转冷，俯视着这些人，毫不客气道：“没追究你们，就该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感谢我爷爷大肚才对！还敢用这事儿讲条件？这事儿也用不着你们了，之后调查组会告诉你们，你们究竟算老几。”
之前那小年轻的气势此刻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肆意张扬的给站在的每个人宣誓着他的存在。
所有人在被姚斯年的目光扫到后，都一阵心悸，下意识的撇开了头。
顶在最前面的副校长首当其冲，只觉得背脊发凉。
气势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内心的感官。
当在场所有人都因为姚斯年的威胁产生了心里压力后，他的气势自然就被无限放大了。
至于说能不能不怕，那显然是不行的。
因为这群老东西唯一的依仗就是姚爷爷顾念香火情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但现在，就是他们最害怕的情况。
“诶，诶，孙老师，孙老师你怎么了！”
为首的老头浑身颤抖着，一口气背了过去，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哐……
副校长腿软了，整个人满头大汗的扒在铁质扶手上发出一阵响动，脸色一片灰白。
搞砸了，全完了……
“行了，该打120打120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姚斯年一脸冷漠的扶着老爷子回了屋。
从始至终，姚爷爷都一言不发。
姚斯年之前看着爷爷心灰意冷的眼神，心里就有数了。
显然，这一次，爷爷放弃了一直在意几十年的个人名誉也要让他这个孙子不受牵扯，那该怎么解决这些人还用得着说嘛？
虽然这次团年饭，爷爷心情已经被破坏了，但既然他选择相信了自己，把这事情交给他处理，他就一定把这事情处理干净。
家人，就是互相扶持的，他爷爷不好做的事情，未尽的事业，就让他来吧。
ps：请各位看看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