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媒婆
“别别别，要是让我娘知道了，不定怎么训我呢。”白芷道，“你老看我干嘛，快吃饭，吃完我带你去店里，让周慎思给你找个轻快的活儿。”
楚云川看着她没说话，白芷问道：“怎么了，不想干活啊？敢情你那套体察民生疾苦的词儿都是胡编的？”
“你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什么事？”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陪我在店里多待些时日。”
白芷挠挠头：“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她把店撒开有日子了，当了这么久甩手掌柜，实在有点由奢入俭难。
楚云川：“那就这么定了。”
罢了，白芷想道，就当是为青县的吏治做贡献了。
饭后，白芷先带楚云川去了店里，周慎思正强提着一脸假笑迎来送往，见到白芷后又耷拉回那副苦相：“东家，今儿早啊。欸？这小白脸怎么……”
白芷眼疾手快地捂住周慎思的嘴：“那个什么，慎思啊，这是云川，今天开始在店里做工，工钱从我的分红里出，你给找个轻手利脚的活儿。”她附耳小声道，“祖宗，嘴上留情，对他好点，算我欠你的人情。”
周慎思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
白芷：“……三十两，直接从账上扣。”
周慎思变脸似的喜笑颜开，提着裙摆就过去迎接摇钱树：“云川兄弟是吧，你看店里的粗累活都有人干了，要不你就站在门口给咱迎迎客，你瞧瞧这丰神俊朗的模样，不迎客真是可惜了。彭五，来，给云川兄弟拿把凳子。”
楚云川一脸懵地被周慎思推着走，白芷跟着他一块出门，亲自把他摁到凳子上，道：“好好干活，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陪你。”
楚云川警觉道：“你去相亲？”
“不去，放心吧。”
白芷确实没打算再去那几个公子哥家里赶场子了。她去买了几样礼，一路提到了吕媒婆家里。吕媒婆正在翻姻缘簿，见白芷来了有些意外：“白掌柜，咱可是约的正午啊。”
白芷把一手的赔罪礼往桌子上一放，略带歉意道：“阿婆，事出突然，您看好不好把后面几家推了。”
“推了？”吕媒婆皱出一脸褶子，“这是为什么啊？”
白芷想了想，道：“有人了。”
“有人了？难不成是昨天的杨公子？你不是嫌他脸蛋不俊吗？”
“不是，阿婆，另有其人。”白芷道，“您费心，把后面几家推了吧，也省着人家徒劳一场。”
吕媒婆有些不悦：“白掌柜啊，你有人了不早跟我老婆子说，这不是砸我吕婆的招牌吗。”
“阿婆宽谅，昨儿晚上才有的。”白芷从怀里拿出一个银锭子，塞到吕媒婆手里。她掂了掂，得有十两。
吕婆虽然不信白芷说的，但白芷怎么说也是县令大人的义女，在县里人缘又不错，既然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吕媒婆也只能借坡下驴：“唉，那我老婆子就跑一趟，去跟他们说明白。”
白芷笑道：“那就多谢阿婆了。”
吕媒婆忍不住探问道：“白掌柜，你说有人了，那这人是谁家的，能比那杨公子还俊俏？”
白芷：“不是青县人，来咱这做工的。”
“做工的？”吕媒婆嘟囔道，“白掌柜，别怪我老婆子嘴碎啊，你就算是招赘，也不该招个做工的，脸蛋再俊俏，等年岁高了也都没用了，成亲过日子啊，一看家世二看八字三看品行四看眼缘，那也轮不上脸蛋啊。白掌柜，你家大业大，可别叫人把钱都图走了”
白芷随口玩笑道：“这跟话本里说的可不一样，人家还在讲有情饮水饱呢。”
“哎哟，我的白大掌柜，你多大了还信话本，世间男男女女，谁不是找个合适的就搭伙过日子了。老婆子我做了多少年的媒了，不是没见过痴男怨女，我就这么说，没见过谁有好结果，为啥，人心是最靠不住，今天要死要活发什么海誓山盟，明天就能相看两厌，在人心上押宝那是非输个倾家荡产不可。与其非要赌一赌，不如就稳稳当当找个门当户对的，只要这人品行端正，啊，看着顺眼也就够了，不赚不赔，起码过日子总算有个伴儿不是？”
白芷思索半晌，正色道：“阿婆，你说，我要是心有顾虑，却又执意想求个长久，最后会如何呢？”
“你们年轻人这些靠不住的玩意儿，要是有胆子，你就撒开欢试一试，我劝是劝不动，你自己撞两回南墙就明白了。”吕媒婆哼哼道，“回头可别上我老婆子这哭来。”
白芷低头沉吟，吕媒婆想了想，又道：“白掌柜，我说这话不是为了我这做媒的生意，你可得把眼睛擦亮了，你枕边那位，要是哪天变心了，你把他踹了还上我这来，我老婆子再给你牵线，保准找咱县城里一等一的男子。”
“宽心吧阿婆。”白芷向吕媒婆道了别，临出门前回头道，“想来您可能做不成我的生意了。”
吕媒婆对着白芷的背影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叫是叫大掌柜，这不还是个小孩吗。”
楚云川给闻香楼带来了相当火爆的生意。
青县一个山里小城，何时出现过这么标致的人物，他往门口这么一站，不出三天，半个青县的待嫁姑娘都来闻香楼吃饭了。吃饭是假，见楚云川几眼、听他说一句“客官里面坐”才是真。
外面一溜排队的姑娘，直排到街拐角，把条街堵得水泄不通，店里忙得脚打后脑勺，连白芷都被周慎思拽出账台帮着传菜了。
后悔，现在忙得头晕眼花的白芷心里只有这俩字，后悔，她就不该放任楚云川在门口招风，但是现在再把人拽走也来不及了，外面那些眼冒绿光的姑娘能把她活吃了。
那就只能假托饭菜卖空提前关店了，白芷刚想招呼周慎思，周慎思先一步把她带到一边，眼中的绿光比外面的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东家！咱们要发财了！你看一桌吃满五钱就让云川去陪姑娘们喝杯酒如何？是不是太多了，还是三钱？”