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奶茶
白芷不出门，最安心的还要数楚云川。尽管比白芷刚受伤的时候好多了，不过他现在依旧是觉得外面处处都有危险，巴不得白芷一直待在屋里才好。
景王千岁这点心思白芷还是看得出来的，因此白芷跟楚云川闲聊起新话本时，还附带上了一句揶揄的恭喜：“放心了吧，起码到大年夜之前我是不想再出门了……也不知道这话本谁写的，这我走到大街上，身边再带着个你，还不得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么？”
楚云川啜了一口热鸡汤，抿嘴一笑：“我出的主意。”
白芷：“啥？”
“与其让老百姓胡乱编故事，倒还不如我自己来胡乱编故事。故事我出，叫说书人代写。”楚云川邀赏似的仰头问白芷，“枯草和心善的过路人，这故事如何？”
“……不错，那个，慧心巧思，匠心独妙啊！”
总不能真说离谱得好笑吧。白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既然要宠惯，那就宠惯到底吧。
刀伤一天比一天更好，待到藤果酒揭封的那天，干脆连痒都不痒，完全一如常人了。
可惜内脏汁还得接着喝。
白芷迫不及待地想捞一碗藤果酒，把胃里翻江倒海的泔水味儿压下去……只是楚云川寸步不离，她肯定是没法偷偷摸摸捞酒喝。
那就只能打着“小尝一口味道如何”的旗号光明正大地去捞酒了。
楚云川似乎早知道白芷所想，跟着她来到厨房的小地窖中后，先她一步拿小瓷勺捞了一点点酒：“只许喝这些。”
白芷：“……”
比她想的还要少。
“你今年没酿不加酒曲的藤果酒，实在想喝的话，我叫人买两坛子回来。”楚云川说到做到，当即就要喊亲卫，白芷有气无力地拦住他：“不加酒曲那不就是糖水吗？要我说青县什么都好，就是好喝的太少，夏天喝糖水冬天也喝糖水，选来选去也就是酒算好喝的，不像京城啊，什么都有。”
她只是随口抱怨，没什么真要拿青县与京城相比的意思，楚云川却深吸一口气，把“青县没有好喝的”当了个大事，当即就问她：“你想喝京城的葡萄浆还是杨梅浆？”
“可是汖州既不长葡萄也不长杨梅。”白芷挠挠头发，眼珠骨碌骨碌转，忽然一拍手，“对啊，我怎么忘了！千岁，我上辈子特别流行一种叫奶茶的饮物。”
“奶皮子茶？”
“不是当饭吃的那个。”白芷搬出自己上辈子在奶茶店做工的经历，眉飞色舞地描述起来。说过一遍楚云川便记下了，他把白芷没来得及接过去的那一勺子酒倒回酒坛里，就拉着盯住酒坛追悔莫及的白芷去厨房做奶茶了。
这东西说起来好说，做起来更好做，奶和茶都有，再挤一点藤果碎肉充作甜味，一碗奶茶便做成了。
白芷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令她眼睛一亮：“很像了！好喝！”
楚云川吹毛求疵道：“很像了？那就是还差一些。”
“不能这么比。”白芷笑道，“我上辈子啊，两人相隔千里都能时时见面，青县到州城的路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走完，还有一种在天上飞的铁皮船，只要三个时辰就能从州城飞到京城。建起来的楼顶云高，能在山中间凿个对穿的洞来铺路。一桩桩一件件都跟大燕走的不是一个路子，更别说这小小的一碗奶茶了。”
楚云川还是头一次听白芷侃侃而谈起前世的生活，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怪不得你说，你曾住过的地方我去不了，原来竟是异界……”
白芷唰地冒了一身冷汗——
我这张破嘴！
说好的彻头彻尾重活一世呢！
“就算是是是异界，也归阎王管不是？不然我怎么来的？但凡归阎王管的地方都远不到哪去，都是一家亲。”白芷嘴忙舌头乱地找补，随后把碗举到楚云川嘴边，“哎呀，管什么异不异界的，过现在的日子是正经事。快喝，尝尝自己的手艺，如果行的话赶明我让周慎思就卖这个。闻香楼关了几个月的门，是该有点进账了，不然周慎思能把我活吞了。”
楚云川就着白芷的手嘬了一口奶茶，舔舔嘴唇笑道：“好喝。”
“那就好。”白芷试着又往锅里搅了一些果肉，絮絮叨叨道，“这是新鲜玩意儿，要从少年人开始卖，那得再加些甜看看……”
楚云川心念一动，乍然亲了一下白芷的侧脸。
天大的伤总要痊愈，天大的坎儿总要迈过去，就算天要塌下来，人也得按部就班地向前走，过日子就是这么一回事。
是一成不变的牵制，却也顽固得令人心安。
“过日子是正经事。”楚云川贴着白芷的脸颊轻声道，“你的前世已如浮云散，我不会再探想了。”
“这就对了！”白芷弯眼一笑，“奖你！走，拎着锅回屋慢慢喝！”
年关，青县家家户户点灯放炮、洒扫吃喝，林府上下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除夕当日，黄昏交接时祭祖，青县不少百姓自发来到林府，随景王千岁一块祭拜了先王先王妃。
白芷看到楚云川一脸释然，用极轻的声音告慰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十三州今年也是富乐安康。”
富乐安康，百姓所求不过于此了。
夜晚按俗要守整夜的岁，只是白芷重伤初愈，只守过子时便回屋歇息了。
终于等到了伤口愈合的这天，子时过后，白芷半侧卧在床榻上，对着眼前的楚云川露出了獠牙。
老话讲秀色可餐，这秀色总算能进口了。
窗外的烟火震雷彩响，窗内的黑夜中旖旎春情。
一炷香后主客调换，白芷反被楚云川缠到第二天正午，吃饱喝足后腰酸背痛的白芷实在不想再动一下，于是把楚云川踹下床去收拾屋子。
屋子早洒扫过了，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楚云川思索片刻，终于想起是该给茉莉浇水了。
然而窗边垂头折腰的那盆茉莉令他眼前一黑。
“白芷，这茉莉，这茉莉好像要死了。”
“啊？我之前才浇的水，入了冬怕它冻死，我还特意温过了水才浇。”
“……浇什么水？”
“温水啊。”
“……”
后面楚云川花了五天才茉莉把救回来的事，就暂按下不表了。
一直歇到正月十五之后，各行各业才不情不愿地开工。
正月二十，青县的众贡士收拾包袱，各自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