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耻的老头
灵秀山。
云烟缥缈，山意悠闲。
五月初五，登仙节。
方圆五百里内，十二岁以下孩童，每年皆可在此期间参加灵秀派的弟子选拔。
凡有灵根者，都能入得山门。
成为世人艳羡的修仙者。
数千孩童，沿着蜿蜒山路，排成一条数里长龙，鱼贯而行。
但却鸦雀无声，井然有序。
世人皆知仙凡有别，没有人敢在仙家门口喧哗、造次。
连孩童也不例外。
在这队伍中，远远望去，却有一不和谐身影。
穿着已经浆洗发白的长衫，即便是佝偻着，也比其他孩童高出至少半个身子，还不时发出咳嗽声。
鹤立鸡群，异常显眼。
前后孩童，眼中均露出疑惑神色。
心道，如此老者为什么也跟他们一样排在队伍当中？
“无灵根。”
“下一个。”
“无灵根。”
“下一个。”
“无灵根。”
“下一个……”
“下一个……”
队伍前方的验灵殿中，传来阵阵人语声。
以示验灵之公正。
上千孩童进去又出来，词汇始终未变。
世人都晓神仙好，但是又有几人能踏入修仙的门？
简直万里挑一。
但世人依然趋之若鹜。
因为，一旦鱼跃龙门，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亲朋家族也会跟着受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终于……
验灵殿那人口中千篇一律的词汇，发生了变化。
所有人都能感到他语气中的激动。
“三家镇，丁灵，年7岁，金火双灵根，资质上等！”
哗~
幽静的山谷中，顿时躁动起来。
双灵根，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让排着长队的孩童，个个兴奋不已，仿佛那人就是下一个自己。
“恭喜丁师弟！”
“贺喜丁师弟！”
就连验灵殿中数名负责验灵事宜的灵秀派弟子，也坐不住了。
传出讨好般的道贺声。
双灵根，板上钉钉的内门弟子，比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的地位高太多。
不出意外， 百年筑基、二百年结丹，必会成为门派长老级存在。
三家镇，或许也将更名为丁家镇。
此时献殷勤，有没有好处未必，但绝不会有错。
“肃静！”
片刻之后，验灵殿中传来一声清叱，响彻山间。
山谷中再次归于平静。
验灵还得继续。
“无灵根，下一个……”
词汇和语气，再如以往。
数息之后，轮到了那位老者。
人还没有进入验灵殿，就被殿门口的接引弟子伸手拦住了去路。
身后的孩童们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灵秀派从未允许家长陪同验灵。
“这位师兄……”
“谁是你师兄？”
“在下……”
“陈贵，不必多说，我们知晓你来意！”
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老者的话，语气清冷。
显然，接引弟子识得此人。
“你没有灵根，六十年前已经注定！”
“近五年来，你年年来验灵，意义何在？”
“你知不知道，这登仙节是为谁准备的？”
“你已经犯规了！”
“切莫执迷不悟，速速离去！”
话毕，接引弟子大袖一挥。
陈贵还想再说一句，却感觉迎面传来一股大力，人随力走，翻落殿门之外。
狼狈非常，但并没有受伤。
毕竟灵秀派是名门正派，做不出当着数千孩童的面，打杀人的事。
陈贵一骨碌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再次冲向殿门。
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物事，强塞进接引弟子手中。
“仙长，这次我不是来验灵的，我打听过了，进山做杂役没有灵根也可以。”
“还望通融一二，帮我传个话。”
接引弟子打开手心，看了一眼……
顿时，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刚想训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童音，老气横秋的骂道：
“老头！半颗灵石，你也拿得出手？”
“你太也不把灵秀派放在眼里！”
此时，还能留在验灵殿里的孩童，正是刚刚验出金火双灵根的丁灵。
本来，这场合，他是没有资格开口的。
但是，想一想，今日之后，这位就会成为内门弟子。
验灵殿中诸位灵秀派弟子，谁都识趣的没有阻止。
说话间，丁灵走过来，从接引弟子手中，抓起那半颗灵石，直接扔出殿外。
“我还以为你是谁家的长辈，没想到跟我们一样！”
“也是来验灵的！”
“这么大岁数，还跑来跟一群孩子争？你要不要点脸？”
“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
丁灵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验灵殿外，顿时传来窃窃私语。
无疑例外，尽是鄙夷。
六十年前就知道了结果，六十年后还跑来凑热闹，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当真是无耻至极！
“当杂役？”
接着，丁灵用鄙视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陈贵。
“你这身子骨……还能干得动活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到灵秀派来养老？”
噢~
殿外传来恍然大悟般的惊叹。
真是个人才！
居然想得出这样的办法。
一时间，孩童们对陈贵这位老者，鄙视之意更甚。
“听到了吧！”接引弟子黑着一张脸，顺着话茬说道：“丁师弟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希望你还能知道羞耻！”
再次大袖挥出，同时喝道：
“陈贵，多年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登仙节的规矩，但念你向道之心坚定、且年老体衰，一直未曾惩罚于你。”
“但今日，你居然敢拿用过的灵石来贿赂于我，该当何罪？”
“不要以为我灵秀派是正道门派，就制裁不了你！”
“你若再继续纠缠下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一次，陈贵差点摔个半死……
隔了很长时间，才艰难的爬起身，朝接引弟子施了一礼。
“我明白了！”
语气悲凉。
求仙六十载，终换一场空。
罢了、罢了，回去安享晚年吧！
陈贵叹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半颗灵石。
虽然仙长看不起，但在世俗也值两三千两银子，有它，自己的晚年也不至于太凄惨。
刚要捡起，突然飞过一五色灵禽，将这灵石一口叼起，腾空而去。
“我的灵石……”
陈贵瞠目结舌，伸出一只手探向虚空，无奈地看着灵禽远去。
验灵殿前的孩童，还有灵秀派弟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尽显讥诮之意。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陈贵老脸通红。
羞愧难当！
几十年来，上百次的求仙无门，都没有像这次一般，如此羞耻。
垂垂老者，本当受人尊重的年纪。
如今，
却被一个稚童，当众训斥，一群稚童鄙夷……
还被人接二连三的像狗一样，当着这么多孩童的面，掀翻在地……
而且连畜生也来欺负他……
陈贵掩面，失魂落魄地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